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水杯因为太过震惊而滑落,宋振海难以置信的反问:“难道不是因为她怪我没有放她自由,不是因为她不想和我生活在一起,所以停药自杀的吗?”
他的认知竟是这样?
宋问言和裴琛爵相视一眼,继续问宋振海:“是谁跟你说我妈是自杀的?”
宋振海脸上血色尽褪,他怎么告诉自己的女儿,是她的奶奶说她母亲是想要离开她的父亲,所以用这种绝决的方式自尽而亡的?
不过就算他什么也没说,宋问言也从她的脸色中读懂了答案:“是宋老夫人这样告诉你的?”
宋振海:“……”
宋问言嘲讽的冷笑一声:“所以你竟连原因都没有深究?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啪!”
宋振海突然拍案而起:“吴文秋,你给我出来!”
一直偷听他们对话的吴文秋心中恐惧不安,怯懦的走了出来:“老公,真……真不关我的事,是妈说要这样做的。”
那时候她为了进入宋家,一直以佣人的身份陪在老夫人身边。当初老夫人提出要让冷楚裳去死的时候她也曾犹豫过,可最终敌不过宋家夫人的正室位置,所以还是和老夫人联手对冷楚裳动手了。
“我也是迫于无奈啊!”吴文秋声音中带着哭腔。
宋振海像是疯了扑向吴文秋,用力扼住她的脖子:“你为什么要害楚裳?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最爱的女人?”
冷楚裳才是他最爱的女人,那她算什么?她不计名分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为了他忍受婆婆的为难那么多年,她又算什么?
一直以为他早已以冷楚裳死心了,可是没想到到最后竟还是输的一败涂地,而且是输给了一个心根本不在他身上,死去多年的女人。
挣扎着的吴文秋在他腥红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绝望悲伤的样子,最终放弃了挣扎。
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脖子一松又有了足够的呼吸。
宋振海像是疯了一样,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问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楚裳?”
其实吴文秋自己又何尝不后悔?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梦魇中,一直梦到冷楚裳来向她索命。
如果早知道怎么也无法取代冷楚裳在他心中的位置,那她也不会为了取代她,为了那点钱财害了冷楚裳的性命。
她后悔了!
与其说是此刻后悔了,不如说她从冷楚裳解脱一笑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宋问言也没有想到真相竟是这样让人难以接受,但母亲不能白白死去,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吴文秋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供认不讳,去了狱中陪她心爱的女儿,至于宋老夫人,瘫痪在床上痛苦活着也算是对她的惩罚。
至于宋振海,自那天以后就像是疯了一样,将自己锁在自我世界中,一直不断的重复着:“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楚裳?”
虽然对宋振海诸多怨言,可她毕竟是女儿,也不能对他不闻不问,便将宋振海送进了疗养院中。
窝在阳台飘窗上,宋问言看着那枚戒指:“所以说我妈其实是姓秦?”
裴琛爵将她拥入怀中:“我已经溜让人去英国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脑袋在他怀中来回的蹭:“我从来没想过我妈这一辈子活的这么痛苦。”
明明是她不爱的男人的血脉,可是母亲还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也将所有的一切全都留给了她。
突然想到什么的她离开裴琛爵的怀抱:“我妈和你爸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裴琛爵并没有否认:“我父母相敬如冰,父亲虽然对母亲很客气,但我知道母亲其实过的于并不开心。”
想到父亲对母亲的冷漠。裴琛爵心中其实是有过恨的。
所以在他知道父亲为他订下了一桩婚约之后,他曾经极力的反对过,也曾经为此和父亲冷战过,只是没想到最后是父亲为他订下的婚约让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让他获得了幸福。
“要不要去看看他?”
