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春门前的街道,跟平日天晴时一样热闹。
两侧霓虹交织闪烁,大屏幕上轮番播放各品牌手机广告,化妆品专卖卖力吆喝打折,鞋帽服装店高喊换季清仓,空气里漂浮着冰激凌和爆米花的甜腻味道,行人如潮。
乔暮扫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在看什么?”秦斌也回头,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乔暮移开视线,嗓音淡淡,“忽然想起对面的冰花店,有很好吃的芒果冰。”
秦斌低头,抬手拿走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她头上的四季桂花瓣,拍拍她的肩膀,抬脚往对面走去。
挺拔的身影从她面前越过去,鼻尖隐约闻到一丝香水味,干净清冽,又透着几分成熟内敛。乔暮想起箫迟身上的烟味,视线掠过秦斌的背影,落到冰花店门口的福特车上,眉头皱了下。
她有种古怪的直觉,箫迟就在那辆车上。
念头刚起,福特的车灯闪了下,一名陌生的男人,拎着一只袋子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没开走。
乔暮扭头,继续听秦斌父母跟爷爷说话。
身后,福特车的车窗降下,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箫迟的脸掩在贴了膜的车窗后,紧咬着后牙槽,目光阴鸷。
“这是见家长的节奏吧?嫂子今天真漂亮。”三儿从石头手里把盒饭接过来,笑嘻嘻瞟他一眼,故意打趣。“我第一次见她穿裙子。”
箫迟抽了口烟,力道很重的将烟头捻灭到烟灰缸里,眉峰压低,脸上的肌肉绷紧,拿了瓶水拧开盖子,仰头往嘴里灌。
三儿见他不吭声,老实吃饭。
石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箫迟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把盒饭递过去。
箫迟接过来,放到身旁的报纸上,没动。
过了一阵,秦斌从冰花店里出来,手里捧着一只装有冰花的一次性的碗,小心翼翼穿过街道,朝乔暮走去。
三儿盯着他看,眸光微闪,假装安慰的语气,“嫂子跟这位秦总很配,对方不仅是年轻多金的富二代,对她好像也很好。你也别难过,你得想啊,她真跟了你,将来生孩子你可能不在家,老爷子有个头疼脑热,你也不在家,一切大小事你都有可能不在家,这样就宽心多了。”
箫迟按了按眉心,拿起盒饭打开,拆了筷子闷头开吃。“吃你的饭!”
三儿闭嘴,心里却暗暗笑出声。
箫迟这回是真栽了,往回这么拿他跟银翘开涮,他一次不落,次次都把他跟关公怼得像孙子。
话说回来,刑警大队里边年轻点的大半是光棍,便衣中队情况更严重,有谈的都稀缺的跟国宝似的。
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却闹得比异地恋还糟心,能扛得住的姑娘们都很珍贵。
虽然也有内部消化的例子,互相能理解,可他看不上银翘,谁也没招。
四季春门外,乔暮看着秦斌给她买的冰,表情没变,但总给人一种她在笑的错觉。
箫迟心头火起,怎么都压不下去,饭也不吃了。
“来了。”三儿忽然出声,坐直起来,迅速把盒饭塞袋子里,眯眼盯着刚刚停到四季春门外的黑色奥迪。
箫迟深吸一口气,沉着脸进入工作状态。
——
乔暮跟秦斌并肩进入大堂,老爷子跟秦斌的父母走在前面。
“还是我拿着吧。”乔暮伸手,欲从秦斌手里把芒果冰拿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笑的嗓音。“秦总、乔医生,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
乔暮和秦斌双双回头,张良业和一名年约50的中年男人并肩而来,脸上的笑容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过分热络,也不。
秦斌上前跟他握手,表情淡漠。“今天不凑巧,来的都是家人,改天有机会再找张总喝一杯。”
“秦总客气。”张良业伸手跟他握了下,没介绍身边的男人给他们认识。
寒暄两句,大家各自散去。
乔暮和秦斌走另外的楼梯上二楼,不时回头望向对面。被人盯着的感觉还在,而且越来越强烈,心底有点发毛。
进入雅间,老爷子跟秦斌父母接着聊,乔暮安静的吃着芒果冰偶尔插一句嘴,态度淡漠。片刻后,乔辉和聂兰赶到,菜正好上齐。
秦斌的父母一直不好相处,这次来,看乔暮的眼神都透着审视的意味,就跟眼前不是坐着一个人,而是摆了一件商品似的。
乔暮被盯的不太舒服,端起水杯喝了口平复情绪,淡淡开口:“叔叔阿姨这次来,打算玩几天?我男朋友的朋友正好开了家旅行社,时间长的话,我让他给你们安排个导游,领你们好好转转。”
“乔暮男朋友的朋友,开的这家旅行社很靠谱。”秦斌适时接话。
秦永寿脸色微变,偏头跟妻子交换了下眼神,笑着说不用。
