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御郡城的西南方向,那里是火源大阵的所在,这片地域的土层之下埋藏着从南方赤火崖中取来的圣火石,又有高阶阵法师在上面雕琢成了最擅长聚热的火源大阵,是这整座郡城最温暖的地方。
在这常年天寒地冻的苦寒之地,郡城之中虽然不能说四季如春,可是其中却比外面的极寒要好了不少。
能够在这寒冷之中点起一口火炉,这座辽阔的火源大阵功不可没,而这方圆百里的地界,显然正是这座郡城之中最为温暖的地方。
这方圆数百里已经不能说寸土寸金了,非达官显贵根本不可能落足其中,即便是城中几位位高权重的将帅,在其中也只能勉强占据一锥之地。
而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里面,却有一座楼阁水榭坐落在这方地域的中心,周边的各方府邸通通环绕着它比肩而立,形成一片瑰丽之景。
“哗啦啦”的流水声在这片方圆之间不断的回荡,在这极北之地中,不曾凝固成寒冰的水流本就十分罕见,而像此地这般清澈的,在这镇寒洲内更是绝无仅有。
也只有这郡城的西南方位,火源大阵之上才会有这等情形浮现,苦寒之地出现这么一道近似乎温泉的水流,确实十分罕见。
而在这水流相互交错之间,所勾勒出来的泉水核心却有一座巨大的楼阁水榭立于其上,就仿佛是一座庞大的楼船,在江海之中随波逐流一般。
那座楼阁显得精美异常,显然是出自名家工匠的手笔,可真正赋予了它灵魂的,还是这条不断翻滚流淌的清澈泉水。
泉水奔涌之间,除了那一缕缕从地脉之中引出,而后又从中渗透出来的热气之外,更多的还是一片又一片漂浮在上面的各色羽毛。
那一根根羽毛就仿佛寻常的鸟兽毛发似的,可是在九天烈日的映照之下,水流之中却显得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球,显然并不是普通之物。
这些羽毛显然也都是价值连城,若是流转在郡城的外围或者是荒野之中,只怕眨眼间便会被人争抢夺尽,连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
可是流转在这楼阁水榭之上,却只是任由它们随波逐流,但那一根根羽毛就像是有生命似的,如鱼儿一般在水中漂浮,也有着一些打着悬沉入水底,然后又在无声无息之间翻涌出来。
倒并不是此地之人太过富裕,对这些羽毛的价值视而不见,只是因为那楼阁水榭的主人实在是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恐怖,恐怖到让这些达官显贵都不敢随意拾取那水中的羽毛。
羽王,邵千羽。
神御郡城三大王座之中唯一的女性,虽然看上去妩媚动人,可是性格却刚硬果断,实在是一个无限矛盾的存在。
可就是这个人物坐镇在这楼阁水榭之中,让任何人都不敢擅闯这温泉泉水半步,这火源大阵所笼罩的方圆,单单她一个人便占据了将近半数之多,可是偌大的郡城之中,却无人敢提出半个“不”字。
论起府邸之奢华,这羽王府或许还要在骨王府之上,毕竟金银珠宝倒在其次,可在这极北的苦寒之地,这道温泉河水却是万金也求不来的。
这楼阁水榭之中依然像往常一般平静,没有人会胆大包天到去强闯一位王座的洞府,特别这位王座哪怕在武王境界中也绝对算不上弱者。
而在此时,一阵水花翻涌之声响起,在那不断流淌的温泉河水之中,一道黑影突然间闪过。那流水之响不断爆起,一柱柱水花溅起一道道微不可查的涟漪,却明显地在向中央的那座水中楼阁靠近。
竟然真的有人闯入了这片水上洞天,莫非是不知死活不成?
水花飞溅之声不断响起,而那不断四下散开的涟漪,也在逐渐地向那水榭之中靠近了过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那阁楼之上,从自始至终,这些水流之上都没有映照出那来访者的身影。
仅仅只在水面上露出了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涟漪罢了,这是何等恐怖的身法,何等霸道的轻身之术。
在那水上楼阁的最顶层,一名身穿彩衣的中年美妇正盘坐在蒲团之上,在她的面前,一副老旧到发黄的古画正挂在墙壁之上,两道幽烛,三根长香映照着这座静室之中显得分外玄妙。
若是在那大殿中心再供奉一尊佛像,恐怕都会怀疑这里会不会是一名僧人的禅房。
没有人能想到妩媚动人的羽王所居住的地方竟然如此单调素雅,这和她那妩媚入骨的模样分外不搭。
只是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人之外,没有人会得知罢了。这个地方除了那位奇女子点头,否则即便是同为王道,也休想踏入半步。
房中的烛火不断地燃烧,映照着静室之中影影绰绰,那三根信香燃烧所升起的青烟形成了一段份外笔直的烟路。
房间之中没有任何异响传出,即便是烛火燃烧之时所产生的脆响,在这静谧的房间里面都显得十分醒目。
突然间,那冉冉升起的青烟似乎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可那笔直的烟路终究还是产生了一道微不可查的断流。
在静室的中心,坐在蒲团之上的那名彩衣妇人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一对琥珀色的瞳孔里面没有任何波动传出,只是在她那一身彩衣之上亮起了一道绚丽的色彩。
就仿佛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在这静谧之中盛开了尾屏一般,似乎就连世间的彩虹与闪烁的群星都黯然失色。
绚丽的神光映照在楼阁之中,仿佛在这苍穹之上架起了一道缤纷的彩虹,女子那熟悉的声音,在楼阁之上响起,古井无波似乎不含半点情绪的波动。
“来了就出来,躲躲藏藏,是想让本座考教你一下吗!”
绚丽的神光映照苍穹之外,五彩的神芒覆盖了九霄云海。然而古怪的是,这般恐怖的声势之中,却并没有蕴含多少属于王道的气息,就仿佛只是一场点到即止的切磋,并没有动用多少力量。
也有可能是来人修为实在不够看,不至于让她这么一位王座大动干戈。
不管是哪种变故,这般神秘的光芒仅仅只是闪烁了一瞬间,便尽数散去。这座楼阁水榭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就连下面不断流淌的河水温泉都平静了下来,不含半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