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抚摸了一下刚被康康扇的半边脸,向地上淬了一口痰之后,就像一头发飙的公牛,势不可当地向康康蹿去。康康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就已被扑倒在地,紧接着康康就感觉不行了,脑袋发麻,然后疼痛慢慢地扩散开来,去摸后脑勺时,早已凸起了一个明显的包。
康康没有像之前一样迅速爬起来,他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上的包,哇哇哇放声大哭起来,不是因为疼痛,因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哭哭哭,我姐都没哭,好意思!”亚东在看到康康被撂倒后,还恬不知耻地哭个不停,便火上加油地替姐姐鸣不平。
泪眼中,康康看到东方耀武扬威地卷尘而去,亚东跟在后面,腰板也撑直了许多。
同学们慢慢地散去了,康康以为小牛他们会出来了,可是哭了半天,还是没有。康康扫视着操场上,同学们都像不曾发生过“战争”一样,满脸洋溢着幸福地玩着自己的游戏。
然而,藏在操场里的大树后面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在康康的泪眼里变得逐渐清晰起来:身着白色衬衫的娇柔身段,两根大大的麻花辫子乖乖地贴在胸前……
是梦呓。她正在远远地看着康康,当发现康康在看向她时,她就把脑袋藏到了大树背后,久久也没有再伸出来。
就这样,康康失去了所有伙伴。
没有人再和康康交往,康康几时想找个人说话,可是他发现别人都对他爱理不理想搭不搭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发觉自那次“战争”之后,同学们都像变了一样,也许,战败国本该就是这样的。
而同学们也一样,都发觉康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了。
康康再不想和谁发生点什么摩擦,接下来的日子,康康只想养精蓄锐,待得来日兵强马壮之时,方是复仇血辱之日。可是冤家往往路窄,康康和东方又在黄国梁无意中错点鸳鸯谱的安排下“战”了一回。
那天黄国梁在黑板上画了一座小桥,听下面同学们叽叽喳喳都在讨论着,便解说道:“同学们,这是一个小桥,每个桥的桥墩上呢,有一个算式,桥的顶端呢,嗯……同学们是看得见的,有一面小旗,谁要是先做完这些算式,而且比另外一个同学做的对得多的话呢,就能拿到小旗,明白了吗?”
“明白了——”
“哪两位同学愿意前来挑战?”黄国梁说着,眼光像探照灯扫视着整个教室,希望能发现可疑情况。
就像怕被发现的情报员,同学们都缩头缩脑地在自己的座位上磨磨蹭蹭畏首畏尾。
黄国梁搜寻了半天,没有看到想表现自己聪明才智,展露自己学有所成的学生举手,心想学生们竟谦虚到如此地步,当即提高了声音说:“好!那我就抽取两位幸运的同学,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抽取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同学,大家意下如何?”
“好好好!”同学们欢欣地拍着小手说道,只是在这其乐融融的欢呼声中,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同学都惊呆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的不幸就是别人的万幸。
“既然同学们反响强烈,那好!我们就随机抽取了啊?”黄国梁边说边慢慢地走到最后一排,逐一地打量着坐后排的四个男生的脸。
东方看到老师就像选美一样在每个人脸上盯了好几秒,就微微地低下了头,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容貌所带来的分数不足以挺起那颗项上人头吧。
黄国梁虽是近视,可是鼻梁上还是架了高度眼镜的,东方低头的瞬间,黄国梁看到的不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而是看出了东方明显的底气不足,当即肯定地提了提东方的肩膀道:“东方,就是你了!”
同学们都窃喜个不停,唯独东方的三个同桌太不懂配合,居然高兴得差不多要手舞足蹈起来。
黄国梁又慢慢地折回第一排,眼睛看着黑板前战战兢兢的东方说:“哎呀,要想挑战勤学苦读的东方,必须得找一位实力上将啊!”
这选谁好呢?梦呓一双惶恐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受了惊吓的小鸟。亚东一双惊慌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嗅到老虎气味的小鹿。地瓜一双恐惧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看到屠夫的小猪。康康一双饥饿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失学的儿童,那种对知识的渴求,全部写在那对明眸里。黄国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康康。
康康本人哪知这是不会演戏的结果,心里一味地以为老师是看自己有实力才选的自己,便高兴地拿起了战斗武器——老师用剩的一小节粉笔。
教室里一片宁静,谁都不想错过这“厮杀”的好戏,只见东方已做了好几题,虽然不敢肯定答案是否正确,可都是自己拨动自己的小棒算的。康康也不甘示弱,虽然没有小棒,可是还有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