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我四世同堂在江南小镇过得丰衣足食,一叔两姑分别成家另住,大家庭和睦乡邻间有口皆碑。.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1357924?6810ggggggggggd家后‘门’有一棵梧桐树,大大的树冠到了开‘花’的季节‘花’开满枝丫,落在地上每天都得扫,夏天的时候知了知了叫个不停会让人昏昏‘欲’睡又睡不着。我是老大家的大姑娘,于是就叫做凤凰,听妈妈说原本要响应国家独子‘女’的号召,避孕失败后听了太太的劝留下有了妹妹小凤。小凤从小长得像个洋娃娃,皮肤和妈妈一样白,小嘴红嘟嘟的嘴巴甜很讨喜,早些年爸妈工作是两地只能把小凤带身边了回家时间不多。凤凰我呢肤‘色’黑嘴笨拙优点是听话乖巧,高鼻梁遗传了爸爸,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眉‘毛’弯弯睫‘毛’长长对谁都很爱笑,从小随着爷爷‘奶’‘奶’和太太在小镇活。
太太是家的中流砥柱,我太太有八十多高寿了,长得和蔼可亲眉清目秀,唯有牙齿只剩一颗了,永远是后面盘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雕‘花’的银簪子或素‘色’的铜簪子,全白的头发干干净净梳的整整齐齐。一年四季都是穿深深浅浅的蓝‘色’斜襟衣服,面料不同厚薄不一,都是手工盘扣我现在还记得盘扣的样子,太太她自己会盘扣,一般送到我们不远处的一户裁缝家里做的衣服。我很喜欢会对她说:“太太你的衣服真好看,这扣子好漂亮教我做做吧”,在有零碎面料的时候太太就教我做盘扣。唯有秋冬天太太不多的头发上会有一顶‘毛’线钩出来的帽子很漂亮很有范,那是妈妈的手艺,老太太走起路来不快但是很稳当。
在冬天的时候洗洗脚后会晒晒太阳,我坐小板凳上听着她和我说当年日本鬼子烧光村民房子的事情,有时会看着老太太把白白的裹脚布一圈一圈绕好再穿上棉袜和那种小脚鞋子。我会问她:“疼吗?”太太总是会笑着回答:“小时候裹脚很疼啊,哭也没用呢大家都一样。知道很疼啊我才不让你‘奶’‘奶’裹小脚。”接着继续听到太太重新说:“那一年日本鬼子来了,烧了咱们村的房子,最后只剩下两三间......”
我‘奶’‘奶’一米六左右的个子,齐耳的短发‘花’白了,从我有清晰的记忆开始她永远在田地间劳作,回家的时候总在灶头忙碌,每一顿都会拿出一个深灰‘色’瓦罐用火铲把灶里的炭火掏出煨着,里面是太太专用的饭,又香又软,香味总是会飘到待在灶下烧火的人鼻间。
‘奶’‘奶’有时候带着我去河边或者井边洗衣服,拎起个‘棒’槌邦邦敲打,我则会到浅浅的小河边双手捧水捞鱼抓小虾米,也可能拿了放井边的木桶用竹钩试着打水,水桶只能打三分之一怎么努力都打不满,一边咬牙提上来一边听‘奶’‘奶’说:“凤凰,少打一点你提不动,别掉下井里去哦。”我会大声说:“‘奶’‘奶’,我可注意安全呢。”
我‘奶’‘奶’一年养两季桑蚕,买蚕籽前总会问问我:“农忙假会放吗?你要去妈妈那边还是在家里啊?”我头也不回说:“农忙假会放一个星期的,我肯定在家要和你一起养蚕宝宝采茶叶啊。”这个时候‘奶’‘奶’总是会笑着:“我的凤凰真乖,你在家‘奶’‘奶’就可以多养张蚕可以多好几百元钱哦。”蚕籽是放在很薄的棉纸上,以一张或者张形式,蚕宝宝是非常娇贵的,不能闻到一点异味比如香水‘花’‘露’水之类,温度要适应还需要给一个安静室温适合的房间。从一颗蚕籽孵化到细小的黑‘色’小蚕需短短几天&bp;。开始是把桑叶摘下来剪成细丝喂养,我非常喜欢看它们吃桑叶的样子,顺着一边啃食两夜过去,就可以从小竹筐换成大竹筐,从大竹筐专‘门’换成桑筐,几乎每天都要清理残渣和蚕屎‘尿’换了筐再把整片的桑叶不薄不厚铺均匀喂食,没多久颜‘色’变浅再变白一直到把成熟的晶莹剔透蚕宝宝放到用麦秆做的蚕山上,我的任务基本完成。期间,经常可以听到说谁家的蚕宝宝死了多少,是因为什么什么原因,周边的人就会全部感叹好可惜啊。我家几乎没听过死多少蚕宝宝的事情,那会满屋子可以闻到桑叶味道,还有刷刷刷整齐的吃桑叶声音。小时候的我非常有成就感,每天放学回家把爷爷砍回家的桑叶从树枝摘下,偶尔会看到一个两个红红的桑葚摘下来放嘴边,叫一声:“好酸啊!我还是自己去树上摘好了。”