宋问言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摇了摇头:“不了,虽然他并不知情,但我妈的悲剧却是因她而起,我实在没办法原谅他。”
她对宋振海这个父亲所能做的,也就只仅此而已。
…………
直到裴悠然的肚子实在是掩饰在不了的时候,才匆匆举办了婚礼下嫁给了司机的儿子。
可是因为她之前的丑闻实在是闹的太大,就算平息了几个月也依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再加上裴老爷子和裴琛爵祖孙二人都没有出席她的婚礼,裴拓扬一家被裴家正支给抛弃的消息甚嚣直上,许多之前采取观望态度的人终于有了取舍,也是拒绝出席。
原本还想借千金不嫌清贫下嫁司机之子的话题来洗白的裴拓扬是彻底绝望了。
婚礼冷清的让裴悠然挺着大肚子胡闹,甚至是不顾裴拓扬夫妻二人的阻拦闹到了裴越去。
当然,她这样大闹一场下场就是她和丈夫全被裴琛爵给流放去了A市,并言明A市的分公司做不出个样子来就不许回来。
可是谁都知道,裴越在A市的分公司早就因为转型要结束了,这样一个被放弃公司要她怎么起死回生?这分明就是永远不许她回来!
这下觉得欺人太甚至的裴拓扬也是坐不住了,直接带着女儿女婿去老宅找老爷子诉苦,但直接被老爷子给赶了出去。
“照我的意思,直接让她们去中东才对!”
生怕老爷子真的会因为不胜其烦将女儿给送去中东,裴拓扬夫妻两个也只能认命了。
没有了宋家的扯后腿,没有了裴拓扬一家时不时的找麻烦,宋问言的日子还真是过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唯一烦心的是鹿笙被那个叫裴泽的人给纠缠的连公寓都不敢回,直接选择了住校。
好友的事情宋问言当然是义不容辞。她实在是觉得有必要约那个叫裴泽的人出来当面谈谈。
“问言,这事儿真不用通知你家爵少?”
对于鹿笙的质疑,宋问言大手一挥:“当然不用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大BOSS直接对付小虾米的?”
鹿笙歪头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走了几步,宋问言停下来看着鹿笙。
“怎么了?”难道她脸上有东西?
宋问言摇了摇头:“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为什么?”
鹿笙坚绝不答应:“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宋问言还想说什么,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后。立刻招了招手:“景澈,这里!”
刚下课的景澈完全不理会围观的目光,冲宋问言笑了笑向她走过去。
看两人站在一起熟络攀谈的情形,男俊女貌,更何况宋问言早就已经声名雀起,所以更是引得众人惊叹。
果然男神喜欢的都是女神级别的呀!
宋问言向景澈介绍:“这是我好朋友鹿笙,在历史系读研,你应该见过吧?”
鹿笙真像是被老师给逮到的学生,一直低垂着头往宋问言身后躲,宋问言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个地缝的话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景澈打量着鹿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淡然开口:“没见过。”
这三个字惊的鹿笙抬头看向他,但刚对上眼就又立刻躲开了。
“学生太多,我又脸盲,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
景澈淡淡的解释:“尤其是那种全无特色成绩又差的,我就更记不住。”
鹿笙气的鼓起了脸颊:你才没特色,你们全家都没特色!
呃,好吧,她承认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有特色,所以总是招蜂引蝶的还一脸不关我事的傲娇。
早就听闻景澈的客人满为患,学生都排到教室外去了。所以他不认识鹿笙也是在情理之中,宋问言完全没有怀疑。
随即八卦的问鹿笙:“景澈是学校最年轻的教授,他的课可是很受欢迎的,你应该扣过吧!”
“没有!”鹿笙想也不想的脱口回答。
可是宋问言听着为什么有一丝赌气的意味在?
景澈挑了挑眉:“既然是问言的朋友,我不介意单独为这位女同学讲一堂课。”
听他刻意加重了单独两个字,鹿笙连脖子都红了。
向来神经大条的宋问言完全没有留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涌,反而笑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景澈你干脆就今天给开小灶吧!”
说着还将鹿笙推到景澈身边:“我的好朋友,暂时交给你保管,我晚点过来接她。”
宋问言头也不回的走了,鹿笙挡着脸就要追上去。
“站住!”
