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回到老家,推开那扇锈迹斑驳的大门,却发现电灯也不亮了,水管也坏了。没办法,我只有摸索着从抽屉里找出几根蜡烛,点燃了放在桌子上。
就着烛火幽幽的光亮,骆燊就坐在桌旁看着我。我一下醒悟过来,屋子也需要打扫,桌子啊椅子窗户啊都得好好擦拭擦拭,我就赶紧提醒骆燊,这椅子不能坐,脏。
“看来,今晚我不能睡觉了。”
“我来修。”他将车开进院子里,从工具箱里找出工具,对着电表拨弄了一阵。啪嗒,电灯亮了。而后,水龙头也开始通水了。有了光电的照明还有水,我就立马拿起抹布在屋子里忙着打扫起来了。
“今天晚上,可以睡在车里。”
他提醒我,这些活儿可以明天干。
“明天干也是干啊。”我已经捋起袖子,朝他笑了一笑。
“你明天干,我来做饭。”
什么?
“我来做饭。”他又重申一句,“我都到了这,自然什么都是自己动手,何况我又刻意要低调,难道吃个饭喝个茶的还得要人伺候?”
我愣了愣。行吧,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冬季渐渐来临,秀丽镇的村民一直都有早睡的习惯。当骆燊带着我回来时,尽管车子的引擎声也很响,但邻居们睡得酣沉,一点儿都不知道。似乎受了寂静村庄的感染,经骆燊一提醒,我也犯困了,刚才还不觉得。
我就烧了点热水,给自己洗了,骆燊也过来洗了。
窝在他温暖的怀抱,我还是想说:“忘了告诉你了,我们这镇子,并不富裕。打从明天起,我就开始顿顿青菜豆腐了,没有酒没有肉的,你能习惯吗?”
骆燊就笑了笑。他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有你,我就习惯了。”
他这话含了深意。
“骆燊,那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此刻,相处温馨,他待我又那样温柔,又说要我试着接纳他,那我就斗胆一问好了。
“你是我的心肝。”
啊?没想到他那么肉麻,我立马脸红了,脸藏在他的咯吱窝,不敢抬起来。
我以为他会说别的。
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心情好了,不干活了,才会搂着我,叫我几声心肝宝贝。
我觉得某人的胸膛在轻微地颤抖,那是他控制不住的笑声。他抚摸着我的脸:“叫你一声心肝,你就不适应了,那我要叫你肉肉呢?”
什么?我浑身顿起鸡皮疙瘩,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某人的心情看似极好。
还肉肉?
想了想,我就将话题扯开了。“你说过的,回到秀丽镇,我们就呆在屋子附近,最好哪儿也不要去的。”镇子上只有几家小超市,其实就和杂货铺差不多。镇上也有菜市场,但买卖的都是家常蔬菜。要吃好的,要买好的,还得去城里。我觉得,每天粗茶淡饭的,我能受得住,但是骆燊不能啊。“这七天之内,我不会沾半点荤腥的,你也能吗?”
我这绝不是在刁难,是我的真心话。
我的母亲在世时,是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一年十二个月,她都会抽一个月时间断荤斋戒。我现在,只不过是模仿她的样子,循着她以前生活过的足迹,试图了解她的内心世界。
是的,我不了解我的母亲。有关她如何和我的父亲私奔,如何和整个家族决裂,她对此总是三缄其口、忌讳莫深。这给我留下了一个谜团。
我想,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外公,我的舅舅,将这个谜团解开。
“有什么不能的?”他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