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姐姐的观念,小妹不是很认同。
你付出了精力和时间,得到一些回报,实在是当下所有人的共识。现在的小孩都那么金贵,不像她们小时候,大的带小的,满世界跑、泥地里打滚,大人不觉得有啥,小孩子自己也不以为意,一个个小萝卜头自己长大。
如今的父母是愿意为小孩花两钱了,当然,如果有别人愿尽义务的岂不快哉!
还有在家里,大家都是熟人,今天你给陈家的关照一下,那明天张家的也找过来,你关不关照,这人有便宜的事情,谁不捡呢?
村里面有一位大厨,厨艺精湛,但他的副业比主业还忙,左邻右舍、前村后店的,只要是办个事都会想着他,请他帮忙个半天或是一天,酬劳也不能算没有,一根烟,当然,偶尔也有带着善心的大户,给他发两根。
其实也不怪别人,你既然做了第一件学雷锋的事情,那就继续呗,天经地义,不足挂齿。
可事情到了大梅这,根本没有值得一提的必要。
行吧,姐姐总是要做她想做的事情也才安心的,就让她为这些事费心劳神的好,省得有机会为了说不出的心事痛心垂泪。
这些种种都不算啥,毕竟现在最让小妹揪心的就是姐姐的终身大事。
大梅这年纪在村子里是绝对的“剩女”了。就说这女娃娃琴琴都好几岁了,但她妈妈的年纪实在和姐姐差不了几天。
这女孩子年纪稍微偏大一些,上门说亲的都要绕着走。小妹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武断了,劝着父亲将那些想登门的拒之千里,登上门的也是不怎么待见。
当时尽想着美好的事情能发生在姐姐身上,可是偏偏忘记了发生的概率,只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却终是“人生苦短,对酒当歌。”
对于姐姐,她只有愧疚两字,可有些话偏又不能大模大样地说了出来。姐姐心里对那个二虎说不定还抱着幻想,也许她感觉出了他的冷落和疏远,但是应该没有机会见到过那些碍眼的场面,她心里面肯定是欲罢不能的。
可这种事情单方面又有什么用呢?那颗心必须给刺激得不再幻想,没有悬念,她也许会朝前看看。
她心里那个悔啊,当初她上过的心、使过的力,到成了姐姐的伤痛。照以前,她早就跑到二虎跟前指着鼻子不客气了,可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这年头,别说是什么青梅竹马,就是那爱得死去活来的,也一眨眼就分道扬镳了,变脸早已不是新鲜的事儿。
你就是愿意跟人家说,人家都没有兴趣听,没有新闻性。
以前她看见那些媒婆就会满脸的不屑,如果现在遇上了,她保不准会上前拽住人家的衣角。
得空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同学想了个遍,小学、初中、高中的,连幼儿园的都顺带回想一下,这在家的,有联系的,或者知道近况的人,单身的就是没有。
胡思乱想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她看姐姐的时候越发觉得她形单影只,只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好歹将姐姐劝到了市中心,陪她一起买些做糕点的工具、食材。
姐姐对于有些材料的挑剔还真的不一般,有些东西跑了十几家才买到称心的。
“以后,这些料我要尽量自己动手做出来,再麻烦也要试一下,外面的东西越来越不可靠了。”大梅告诉她。
下午回家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中大包小包的好不热闹。
快到家门口,她们却停了下来,二虎正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
不看到二虎还好,这一看到,小妹的火就往上冒。这姓牛的一家子人,她现在是只有躲的份了。
房子被他老子算计了,明知道要拆还鼓动着父亲造房子,坑人不嫌狠的。这儿子似乎也变了性情,打小的情义和品性不见了踪影。你既然做了对不起大梅的事,就不用虚情假意地来蒙这实诚人。
家中除了母亲还对他挂着笑脸,其余三个在这个立场上真是难得的同心。
这二虎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窘迫。母亲拍拍凳子示意他,他就客气地坐了下来。一只手不自在地放在桌子上,一只手在自己的衣兜里不停地倒腾。这个人还真可怜,你面上再怎么假装镇定,肢体的行动还真骗不了人。
她平生最恨这种人,你既已有了选择,就将话说清楚道明白,断了对方的念头,免得那位还自我蒙蔽在假想之中,被那最初的心思牵绊着,放弃了对未来的展望。
“小妹,你昨天回来的吗?”二虎估计是搜肠刮肚地才想到了一句话。
“嗯。”半天才有人回应,说话的是大梅,她到底憋不了多长时间。
看这气氛尴尬的,小妹实在看不下去,就跑到院子里去了,她不喜欢演戏,也不喜欢看戏。
东边的弄堂,风势不错,她心里面畅快一些。
“小妹……”她吓了一跳,二虎跟了出来。
“跟我这没啥好演的。”这人演戏也得看对象,别找错人,煞风景。
“你说什么呢,小妹……”这风有些大,不知道是不是将不中听的话给吹走了。
“二虎哥,其实你和我姐的事情真没什么,给她个痛快话,省得我姐那傻子白搭了心思。”她说的很潇洒,没有一点优柔寡断的口气,她要让对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任何的痛心、不满和指责。
即是如此,无所谓对错,解释反而是最可笑的东西。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谁离不开谁的事,不需理由、不用解释,矫情的东西少来几套。
“小妹,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得太偏了,那次是……”
“明白明白,大家都成年人了,太多的情况往往身不由己,都不容易。”他还没有说完,她就用自己的话打断了他。
有些事情是欲盖弥彰,她不希望看到牛二虎为他自己辩解的样子,敢作敢当就好了,这至少也算是个优点。
二虎发现小妹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讲,就她这状态,他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的。
“你替我将这把钥匙给你姐。”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取出了一把钥匙要给小妹。
“这是我房子的钥匙,房子你姐知道的,除了她,我是不会让任何其他人住进去的。”他说话的时候,仿佛是世界上最痴情的男子。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好歹前后连贯一些。别不会又用把钥匙再将大梅拴个三年五载的,吃不消。路上的风景多了去了,你不可能都去看遍了,却还指望着有个人在原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