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想到太傅夫人居然会愿意来给曈儿当正宾，曈儿福气可真好。”梁氏笑着解释道。
她可没准备让李亭曈大出风头，这个及笄礼她原打算敷衍了事。可现在杨家和太傅家掺和进来了，她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是呀，我也没想到呢。”老太太高兴的附和道。
李舟听了心里一阵憋屈。他这几日在朝堂上被明嘲暗讽了好几回，却没人敢去讽刺太傅。
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李舟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太傅的夫人要给他的女儿当正宾，这不是打他的脸么。他李舟是这等溜须拍马，畏惧权贵之人么。
“不用了。”
李舟反对声一出，众人皆讶异地望向他。
“我们刚和太傅府传出那种流言，再请他们来像什么话。”李舟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离去。
“糊涂，太傅夫人愿意来，这就证明那一切只是无稽之谈。今日的赏花会，平大夫人相中了那大司徒家的王大姑娘，流言已经不攻自破了。”
老太太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着了什么魔，居然不愿意和太傅府的人打交道。往日里最在意结交官员的就是他。
“太傅算什么，当年爹还不是太子太师。”李舟愤愤不平。
若是父亲今日还在那太师之位上，自己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四品侍郎。
他本来也该是那人上人。
往日里点头哈腰的憋屈，全都化成了现下的愤怒。
“你。”老太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儿媳妇难得统一战线，都闭上了嘴。
人家亲母子斗气，她们掺和啥。
李运听了大哥的话，心里顿时也觉得不舒服了起来。
若是爹还在，他怎么可能只是个正五品的都水使者，只能管管金都的水利工程、河道堤防等事务。
“大哥说得对。”李运难得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们俩是要把我给气死。”老太太不明白两个儿子怎么突然这么犟。
“儿子不敢。”见老太太满脸怒气，李舟李运连忙上前请罪。
“给我滚出去好好想想，你们说这些话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吗。”老太太悲从中来，眼中涌出浑浊的热泪。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曾是太子太师吗，可是那也只是曾经罢了。儿子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呢。
人要看眼前，要识时务，能交好的情况下为何要去拒绝别人的好意。
“母亲息怒。”见老太太落泪，梁氏和赵氏赶忙劝了起来。
李舟看着母亲这般悲痛的模样，只得开口道：“一切都听母亲的。”
老太太却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人，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她要自己静一静。
李舟一言不发的退下，梁氏紧随其后。李运带着赵氏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爷放心，我定将曈儿的及笄礼办得风风光光。”走在回墨香苑的路上，梁氏故意挑起了话题。
因着母亲刚刚的眼泪，李舟差点就把要训斥李亭曈的事情给忘了。梁氏这一提起，他便怒气涌上心头。
“去，把大小姐给我叫过来。”
身边的丫鬟听了赶紧领命，往凭澜苑走去。梁氏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她就知道，丈夫心情不好的时候，提到李亭曈，他就会更生气。
既然李亭曈让萱儿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也该替女儿出出气。
被李舟点名的李亭曈毫不意外，她带着芍药和金子便去了那墨香苑。
“给爹爹和母亲请安。”李亭曈老老实实的行了礼。
“我可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李舟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个和杨氏越长越像的女儿。想到杨氏，他心中涌上一阵躁意。
“父亲何出此言？”李亭曈也冷下了脸。自从她第一次讨好李舟失败之后，她便发现了，李舟对她带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但是她绞尽脑汁回想了原主经历的一切，这个父亲毫无存在感，她能怎么得罪李舟，她想不出来。
“和一个外男单独呆那么久，成何体统。这么多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舍不得让人家走，还收了别人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种眼皮子这么浅的女儿。”
李舟一句话比一句话说得重，梁氏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这些话让李舟这个做父亲的来说，可别她说出来效果好多了。
李亭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气。李舟这种人，说这些话，他真的有把她当女儿看吗？
“那是我的亲舅舅，不是什么外男。更何况我们在的是宽阔的院子，周边守了那么多的丫鬟，母亲身边的知书知棋也在。”
李舟当然知道知书知棋也在，若不是那两个丫鬟，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梁氏见火烧到自己身上，赶紧开口：“我那不是为了给你们舅甥俩腾个说悄悄话的地方吗，我这个外人怎么好一直呆在那。知书知棋是我留的，我是怕杨家舅老爷有什么需要，你那人手不够可以使唤她们。”
梁氏委屈的模样让李舟心中一阵心疼，自己的媳妇在李家，怎么就成了外人了。
“你才不是什么外人，你是我李家的当家夫人。”李舟握住了梁氏的手。
梁氏回握住，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有大人这句话就够了。”
“芸娘……”
“大人……”
两人深情呼唤彼此，似乎忘了眼前还有一个大活人。
李亭曈闭上眼，她怕再看这两人几眼，她眼睛就得瞎掉了。
“二妹妹的青竹刚到了我凭澜苑，我的人又多了一个，怎么可能忙不过来。”不就是戳刀子吗，她也会。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梁氏便收起了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有些恼怒地望向李亭瞳。
“你不是刚换了丫鬟吗，为什么还要抢萱儿身边的人。”不等梁氏开口，李舟率先发问。
看着梁氏紧张的表情，李亭瞳微微一笑：“因为二妹妹觉得我缺人。”
她又不是白痴，告李亭萱的状有什么用。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偏心，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梁氏听了顿时松了口气，还没等她缓过神，李亭瞳再次开口了。
“对了母亲，舅舅说他的节礼一直送到了前年，您若是忙忘了，他明日便拿上单子找您对一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李舟皱起了眉头。
“一些小事。”梁氏笑得有些勉强，说完转头看向李亭瞳。
“曈儿你先回去吧，我和你父亲有要事相商。”
梁氏今日已经查过，那些节礼是被她手中的下人私吞了，说是怕她看了那些礼物不高兴。她听了登时大怒，将那群下人发作了一通。现在心情十分差劲。
她在李舟面前一直是温婉娴静，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若是李舟知道她下边的人贪墨了这些东西，定然会对她心生不喜。
之前那一位不就铜臭味太重，让老爷不喜欢，所以这事万万不能让李舟知道。
听到要事相商四字，李舟不再开口，用眼神示意李亭曈可以走了。
李亭曈随意的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嘴角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她就看看这梁氏如何舌灿莲花哄她这个脑残老爹吧。
不给梁氏找点事不行，整天就知道盯着她，她很忙的好吗。
李亭曈一走，梁氏便开始哭诉起今日的事情。把错全揽到自己头上，说自己不够细心，居然连杨家的节礼都忘了回。
梁氏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勾得李舟心头痒痒的。他内心那股气，正憋着没处发泄。
“都是那群下人狗胆包天，你平日里要管的事情那么多，怎么管得过来。”说罢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梁氏的脸，“芸娘，你辛苦了。”
看李舟这副神态，梁氏很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娇嗔一声：“大人。”
便软了身子，依偎到李舟怀里。
她清楚这事便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