听到他的命令,鹿笙条件反射的停了下来。
景澈围着她绕:“我既然答应了问言要给你开小灶,答应了先替她保管你,就得言而有信。”
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教学楼走,鹿笙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懦懦的小步跟在他身后,就像穿了和服的日本女人一样根本迈不开腿。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女人,景澈优雅的唇角愉悦的向上扬起。
…………
因为怕会被狗仔拍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宋问言特意将裴泽约到了一个私密性比较好的私人会所中。
“宋小姐。”看到她来,裴泽主动起身问候。
宋问言蹙眉:“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
见她坐下,裴泽也坐了下来:“宋小姐如今可是最当红的女主持人,我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可能不认得大红人。”
“或者说,我应该叫裴太太更合适?”
这个男人脸上世故油腻的笑容看得宋问言极不舒服,而且是那种发自本能的厌恶。
懒得跟他在称呼上纠缠,宋问言开门见山的警告他:“以后请裴先生离鹿笙远一点,最好能当做不认识,你根本不适合她。”
“嗯。说的有道理,我的确是应该离她远点了,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以为他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宋问言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凑近了宋问言,脸上是邪恶暧昧的笑容:“毕竟她让我认识的使命已经完成。我也没必要再缠着她,你说对不对?”
这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竟然还敢利用鹿笙,宋问言美艳的眼中射出寒光。
裴泽邪恶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的在宋问言身上游离:“裴琛爵虽然有钱,但经历了那样的车祸残疾多年,想来男人的根本也受到了影响,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满足你呢?”
宋问言大怒。拿起面前的水杯迎面泼了过去:“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对我丈夫说三道四?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可以容忍别人对她的任何言论,但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裴琛爵。
裴泽抹去脸上的水,不怒反笑:“看来裴琛爵还是挺能满足你的。”
他突然扶案而起,倾身凑近她,目光邪恶下流:“可是怎么办,我也很想尝尝你的味道。”
“啪!”
宋问言一记耳光就招呼了过去。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抄包就往他脑袋上砸:“你喜欢犯贱是吧,我就让你贱个够!”
宋问言的包里可是装着单反相机的,这一下下拼了命的砸下去,那可真不是开玩笑。
裴泽很快就觉得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头部流出,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果然是满头全染满了鲜血。
看鲜血从脸颊流下。宋问言这才收了手:“以后再敢口无遮拦,我就直接让狗来阉了你!”
说完之后又不甘心的对着他的脑门就砸了下去,因为身高的差异,毫无意外的砸在了脆弱的眉骨上,疼的裴泽嗷嗷直叫唤。
宋问言甩了甩头,拎着包傲娇的离开。
正好在会所见客户的乔墨轩见宋问言彪悍的打人,怕她出事立刻跑上来:“怎么了?”
宋问言愣了下,随即拍了拍手:“教训一个王八蛋而已。”
好奇怪的乔墨轩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过去,可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宋问言也是一脸的蒙圈,伤成那样都能秒闪,这是不是跑的也有点太快了?
乔墨轩心中生出隐隐的不安:“是什么人?”
宋问言漫不经心的答他:“一个下流的王八蛋而已。”
乔墨轩从她手中接过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过宋问言没有想到的是,乔墨轩送她回家之后又折回了会所,调出了会所的监控视频。
当看到视频上那个身影后,乔墨轩双眸危险的眯起:“是他!”
…………
但对宋问言来说始料未及的却是她和景澈的绯闻满天飞。
宋问言自出道以来,除了瞎泼的脏水和乔墨轩的事情之外还真没什么绯闻,尤其是裴琛爵双腿恢复之后就更是没有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嫁给那么优秀出色的男人,被宠的天怒人怨的,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所以就算宋问言和别的男人接触,也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毕竟跟裴琛爵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根本没有可比性。
眼瞎脑袋抽了才会放弃裴琛爵。
可是这一次不同,景澈虽不是什么豪门,但却是世代书香世家,而且超尘脱俗的不食人间烟火,跟才情出众的宋问言怎么看都是更为相配。
而且景老又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宋问言的欣赏和喜欢,这自己的孙子跟她走的近也实在是没什么好意外的。
更重要的是听闻景澈完全就是禁欲系的。根本不让任何女人近自己三尺之内,更不要让对女人笑了。
可是这一切在宋问言身上似乎全都不做数了,看看照片中身穿越白衬衫的禁欲男神笑的,那简直就是从天界降临凡间了好吗?
