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四小时，名片已经摆在了她的桌子上。公司印名片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小妹苦笑了一下。
望着满满一盒的名片，她心里也被各种滋味灌得满满的。
说和做绝对是两个概念，她以前也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更是知道这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公司和乐美签订的合同，招摇地躺在她的办公桌上，上面白纸黑字罗列分明，对于付款的约定也是一清二楚，上面赫然盖有两家公司的合同专用章。
让小妹奇怪的是，双方签字代表，并没有香香的名字。对方是个叫莫逆天的，这边却是一位姓张的销售代表。既然和她无关，她干嘛要兜着呢？这香香真是和兰姨说的一样，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一想到这，她更加憎恨这家公司。合同签了就是为了执行，可这家在付款问题上即没有按期付款，也没有任何书面的、正式的说明，完全没有一点契约精神。在这个市场经济早就从口号步入人心的年代，人们还是有了相当的法制观念。虽然有的人为了利益绞尽脑汁，钻各种的漏洞，但对于有合同约束的买卖，公然违约的还不太多。
这份老版的合同对于违约方的违约责任没有任何的阐述。周经理说了，即便是有，公司也不希望和他们对簿公堂。因为对于这样一个大客户，没有谁愿意失去他。
小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两难：既要将拖欠的货款一文不少地收回来，还要继续和乐美保持合作。
这种可能性，比中**彩还要小，但她必须要去办，别无他路。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找香香，虽然她现在看到她就有一种内疚感甚至是负罪感。因了自己的鲁莽或是无知，香香也许要承受比之前更大的压力。她不仅没有帮到她，还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不过，她不管了，近百万的货款，她还是要和香香商量一下，听听她的意见。
香香并不愿意现在看到她，可那人偏偏朝她这边走来，她躲也不是，避又避不开。她也不是说恨她，只是觉得小妹太自以为是。虽然开会的时候她只是为了替自己鸣不平，可她至少应该提前和她说一下，这事情一下子突兀成这样，并不是她想要的。要不是冲着她的一片好心，又知道她过于急躁的老底，她或许要跟她翻脸了。
那个人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慢慢踱到了她的办公桌前，嘴巴开合了几次，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算了，就原谅她吧，原谅这个想帮助别人，却把自己拉下水的家伙。最起码，今天不给她看脸色。”香香心里劝慰着自己。
“香，对不起啊，没帮上你的忙，还……”
“小妹，别说了！你找我是不是要资料？”
“都在这呢。”香香将她手中的报表推到小妹跟前。
小妹顺手拿起看了一下，上面有每家客户的详细信息，电话、联系人、职务等等。其中有几家用红笔做了记号，就是那几家“老赖”。她来的时候香香也正在看呢。
“香香，这些客户都签过合同吗？”
“当然了。”
“那除了乐美，其他的也都不能起诉吗？”
“除了乐美，其他的都发过律师函，可你没有接触过那些人，他们真得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和他们来硬的，可能更没用。”
“他们是法盲吗？”
“法盲？才不是，他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法务部的同事去找过他们，他们就说：‘你们那个律师函是要吓唬幼儿园的小朋友吧，我说你们直接起诉不就好了吗，费那劲干嘛？’”
“这么嚣张！”
“就是这样，其中有两家欠款太长的已经停止合作了。周经理和法务部的林律师这几天正讨论是否要起诉的事情。”
欠着别人的钱，底气还这么足，小妹真想去会会这些人。
两个人越说越气愤，香香干脆将这几家客户的情况一起和她说了个遍。对于那两家准备要起诉的客户，经理让香香这几天再去摸下底，毕竟起诉是万不得已的事情。
她们一边研究一边讨论，两人决定分工合作。对于这些没有信用、无视合同的投机分子，她们要轮番上阵。
对于乐美，香香说了，他们那个莫总，每次预约都说没空。她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在他们办公室隔着玻璃瞧见的。因为她每次预约，他都借故不见，随便叫个采购部的小丫头打发她。
上个礼拜周经理电话里和他们预约好，可是登门拜访的时候，又被放鸽子了，又是采购部的人出来敷衍他们。经理说，当初，那个莫总也就是单枪匹马，别说采购部，连第二个人都找不出来。
“其实，当初签合同的时候，那个莫逆天不是个什么人物，能和我们合作，他也是感恩戴德的，毕竟我们的产品在同行中首屈一指。可这两年他不知得了什么势，企业一下子做大了，不仅将付款方式一改再改，最初是三十天付款，到现在已是四、五个月，就这样，还一拖再拖。”
爆发户，没有良心的暴发户，对这个人，小妹基本有了论断。
不过，说到合同，小妹不仅多问了一句。
“香香，这合同又不是你签的，你干嘛都揽自己身上呢？最起码，你可以为自己申辩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家客户现在挂在我们区，自然就是我的事。”
“这家乐美，我每次拜访时，他们老是要求肖总出面，可偏偏这段时间他又在国外。我知道这是那个莫总的意思，好像肖总不上门，他就不打算付钱了。这人一旦有钱了，就要和过去的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装出天生阔佬的嘴脸，可越是这样，更像个小丑。“
大半天时间过去了，她们基本分配好了。有一家叫华鸣的，和乐美在一个方向，下周小妹重点盯这两家公司。其余的，还是香香去处理。
小妹觉得事情还是商量起来更为妥当，她现在越发意识到冲动不仅无济于事，还可能适得其反。
当她满脑子都在准备追债的时候，手机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