乔暮和秦斌的关系挑明,席间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纷纷聊起旧事。
聂兰翘着嘴角,笑意吟吟的在桌子底下冲乔暮竖起大拇指。秦斌的事乔辉仔细跟她说过,本想要是乔暮应付不来,就由她和乔辉出面解决。
好在乔暮压根就不想给面子,话直接了些,效果是好的。
吃完回去,老爷子喝了些酒,进门就上楼洗澡休息去了。
聂兰跟乔暮坐在前院的石凳上闲聊,他们这次回来只能待一天,领了证就得回去。
“我哥预约了没有?”乔暮拿出手机,翻看箫迟发来的晚安短信。
“你觉得呢。”聂兰捂着嘴,甜蜜偷笑。“跟我求婚之前,一天登陆系统三次。”
乔暮歪头,伸长脖子往内院瞟了瞟,眼底全是笑。“他就是根木头。”
“我喜欢啊。”聂兰弯着眉眼趴到桌子上,得意的语气,“你嫂子我可是最厉害的工匠,再朽的木头到我手里,也能雕出花来。”
乔暮深以为然,给她一顿夸。
隔天周一,吃过早餐乔辉和聂兰去领证,乔暮打车去医院上班。
晚上跟聂兰说话到半夜,感觉还有些困。偏偏院里有活动,除了抽调人手负责配合防疫部门,做好灾后防疫工作,还要去社区送温暖。
针灸科这边由她和孟长风带着两个护士去参加,跟一院的同僚汇合,一块负责老城区这边的几个社区。
赶到集合地点,一院那边的人已经到齐,听完负责此事的卫生部门领导讲话,大家划分片区,背着药箱分头出发。
“这样的活动每年都搞,习惯就好了。”孟长风解释一句,把需要去的几个社区医院名字告诉她。
乔暮打着哈欠,含糊点头。
孟长风见她困的厉害,又不敢问,只好没话找话,“你怎么不拿院里配的药箱?”
“这个用习惯了,在国外的时候,出门就会遇到伤员。”乔暮喝了口水,勉强打起精神。“好几次有炸弹在医院附近炸开,我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你比我勇敢。”孟长风忽然有些伤感。她申请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时候,他其实有过陪她一起去的念头。
“哪勇敢了,我只是做了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乔暮扭头冲他挑眉,眼底多了几分笑意。“治脸是第二件,第三件是把仁济堂开下去。”
孟长风错愕一秒,不由的失笑。“我猜第四件是结婚?”
“不是……”乔暮说到一半,想起跟他说她有个老外男朋友的事,及时打住。
恋爱和结婚,从来就不在她的计划里。
用许青珊的话说,人算不如天算。
说是送温暖,实际就是走个过场,不光要去社区医院,还要在老城区的小公园做义诊,时间持续两天。
周二早上送走乔辉夫妻俩,回到医院就开始忙。
下午5点多,在小公园里溜达的、打牌的老头老太太们,接孩子的接孩子,不用接孩子的也都回家做饭去了,义诊的摊子冷冷清清。
乔暮觉得有点饿,知会孟长风一声,穿过街道去对面买吃的。
老城区的商业规划比较凌乱,一条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不像新区分门别类那样方便。
不过老城区也有好处,有不少百年老店,逛起来别有滋味。
乔暮晒了一天,肚子饿的不行,半分逛的心思都没有,只记得其中一家糕点店的青团做的非常好吃。
买好青团折回去,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低头闻了闻香气,抬起头,两个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突然闯红灯,被一辆转弯的雪佛兰撞到。
乔暮怔了下,看清被撞出去的人是张阳,旋即拔腿冲过去。
张阳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不断的有血从脑袋底下冒出来。乔暮将他放平,拿出手机给孟长风打电话,让他立刻带药箱过来,挂断后,转头拨打院里的急救电话。
这儿离中医院最近。
黄媛没事,只是吓坏了,神思恍惚的站在一旁,脸色白的吓人,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双腿不停的抖。
乔暮没工夫理她,等孟长风一到,旋即接过自己的药箱打开,给张阳处理伤口止血。
孟长风跟同事一块帮忙抢救,四周围满了人,有人报警有人拨打急救电话,还有人拿着手机录视频。
过了大概不到三分钟,院里的救护车赶到,乔暮和孟长风一道跟车回去,留下护士跟后勤科收拾摊子。
张阳被送去抢救,乔暮通过秦斌联系上张良业,回头见黄媛跟过来,满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她。
手术进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张良业没到,反倒是箫迟先来了。
乔暮微微诧异,下一瞬便被他拉进怀里,额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听到他掩饰不住慌乱的疑问:“你有没有怎样?”