就是在我‘奶’‘奶’和一众相邻的夸奖声中长大,凤凰最孝顺听话,读书又好还不让人‘操’心,能上山采茶能下地拔秧割稻谷,割完‘花’草还会帮忙切,就是爷爷***小帮手。这些时候我太太很自豪说:“小囡啊,最乖了!”
小凤回来的日子不多,我也很少见到父母,就算回来也各有各的小伙伴。农忙季节放假,爸爸总是会动员家里孩子们下地,堂弟堂妹三个还有两个表弟都会被吸引过来。我和同岁的堂弟肯定是下地干活,小的几个在晒谷场偶尔赶一下麻雀或家养的小‘鸡’小鸭,爸爸出钱给我们加餐,高兴老板家买回来的大‘肉’包子或者小馄饨人人有份,这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
我们镇上高兴老板长得高大壮壮的,头发剃得光溜溜的。夏天经常一件白‘色’棉背心的形式出现干干净净,他们家的油条黄黄的很好吃,‘摸’黑时候我得去学校早自习,路过会掏出钱买一根或者买一个油炸过得‘肉’包子,记得‘肉’包子白面的是分一个,油炸过得6分一个真是‘唇’齿留香。
妈妈在小镇穿得属于比较时尚,认识的不认识的年轻人都会叫她一声大嫂。她的家乡在遥远的西南一个三线城市,通过朋友介绍和爸爸书信往来自由恋爱后义无反顾来到了浙江。工作忙碌在很少回来家里,‘奶’‘奶’会经常送点食物或蔬菜去妈妈那边,爸爸回家的日子妈妈会回来,她就踩着高跟鞋在厨房给我们下厨加菜,大鱼大‘肉’大家吃得喷喷香。晚饭后爸妈和妹妹回三口之家去住了,我则留在家里和‘奶’‘奶’同睡一张,日复一年就是如此一直到我上了初中。
家里夏天吃的最多的是番茄炒蛋,爷爷要喝点小酒,中午会在前面躺椅上午休一会再等日头小一些带着锄头等出‘门’。我们通常在后面梧桐树下戏闹,听着知了叫声嫌弃它们太烦躁。爷爷回家的时候偶尔带回一些野草莓或野果,有时候也有一些泥鳅,看着我乐呵呵的会从担子上递过几串狗尾巴草串回来的野草莓,我会笑眯了眼‘露’出几颗大白牙,爷爷就会不经意间勾起嘴角,再从南瓜叶或者其它地方拿出一小堆草莓放小碗里递给太太说:“妈,这是你的。”
夏天我经常我会说:“爷爷,我想吃冬瓜还有丝瓜。”爷爷就会摘一个大冬瓜回来,或者摘几根丝瓜回来,丝瓜的根蒂上小黄‘花’可新鲜了,有时候还有几个红透的西红柿递一个给我。我经常说:“爷爷,明年你记得多种点冬瓜,太好吃了哈,太太放的那个火‘腿’好香哦。”爷爷通常会拿着一杆旱烟杆吸一口吐出来,面无表情说:“凤凰那么爱吃冬瓜啊?嗯,明年爷爷给你种多多的,想吃多少有多少。”我一听就乐开‘花’去和太太说:“太太,明年爷爷要种多多的冬瓜给我吃,咱们再多腌制一只火‘腿’吧,火‘腿’很好吃耶。我们以后都不要把家里腌好的火‘腿’忘记了哦。”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家里有一天发现了一只腌制好的火‘腿’,这火‘腿’被家人遗忘放了整整六年,那红彤彤的‘肉’香喷喷很‘诱’人。爷爷就悬空挂好在屋檐下路过时候我都忍不住深吸一口可以闻到香味的。‘奶’‘奶’有时候会划一点切丝放在瓦罐里煨给太太的软饭中。有一天太太切了一小块火‘腿’下来给我当零食,从此我就念念不忘。
爷爷是个大孝子,9个月大的时候失去了父亲,十来岁的时候太太‘花’了一升白米买回来‘奶’‘奶’做了童养媳。有时候‘奶’‘奶’对我说:“凤凰我恨啊,最恨你太外公了,就一升白米把你‘奶’‘奶’掉了呀。”我通常都是瞪着大眼睛稚气的回答:“‘奶’‘奶’啊那会不是家里穷吗?不穷怎么就把你了呢?我倒是喜欢太外公呢,‘奶’‘奶’那时候你多大了?”
