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安安看短信。安安摇摇头。
“看不透啊,看不透,真是高人啊,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还这么激情饱满。”
我低头想了一下:
“安安。”
“嗯。”
“我可不可以也像你一样,只要过程,不问结果”
“可以啊,主要是自己不受伤。不过,你做不到,因为你一开始是为了爱。”
“总要爱一场吧。”我忐忑地说。
“那希望我再回来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看透爱情。”
“无论如何都是进步。”我望着天花板,想了又想,我还是阻止不了我去爱这场爱情。
我说着话,壮烈地回了邵铭允的短信,一句苏轼的词:醉笑陪君三万场!
第二天我又加班到七点多,安安的话还是起了作用,我心里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帮她。下班后回来,刚要进大院的门,门口一闪身出来个人,拉住我就走。是邵铭允。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问我。
“我加班。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样直接抓住你不好吗?”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也没多久。你同学呢?”
“她啊,被她爸爸接走了,回那面去了。”
“那正好,我把你接走。”
他说完拉着我胳膊就走。我上了他的车子。
“去哪儿?”
“先带你去个地方吃饭吧。”
“我吃过了。”
“我还没吃。你陪我去。”
我看他胡子刮了,今天似乎是特别修饰一番。
我们俩正式吃的第一餐饭,是我看着他吃的。去了一个很精致整洁的特色小店面,叫蒲桥瓦,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他跟店里老板很熟,问都不问,老板直接端上来一盘酱红色的鱼,他喜欢吃这种鱼,叫做鲊,是这家店的特色,似乎是用红酒特别腌制的,还点了这个店里的另一个特色,水晶脍。
“这个就是你第二张笺上写的那个地方吗。”
“嗯。这是我带你想来的一个地方。我们要做的事开始吧。”他边吃边笑着说。
“为什么是这件事?”
“有些事,没理由,就想带着你来。”
我看着他吃。在他的逼迫下,我也吃了那个鲊。奇怪的口味。老板过来过去跟他打招呼,非常熟络的样子。
吃完饭出来,外面一阵浓的花香弥漫着,偶尔还有一两声的夜莺叫。
“这条街真安静,我们在这里走走吧。”他提议。
“这是什么花的香味?”
他看着我,微笑着:
“合欢花。”
“好文艺的的名字,以前一直觉得古诗里才有。”
“那,今晚我们俩就找这棵合欢树。”
“好。”我开心回应。我也喜欢这种生活味极浓的小街。
前面就是岔路,我说朝这边走,他说走那边。两个人都非常坚持。但是那种坚持看得出来是一种对彼些的撒娇。
“要不你去那边,我去这边。看谁先找到。”我提议。
“五分钟内,谁先找到,对方就发给他一个奖品。”他说。
“嗯,一言为定。”
我迅速跑向一个岔路。
四五分钟后,我沿着我认定的那个方向,沿着扑鼻的香味,我终于看到了那棵开花的树,那么大的树冠,黑绿的树叶下映着粉色的花,花在暗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分明,我开心地一边跑向那棵树。我兴奋地跑到树的跟前然后打电话给他。
“我找到了。”
“我看到你了。”
电话里的声音就在我身边,我回头发现他就在我右侧不远处,手里正拿着电话,四周是昏红的街灯,他的整个人显得那么遥远的真实。我背靠在树干上,因为刚才专心地找这棵树,心扑扑地跳个不停。他走近我,我心跳得更快。
“这花原来就叫合欢啊,我们学校就有一棵。我们叫它粉扑。”
他笑吟吟地看着我不说话。
“奖品!拿来!”我看着他。
他一手撑在树上,脸几乎要跟我贴在一起。我心里一边咚咚地跳着一边感谢这条街上的路灯不仅昏黄,还有一多半是不亮的,不然他肯定能看到我脸上的雀斑。他突然用那种低沉的声音一本正经说到:
“一辈子,怎么样?”他的气息迎面扑来,蚀骨销魂,我一阵晕眩。
我冷静了一下。
“这奖品太珍贵了。”
“你喜不喜欢?”