乔暮仰起脸,黑白分明的双眼睁大,专注的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奇怪之余没来由的想笑。
“我陪三儿过来拿点消炎药,听说你在手术室,顺便上来看看你。”箫迟不假思索的胡诌,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有点挂不住,抿着唇线将她带去消防楼梯间。
乔暮回过味来,眼底染上浓浓的笑意,给他留了面子,没戳穿。
周日去机场接乔辉,他给她打电话,接通就问跑机场干嘛。
当时她还挺纳闷,以为他也在,后来晚上收到他的晚安短信,下意识把他装的小程序打开,才知道那个程序是定位用的。
“晚上一块吃饭。”箫迟又抱了抱她,低头深深吻上她的额头。“明后几天我没法跟你联系。”
乔暮任由他抱了一会,抬起手看表。“我哥和嫂子刚走,我得回家陪爷爷。”
“正好,我也好几天没见老爷子了。”箫迟敛眉,左右瞄了一圈,伸手扣着她的后脑,低头堵住她的嘴。
听三儿说她在的路段发生车祸,她手里的青团都飞了,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刚才走出电梯,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那,恍如做梦。
“这儿是医院。”乔暮听到有脚步声移动过来,推开他,有些微微的喘。“张阳的爸爸也快到了。”
箫迟意犹未尽,低头亲了下她的头顶,嗓音喑哑,“张阳情况怎么样?”
张良业把这个儿子护得很好,户口上在死去的前妻哥哥家,两人又没登记过,他平时也不跟大舅哥来往,很难发现这条线索。加上他外号叫癞子张,要不是乔暮拍到他跟郭鹏海在一块,谁也想不到,癞子张本人如此斯文儒雅。
大概他也没想到,乔暮两次救了张阳的命,那么巧。
这次的抓捕行动布置了很久,张阳突然出事,不知道他会不会临时改变交易计划。
“当时车速不是很快,他醒来后去参加高考没问题,至于成绩怎么样,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乔暮挣脱他的怀抱,上前几步伸头出去瞄了一眼,收回脑袋,嗓音压低,“你把黄媛带下去,她的情况非常不好。”
箫迟点了下头,跟她一块出去。
黄媛一直没什么反应,跟个木偶似的,眼神空洞的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灯牌。
乔暮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张阳的爸爸很快到,让她先离开。
“他会不会死?”黄媛终于清醒过来,嗓音发颤。
“这次不会,下次你们再这么胡闹就说不准了。”乔暮没好气的呛她一句,示意箫迟带她走。
过了大概两分钟,张良业面露慌张地走出电梯,看到乔暮马上询问张阳的情况。
张良业在创天地位不低,至少比卢展鹏要高出很多,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次是真的慌了,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握成拳头,一直在轻微抖动,脸部的肌肉崩紧,两侧太阳穴血管高高鼓起。
乔暮大致说了下伤情,安慰两句礼貌告辞。
回科室把白大褂脱下,孟长风从洗手间回来,说他晚上要去见一个病患,对方的脸跟她一样做不出表情。
“那你看仔细点,回头跟我说说。”乔暮带上包,先开门出去。
孟长风摆摆手,坐回办公桌后,狐疑拿起摆在桌上的名片。
秦斌忽然而然的提出要见他,还说跟乔暮的脸有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
乔暮开车把黄媛送回关公家楼下,停车下去,打开后座车门把她拉出来,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力道很重的拖她上楼。
姜半夏临死托孤,这事她原本想让箫迟他们出面,移交给民政局管。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又处在叛逆期,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管比较合适。现在看,估计她家的亲戚来了,也管不住她。
上到三楼,乔暮松开她,嗓音冷冽,“这世上没人欠你什么,不要觉得别人对你好都是应该,你要死就自己死,别拉无辜的人陪葬。”
黄媛不说话,咬着唇瑟瑟发抖地抬起头,空茫的眼里浮着一层薄薄的雾。
许久,她吐出一口气,扭头望向光线昏黄的楼道,单薄消瘦的双肩轻微抖动。“我姐是被人逼迫用身体藏毒给害死的,半夏姐也被逼过,我想报仇。”
“警察会抓到那些人,你现在的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乔暮皱眉。“以你目前的能力,连流氓都打不过,报什么仇。”
黄媛张了张嘴,低下头去。“我可以住到仁济堂去么?”