而且网上甚至就宋问言和裴琛爵还有景澈谁更相配的问题发出了投票,结果宋问言和景澈这对CP以百分七十五的支持率完虐她和裴琛爵。
看着投票结果,裴琛爵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问她:“裴少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给为夫一个解释?”
什么叫她和景澈更匹配?什么志趣相投完全是心灵契合?
他就想问问那些人,他和自己的老婆究竟是哪里不配了?
看他这么平静,宋问言就知道他现在其实就是气炸了!
好在她抢先一步坦白了,要不然被他先看到的话,宋问言真不知道得几天才能下得了床。
“那个,我就是去找鹿笙的时候偶遇了……对,就是偶遇了!”
对宋问言这个解释,裴琛爵是根本不接受,戳着平板中的照片,恨不得把屏幕给戳破:“夫人笑得如此春光灿烂、明媚动人,这也叫偶遇?”
宋问言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哪里春光灿烂了?
但这种时候也没那胆量跟他计较,只能讨好的笑着:“那什么,他是景老的孙子,我又要拜托他帮我照看鹿笙,挂着张死鱼脸总是不好吧?”
那些狗仔,怎么就这么会选角度呢?就算她自己看着也是和景澈相谈甚欢的样子。
“糟了!”
宋问言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景澈该不会是以为我借他炒作吧?”
人家那么清高出尘,如果知道自己成了绯闻中的男主角,会不会误会她?更要命的是景老会怎么想?
一直隐忍着不满的裴琛爵将她扑倒在沙发上:“怎么,夫人是在担心别的男人吗?”
“那当然了,如果被误会了怎么办?”
脱口而出之后就立刻后悔了,笑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他:“我的意思是人家毕竟是外人,如果因为我受到什么影响也不好对吧?”
“所以呢?”
“所以能不能请夫君高抬贵手,让我去跟人家解释清楚先?”
“你说呢?”
闻到醋坛子被打翻的酸味,宋问言当然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服裴琛爵,头顶一片阴影罩了下来,紧接着宋问言的唇就被堵住了。
被吻的七荤八素的宋问言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卧室的大床上了。
结果如预料的一样,她被榨的根本下不了床。
…………
不过她还没去找人家解释道歉呢,人家祖孙二人就找上门来了。
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是,人家高洁的书香世家,因为她被拖入这样的绯闻中,那不就是对他们这种文人的侮辱吗?
宋问言胆战心惊的时候,裴老爷子推门而入:“我跟这爷孙俩说你母亲留了些好东西给你,姓景的那老不死的就非得缠着我让我带他过来看看。”
景老爷子跟着走进来:“问言,你可别藏私啊,把你那些好东西都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三人坐下之后,纠结的宋问言还是打算先解释清楚:“景老、景澈,实在对不起,我总是忘记有狗仔跟着,要不然我会更小心。绝对不会让他们拍到照片大肆胡说八道。”
景老愣了下,爽朗的笑出声来:“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这孩子,这么点小事儿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景老打断她:“而且托你的福,我们景家可是露了一次脸,更是让景澈人气直窜,好多女学生可是立志要报考T大历史系呢!”
景澈做出总结:“这也算是变相招生启示,没什么不好的。”
呃,这样也行?
不过他们不计较,宋问言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喝过茶后,在裴老爷子的催促下进了书房,那些琳琅满目的瓷器玉件让景老都为之惊叹。
“冷楚裳不愧是T大才女,这些东西都是极品啊!”景老忍不住感叹。
而且有好几件玉器可是让他魂牵梦萦的。
景澈则是相对冷静下,但从他眼中放出的光彩可以断定,他也是极为惊喜的。
突然,他的目光被书柜中的翡翠戒指所吸引,定定的看着它。
“有兴趣?”
宋问言从书柜中拿出戒指给他,景澈不客气的接过来后细细的端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意味深长。
看他这样的表情,宋问言心中升起希望:“景澈,你是不是认得这戒指?”
景澈点点头:“很熟悉,一定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