“穷什么啊?你太外公还是个保长呢,能吃不起饭养不活我吗,你‘奶’‘奶’才六岁啊一升白米就把我了做童养媳,你大舅公都是上学堂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穷,肯定是嫌弃我呗,我啊最恨你太外公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奶’‘奶’恶狠狠的一句话瞟我一眼堵住我,我嘀咕着不都说穷了吃不起饭养不活了才身为奴或者为童养媳吗,电影和书里都这样说的,我反正是没想继续说什么了,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大舅公真的是一个老师,不苟言笑个子一米八左右清秀皮肤白白的和‘奶’‘奶’很像,我‘奶’‘奶’是个农村‘妇’‘女’一个字不认识,没错啊他们真的是亲兄妹,同爹同妈不同命,兄妹感情一直是不错的。
最开心莫过于‘春’节了,大冬天好冷,平时路上很少有行人,唯有‘春’节这些天村里的人会多起来再冷都有人拎着火铳在屋里屋外晃‘荡’或者忙碌。爷爷也不例外,早早就准备好了大鱼切块煮好做鱼冻,还有杀好家里养的两头大‘肥’猪该的了该腌制的腌制了,不知道是听了我说的话以后还是一直都是腌制两只火‘腿’都是自己家留着吃。
杀年猪在乡下绝对是件热闹的事情,亲友邻里之间会相互帮忙也算是一件喜庆的事情,杀完以后会传闻谁家的年猪多重,了多少钱。
天‘蒙’‘蒙’亮的时候,几声嚎叫会从猪栏传来,再有零碎的几个人声:“快点,快点,那边来一个人。”几个青壮年把大‘肥’猪从猪栏一赶一抓,猪再笨也会觉得和平常不一样会躲会嚎会垂死挣扎。猪的命运是注定了得被我们人类宰杀作为美食享用,一位围着皮围裙的三十多岁男子瘦但皮肤白,总有一丝笑意现脸上,单看他的外形是看不出他就是小镇唯一的屠夫。他穿着黑‘色’高筒雨靴,手中拿着的尖刀冷光一闪一闪看着就感觉非常锋利,不由会让人脖子一凉,他是我堂爷爷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爷爷,娶新娘的时候我还去说过吉利话讨过红‘鸡’蛋和喜馃子。年前他意最火爆了,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杀猪。只见白刀子进大‘肥’猪身体,大‘肥’猪一边凄厉的嚎叫着一边挣扎就看见红刀子出来了,只有越来越小的声音和越来越小的挣扎幅度一直到没了息一动不动。大‘肥’猪流血的部位下面会有大木盆接着,猪血流出来会做血旺也叫红豆腐,大块大块切好分送给亲友和相邻共享。当天要做的另一件事情是割下几块好‘肉’分送给太外公,太姑婆和几位长辈家,当天无论刮风下雨一定是要骑着自行车或搭着拖拉机甚至走二十多里路爷爷或者爸爸亲自送去。家里因为有太太这位老人,我们也可以收到亲戚家送来的猪‘肉’或者其它礼物。年味就这样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