可就在这时,船舱外有人敲门。这人还敲得很急,咚咚咚……咚咚咚的……
房间里的门都是铁铸的,这冷不丁地敲上去,又响又重。如果里头的人不开门的话,外头的人没钥匙,怎么踢也踢不开。
我怔了一会,这会是谁?我当然希望是骆燊,但这不可能。
不过,因为受了干扰,郑老七也松开了我。他没有开门,却扯开嗓子骂:“他妈的,老子在里头睡觉,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不要命了,敢来坏老子的好心情?”
郑老七要外头敲门的人报上名来。可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个女人的骂声。这女人的声音又尖利又刺耳,她第一句话就是骂:“好你个郑老七,老娘来了,你竟然不开门!你是不是活得腻烦了?”
我没想到的是,郑老七一听这女人的声音,立马就怂了。他不甘不愿地将衣服都穿在身上,然后就去开门。门开了,我看见一个年纪大概在四十上下的女人,大胖脸儿,大胖身儿,女人烫着一头黄黄的卷发,脖子上戴着粗粗的大金链子,手腕上也戴着大粗大粗的金镯子,十个手指更是金光灿灿。女人身上的穿戴都很值钱,可在我的眼里,那真是俗不可耐。
她进来了,瞅着郑老七,又瞅了瞅我。我看清楚了,这女人三角眼儿,倒挂眉儿,一脸的坏相,瞅着和郑老七还挺有夫妻相的。郑老七就对着这女人陪笑,一边儿按住她的肩膀,叫她坐下,一边儿又在哄她:“你怎么来了呢?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儿。你在家里头,白天打牌晚上打牌的,还不爽快,非得来查我的岗不是?”呵呵……郑老七对着我,和对着这女人,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我的的心里,就在猜测这女人的身份。
可这女人压根就不打算给郑老七好脸色,她抽了一根烟,突然又用手指着郑老七的鼻子:“你他妈的好意思吗?身边藏了五个娘们还不够?你告诉我,她是谁?”女人戳完了郑老七又戳着我,她想知道我的来头。
郑老七就陪笑,说我是他一个朋友的女人。
这女人就哼哼:“郑老七,你别他妈的和我玩花样?你在外头干了多少事儿,玩了多少女人,我他妈的都知道!今天,老娘忍不下去了!老娘非过来找茬,非将你抽得半死!”这女人就骂郑老七,说他忘恩负义,说他当年就是一个没出息的蹬三轮的混混,都是她,是她娘家给的力,出的钱,找的关系,所以郑老七才能从那样一个窝囊的境地一步步地慢慢爬了出来。
听她说到这儿,我也就明白了。果然和我猜得不错,女人是郑老七的正牌老婆。骆燊没和我说起过,我也真不知道,郑老七虽然外头女人不少,但还是很怕老婆。在他老婆的眼里,郑老七哪里是江湖上什么威风八面的人物,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女人将郑老七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郑老七窝窝囊囊地站着,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郑老七,你说话啊,我没让你不说话。你说说,这姑娘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我看她的穿戴,都是几十块的便宜货,你说……你是不是又干强奸的事儿了?早他妈的和你说过了,强奸的事儿不能干,得人家愿意才行。”
女人说看出来了,说郑老七的脸被挠坏了,这血印子就是指甲挠的,我既然挠他,那就证明心里头不愿意啊。
我这从话里听出了一点端倪。这女人虽然凶恶,瞧着也不是个好惹的。她娘家的来头既然能罩得住郑老七,那她的背景更是深不可测。可是我觉得,这女人和郑老七相比,还没有泯灭善良的本性。
我就对着这女人说道:“大姐,你也看出来了,我就是被他抓来的,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啊,既然你啥都知道了,那赶紧放了我啊。”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我能走的机会。
我注意地看了一下窗口,渡船快靠岸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要停在码头了。上了岸,如果这女人能放我走,那我就自由了。虽然滨城离我老家有点儿远,但没关系,我的口袋里还有点儿零钱,买一张回程票还是够的。
“你要走就走呗。”女人说得很轻松,我一听,心里更高兴了,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我就走出了船舱,但是郑老七急了,他狠狠拽住我的手,非不让我走。
他老婆见状,更是痛骂:“你怎么了?人家小姑娘要走,你还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呀?你说说你,也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个老大。怎么见了女人还这样把持不住呢?再给老娘丢人,老娘回头叫人将你的那玩意儿割下来喝酒吃!”郑老七的老婆就走过来揪住郑老七的的耳朵,非叫他把我松开。
可是郑老七还是拧巴着不干。他老婆就更火了,啪啪两下,使劲抽郑老七的脸。这下,郑老七也火了。他转过身也抽了他老婆一个耳光,大着声儿骂道:“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要放她走了,那就亏大了,麻烦大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骆燊的女人!”
他老婆一听这话,也吃惊了。“什么?她……骆燊的女人?”
得到了确定,郑老七的老婆就不对着干了。我知道不对劲,当渡船的船沿靠岸时,我就一溜地跑出来。他们就一起在后头追我。很快,整个渡船上郑老七的手下都开始在后头追我。
可是,我毕竟已经上岸了。岸边就是轮渡公司,附近都是上班的人。他们再怎样猖狂,但到底不敢大白天儿地在这些工作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抓我。我在前头走,他们就在后头盯梢,亦步亦趋。
我就拿眼神示意离我最近的一个工作人员,我向他求救,这人也看出了不对劲,可是他没想到要管事儿,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头挪到了另一边儿。我就失望了。没办法了,我只有逃得更快一点。可是郑老七的人马还是将我堵截到了一个狭窄的巷子内,看着黑乎乎的巷子两头都站着郑老七的人,我就知道,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