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心中的思量不为外人所知,恐怕就连作为当事人的歧幽自己都不知道,眼前这位王座心中闪过这般怪异的念头。
不过当那图卷之中的影像渐渐清晰之时,连同叶寒在内的三位王座却齐齐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眉目之间已是一片凝重之色。
在那图卷里面,并没有显化出那头魔猿的身影,而是有着一片层层叠叠如同虫巢一般的古怪要塞。
是的,就是要塞。
虽说在这魔土之中用要塞来形容,实在有些天方夜谭,可是那纯粹由土石汇聚堆砌而成的东西,除了“要塞”二字之外,实在找不出其他字眼能够用以形容了。
即便只是在图卷之中,也能看到那片方圆的天地之上,笼罩着何等浓郁的黑雾,在那汹涌澎湃的雾气之内,那座土石汇聚而成的要塞便耸立于此,屹立不倒。
虽然在那狂暴的黑雾笼罩之下所呈现出的要塞之影并不清晰,可是那坚固的构造依旧彰显着那宛如城墙一般的雄浑之气。
“这是……那头魔物弄出来的?”
叶玄煌的声音有些变了,两眼之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若是说原本在他看来,此次的猎魔之行是可有可无的,那么现在斩杀那头魔物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叶玄煌与古佑华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刺骨的杀意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忌惮。
他们曾想过那头魔猿或许会吞噬无尽的魔物,进化到修为更加恐怖的境界,可是他们从未料想过会遇到这么一副景象。
虽然他们知道那头魔物在于土石之道似乎有着天赋神通一般的能力,可是也就此而已罢了。三位王为此而联手,即便是修成法天象地的妖王,也唯有陨落一途。
然而那魔猿竟然凭借着自己对于土石之道的能力,聚土成山,汇土成峦,在这片天地之中竟然硬生生地打造出了一方要塞,隐隐之间,竟有着几分雄浑之势,这样一来可就容不得他们不忌惮了。
一头魔物,竟然在与他们如此近的距离汇聚成一方要塞城墙,它想做什么?难不成准备打造出一方魔城,与他们御魔关比肩而立?
开什么玩笑!
与这两位王侯骤然间暴涨的杀意相比,叶寒的心中也隐隐之间感到了些许不安。
当初叶寒和这魔物交手之时,便感觉它和寻常只知杀戮的魔兽似乎有些不同,虽然灵台识海一片荒芜,心中也只知杀戮之念,可是叶寒却依旧从它的一举一动之中感觉到了些许通灵之意。
现在看这聚土成山的气势,叶寒的心中也不由得微微泛起惊骇之意。
那魔物真有如此灵慧?
迄今为止,寒羽王朝打了千百年交道的所有魔物之中,从未出现过这等异变,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老猿的身上势必有着古怪蕴藏。
在那图卷之后,那个叫歧幽的怪人即便面对三位王座,眼中也没有半分异色,似乎察觉到他们此时动荡不已的心境,歧幽唯一露出的眼睛也泛出了一缕淡淡的幽光。
“那土城之中的情景,不能看到?”
古佑华在那幅图卷之中观摩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转向歧幽,开口询问道。
歧幽闻言,眼中的光芒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抬手一指北方,一阵蕴含着灵魂之力的波动扩散开来,让眼前的三人瞬间便明白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
“在北方,五百里……之外?”
叶寒眼中露出一抹讶然之色,显然对他这么古怪的表达方式觉得有些意外,只是他也能猜得出来,用这种方法代替言语,眼前这个人恐怕是口不能言。
“北方五百里……”
古佑华听得此言,眉宇之间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在他看来,北方的这片土壤被称作魔域,自然是越往北越危险。
他们现在所立足的地方就已经是相当凶险之地了,放眼望去,方圆数百里之内所蕴藏的大魔大妖恐怕已过了百数,虽然其中并不见得会有王道级别的魔物存在,可是蚁多也能咬死象啊。
再往北五百里,或许又是一片诡谲之地,那片荒原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谁能说得清楚,即便是王侯踏入,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特别是他们此行要对付的魔物,那可是一头修成了法天象地的妖王,三人动手之时,声势必然不会小,若是再引动一些其他难缠的东西,如滚雪球一般壮大,可就越来越麻烦了。
“莫说五百里,就算是千里之外,那魔物也必须要除掉!”
相比起古佑华心中的思量,叶玄煌的反应就简单粗暴的多了,在他看到那聚土成山累积而成的要塞之时,心中就已经有了必杀之心。
寻常东西倒还好说,即便是一头魔王立足在此,也只是让他们稍感威胁罢了,可这头魔物竟然凭空造出来一座土城来,这显然是动了他们的逆鳞。
即便粗犷如叶玄煌,此时也能明白天一婆婆为何会对其如此在意了,不说其他,单凭他这一手驭土之能,便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叶寒淡淡地看着这两位王座面上的神情,不至一言,但心中却也有着自己的思量。
他所注意的并不是这两位王侯之间的言谈,而是那自始至终都仿佛局外人一般,站在那画卷之后,冷眼观望着他们的歧幽。
看古佑华他们的模样,显然是对这个怪人已经习惯了,或许他性情便是如此,如影子一般隐藏在光芒的后面,冷冷地观望着一切。
可是叶寒初次见到这个人,并不知道他的过往,并不了解他的性格,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他,这短短的片刻之间,却从他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中看出了些许异样。
眼前这个歧幽仿佛是专门为了克制相师而打扮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袍,遮住了他的身形,手脚与面容都缠绕着如绷带一般的黑布,就如同见光死的僵尸一般诡异。
他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那一双眼睛,一双并不清亮,却也没有多少阴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