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平铺好的人物关系图,李亭曈觉得自己真是太明智了。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在画这个世界的关系图。
整张图表以她为中心,画出了周边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先是陆策,再是陆策的母亲。陆策母亲施意出身冠军侯府,现任冠军侯正是她的嫡亲大哥。
今日淑妃娘娘给她挑的赞者——施家二姑娘施晴岚,正是这冠军侯的嫡出小女儿。按辈分来算,应当是淑妃和陆策的表妹。
前些日子陆策进宫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这赞者多半是他向淑妃娘娘求的,不然淑妃怎么会给她安排赞者。
她不过是个四品侍郎的女儿,侯爷的女儿来给她当赞者,已经算得上是给她脸面了。
只可惜,这施晴岚和她有仇啊!
原主最后一次出门参加宴会,是成安郡主举办的飞英会。
原主被梁氏养成了一副刁蛮任性,狂妄自大的性子。之前参加的宴会品级不算太高,大家碍于自身修养,也只是客气的疏远了她,没人去当面指责她。
所以这一次,她就栽了个大跟头。
赏花会里的小姑娘都是成群结队的,李亭萱也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姐姐单独和别人一块,所以去哪都带着原主。
虽然原主得罪了些许官家小姐,但李亭萱人缘不错,大家都愿意给她几分薄面,不去计较原主的出现。
只可惜原主这人脑子缺根弦,总觉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人不理她嘲讽她,那都是嫉妒她。
李亭曈提笔继续写写画画,要将那日的情形仔细还原出来。看看原主到底替她得罪了多少人。
目光落在纸上,清秀的纂花小楷跃然而上,一个个字迹似乎有了魔力,浮现在眼前。
记忆回到了那一天。
“不知今日的魁首会是谁?”
“我猜必然是靖王殿下。”
“也可能是平大公子呀。”
小姑娘们兴奋异常,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虽然都是赏花会,但成安郡主这个和别人可不一样。
别人只是单纯赏个花喝个茶,她这里还要吟诗作画,让众人亮亮自己的才艺,最后每样才艺都要选出头名,获得多项第一的则为魁首。堪称东沧版的训练生选秀。
因而不少名门闺秀大家公子,都将这飞英会当作那扬名的跳板。得了这飞英会的魁首,日后的前程与名声,自是不必忧愁。
无论是入朝为官,亦或是嫁人娶妻,这都是非常有力的加分项。
此时正值二月,桃园里的桃花开得正好,一片灿烂,美不胜收。
“诸位请静静。”成安郡主走到了众人的正前方,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今日的判官请了我的母妃,和宁女士还有窦夫人、管夫人。”成安郡主侧身,挨个介绍了站在她身边的几位夫人。
四位夫人含笑致意,便在丫鬟的引导下落座。
其实不用郡主介绍,大家也都认识这几位。
成安郡主的母妃硕王妃是当年金都有名的绘画高手,一手牡丹花画得是出神入化。画出的花就连蝴蝶也被吸引前来,纷纷驻足,不肯离去。
宁女士则在音乐上有极高的造诣。当年曾有他国的贵女前来挑衅,认为在乐曲上东沧无人可与他们匹敌。彼时的宁姑娘一把古琴战胜了她们,先帝大悦,天下第一女琴师之名便落到了她头上。
宁姑娘一生未婚,专心问道。因而众人尊称她宁女士。
女士,谓女而有士行者,是对有知识、有修养女子的尊称。
平日里宁女士是不参与这些赏花会的,还是郡主三顾其屋,方才打动了她。
窦夫人和管夫人虽然没有前面两位这么大的名气,但在书法和棋艺上,都算得上金都女性中的佼佼者。
因而这四位作为评审,是最合适不过的。
下边的小姑娘们有些跃跃欲试,若是得了这几位的一两句夸赞,那今日也算没有白来。
“男子那边由我大哥帮忙照看,请了太傅大人,江大人,还有王先生和荀先生。”郡主继续开口。
这四位也是琴棋书画界的大拿。
众人不由感慨,郡主果真厉害,能一次请到这么多大人物。
“今日依旧是老规矩,这花落在谁的杯中,谁便上前展示。无花青睐的,就和我一样,到这边上当个看客吧。”成安郡主举杯敬众人。
在座的姑娘们亦是举杯遥遥相敬。
“诸位请随意放松,可以想想待会要展示什么了。”郡主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灵动的微笑。
说完将酒杯递给身边的小丫鬟,凑到四位夫人面前逗趣。座下的姑娘们也放松了起来,开始互相讨论待会要展示些什么。
李亭曈对自己的画极为自信,她待会便要一展所长。李亭萱也摩拳擦掌,想要在这飞英会大展拳脚。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阵风刮过,众人杯中皆有落花。唯独李亭萱和几位小姐杯中空空荡荡。
李亭曈见到杯中的桃花,不由展颜欢笑。那笑直接刺痛了李亭萱,她咬着唇到了郡主身边,不敢露出半分不悦。
那几位小姐亦是一样,只是脸色微变,一瞬间便恢复如常,笑着去了郡主身边。
琴棋书画,按着这个顺序,画是最后一位。
李亭曈百无聊赖的等着,终于轮到了她上场。
展示画的除了她,还有冠军侯府的二姑娘施晴岚,淮阳伯府的三姑娘黎南露,吏部尚书的女儿陈婉,户部侍郎的女儿房媛媛,以及光禄寺卿的女儿林薇。
六人按着两排三列的位置坐下,之前那么长的等待时间,她们早就构思好要画什么了。因此一落座便纷纷开始动笔。
一炷香的时间,几人都快完笔。
房媛媛是最快画完的那个。
她和李亭曈向来不对付,之前闹过好几回别扭。她看了一眼李亭瞳的画,轻轻“嘁”了一声:“这种水平也敢上来丢人现眼。”
李亭曈斜眼望向她的画:“连我水平都不如的人都敢上来了,我有什么不敢。”
一句话把房媛媛气了个七窍升天。
“你画成这样凭什么说我。”
“你画得连三岁小儿都不如,我为什么不能说。”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二人声音越来越大。将台上的郡主和几位夫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批评的目光落到身上如有针扎,李亭曈一下子就急了。
她一个侧身,没想到幅度太大,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桌子一抖,施晴岚笔墨一落,整幅画便全毁了。
施晴岚当场就气哭了,而李亭曈拒不认错,非要说是房媛媛一个人的错,被郡主勒令日后不得再来她的飞英会。
李亭曈回忆完过去,简直想当场哭晕。
这施晴岚来给她当赞者,不会手一歪,当场把她头发拆了吧。
陆策,你这么会坑媳妇,你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