“可以。”乔暮答应下来,又说:“要约法三章,我可以让你住到仁济堂,一直到你成年,但是我定的规矩,你一样做不到,就自己滚蛋。”
黄媛咬着牙,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我能做到!”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我不是好人,更不是慈善家。”乔暮抬手叩门,听到门后有脚步声移动过来,目光沉沉的看她一眼,径自下楼。
到了下一层,箫迟手里夹着支烟,懒散的倚着楼梯扶手,嘴角勾着,似笑非笑望过来。
“走了。”乔暮将手抄进口袋,坦然的从他面前越过去。
箫迟站直起来,抽了口烟,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她不是好人……他还真没见过好人是她这样的,明明有着一副柔软心肠,偏生了一张冰山脸。
回到仁济堂,刘妈已经回去,老爷子背着手神色落寞地站在门外,看到箫迟诧异了下,脸上慢慢露出笑容。
“老爷子,您不是在等我吧。”箫迟开了句玩笑,抬高手,晃了下手里的茅台。“就这一瓶了,我琢磨着好酒得送给懂酒的人才行。”
“油嘴滑舌。”老爷子笑呵呵的把酒接过去,转身往里走。“菜还热着,赶紧去洗手陪我喝两杯。”
乔暮隔着车窗,眼睁睁看他俩进去还把大门关上,禁不住摇头。
老爷子偏心偏没边了,昨天各种夸嫂子,今天恨不得把箫迟当亲孙子。
将车开进车库,熄火拔了钥匙下去,天井那边已经喝上。
去洗了手坐下,老爷子把筷子放下,拿起酒盅倒酒,忽然说:“秦斌爸妈下午来了一趟,是过来商量你跟秦斌的婚事的,我让他们跟你谈。”
“那天吃饭我已经说清楚了,有什么好谈的。”乔暮皱眉,秦斌竟然出尔反尔,还真是没想到。
箫迟捏紧了筷子,也停下来,舌尖抵着一侧腮帮,太阳穴突突地跳。周日在四季春,真的是见家长……
老爷子抿了一口酒,把杯子放下,脸色明显透着不悦,“这事你最好问下秦斌。”
“嗯”乔暮应了声,偏头撞进箫迟黑漆漆的眼里,淡定的跟他对视片刻,移开目光继续吃饭。
箫迟晚上要出任务,陪老爷子喝了两杯,拿碗盛了饭埋头开吃。
吃完老爷子去隔壁找陈阿伯下棋,乔暮收拾桌子,把碗端去厨房放进水槽。
箫迟跟过去,把她拎到一旁,开了水龙头洗碗,硬邦邦的问:“要结婚了?”
乔暮眨了眨眼,倚着橱柜,双眼布满了笑意,目光专注的望着他的侧脸。“有意见?”
箫迟绷着脸,双眼盯着水槽,没看她。“看不出你这么交游广阔,又是老外又是精英富二代,还有个默默陪伴的师兄。”
“现在看出来也不晚。”乔暮存心刺他,移开视线望向他身后的冰箱。
这语气酸的……百年老陈醋都赶不上。
箫迟磨了下后牙槽,嗓音一点点冷下去,“确实不晚,再晚点,我没准会送那位秦总一顶环保帽子戴。”
乔暮绷不住,低下头使劲眯了眯眼,把笑意敛去,说正事,“黄媛都跟你们说了吧,关于人体藏毒的事。”
箫迟点了下头,眼底黑气缭绕。
乔暮拿不准他是否知道张阳跟张良业的关系,顺嘴提了一句。
箫迟没吭声。
过了一会,她的手机铃声从客厅那边传过来,轻快的曲调。
乔暮站直起来,丢下他,出了厨房去客厅拿起手机接通。“哥。”
乔辉刚出实验室,问她老爷子情况如何。
“情绪很低落,缓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乔暮坐下,懒散靠向靠背。“你早点休息吧,家里有我呢。”
乔辉叮嘱两句,让聂兰跟她说话。
姑嫂两个聊了近十分钟才挂电话,乔暮抬起头,见茶几上多了一盘切好的苹果,箫迟黑着脸坐在单人沙发上,又有点想笑。
他默不吭声的坐了会,阴沉着脸站起来,径自往天井里去。“我得走了,三儿刚来电话,马上集合。”
乔暮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箫迟进了天井,顿住脚步徐徐回头。“真的要嫁?”
天井里的灯关了,客厅的光线透过窗户漫出来,模糊照亮他的脸庞。
那双眼黑漆漆的,依稀透出些许猩红,不动声色的酝酿着风雨。
“这么关心我的婚姻大事?”乔暮停在他身边,仰起脸,语气凉凉的刺他,“难道你有更好的建议?”
语毕,她抬手抚上他的喉结,细细摩挲,眼底的笑意渐深。
箫迟僵了下,双眸微眯,眉眼间拢起一丝戾气,骤然将她抱起抵到墙上,低头凶狠的堵住她的嘴。
他有狗屁的建议。
乔暮的脑袋隔着他的手撞到墙上,还是有些轻微的刺痛。他的吻来势汹汹,霸道又野蛮。她动弹不得,身上的衬衫被他推上去,心跳渐乱。
许久,他移开唇,抱着她粗粗喘气,嗓音喑哑,“给个准话,真的要嫁?”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