“喜欢。”
一点也不突然,他就那么吻上来。可能是两个人都想念了对方太久,都觉得这画面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都恨这一刻来得太晚。
我们在那棵树的花香里,灵魂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忘了一切,彼此也都不存在了,只有梦幻的沉醉。他抱着我转到树的背面,本来这条街上的人就少,又是深夜,所以没人打扰我们。
跟相爱的人,做喜欢的事,黄金一刻,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一位大妈出来找她的猫,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旺才啊,我就知道,你死了变成猫,也得出来偷腥!你跑,让你跑!”一位六七十岁的大妈一边灵敏地伸手抓住跑到树底下的猫,一边数落着。
我们赶紧分开。都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等着大妈快离开。
我看着大妈一手抱着猫还一边说:
“天天晚上往这合欢树下跑,外面的就那么好?真是不长进啊!轮回为猫,我也守不住你!。”大妈的声音凄凉。
我俩刚才的好心情顿时都没了
两个人都背靠在树上,忽然感伤。
世间有一种痛叫爱极生悲,怕爱不到,怕爱到了不能相守,人世无常,谁知道下一刻要发生什么事。
“同心花,合欢树。四更风,五更雨。”我脱口而出。
“下一句。”
“画眉山上鹧鸪啼,画眉山下君行去。”
“我以为是个美满的结局。”
我转头看着他。
“这只是首诗而已。”
我们往街上走。
我看他唇上沾着我的一点唇彩,我掏出面巾纸给他擦掉。
“留着吧。”
“擦掉,你这样才安全。”
他看着我,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想什么?”
“没想什么。”
“相爱的俩个人要一辈子在一起,别的都不重要。”
“我知道。”我低声说:“我一直相信你。”
他握住我的手。我们心照不宣。都知道在说什么,可是我还无法打开他的以前,他的曾经,或者是他正经历的现在。
两个人又在那几条街上走啊走,一边走一边说些废话,但很开心。就那么笑啊笑。
“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看我?在佩拉大学。”我问他。
他微笑:“你是什么感觉?”
“像是我们以前认识,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可以这样说。”
“嗯?”
“因为,我经常梦到你!”
我听了大笑。
“真的?!”
“嗯,真的。”
“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一个人跑,在荒原上,我想帮你,可是帮不到你。”
“后来呢?”
“后来我在一场大火里跑。”
“画面感这么强,那结局是什么?”
“梦里没有结局,所以想在现实中找结局。”
“编故事!”
他笑。
“后来就在佩拉大学看到你了,觉得你是梦里的那个姑娘,然后我也想知道结局。”
“对了,我们不如把这个拍成电视节目吧。卖给我们公司,版权归你,我来策划。”
“那结局要怎么拍?”
“你说呢,你希望是什么结局?。”
“美满的。”
“嗯,好。谢谢友情提供思路。”
觉得他这个人有意思,还会编故事,我又想笑。
“你笑什么?”
“笑你。”
“知道你也不信。我也不信。我在看医生。”
忽然觉得他是认真的,不是在乱说。
“医生怎么说?”
“西医跟你的态度一样,让我看心理科。后来我看中医,有名的梁医生,他给我扎针灸,现在好多了,但是他说他根治不了。”
“那总会有办法的吧。”
“他推荐让我找谷家针灸的传人,谷音,袓传的老中医,专治疑难虚妄证,我还没有找到。”
我觉得了问题的严重。不再笑他。
之后又聊了点实际的,他了解了下我的公司,在什么位置,问我平时上班累不累。
然后他又说
“你不好奇我是做什么的?”
“等你说。”
“你这姑娘真是淡定的可怕。“
车子开回灯蕊街,道了晚安,我刚要下车。他拉住我。
“等一下。”
“怎么了?”
“你还没给我发奖品。”
“耍赖。”
“你没看到?你到的那棵树的时候,我早在旁边了。”
“领奖时间过期了。”我嗔道。我又坐回到座位上。两个人不过在找着一起多待会儿的理由。
“这么快就过期了?!”他夸张的表情。
“嗯。”
他握住我的手笑。
“你想要什么奖品。”我问他。
“刚才发的什么奖品?”
“一辈子。”
“那你也发我一个。”
我转头笑着说:
“好,一辈子。”
他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