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乡城往西是一片连绵的大山,烟雾缭绕,唤作帝乡山,是丽土国最高的山脉。一行人骑马沿着大路,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见到如此美景,都放慢了脚步。
罴九望着此处的风景,不禁神往,道:“此处雾锁烟迷,像是仙人的居所一般,真是世间美景。”
熊夕道:“当真是好山,当年赤炎国国主凤羽到中土游玩,途经帝乡山,有感而发,做了一篇《东皇赋》,其中也曾夸赞帝乡山。说帝乡山烟霏雾集,崇山矗矗,巃嵷崔巍,崭岩参嵳,岩陁甗崎,又说当年东皇打败鬼族后,寻思当世已无对手,寂天寞地之时,来到帝乡山上:扼腕兮嗟叹,登帝乡兮骋望,抚宝剑兮玉珥,纵长笑兮云上...”
越流道:“咦?这不是师父常常写的字句吗,原来叫做《东皇赋》,怎么又是赤炎国国主写的?”
熊夕道:“你这傻小子整天就知道钻研武功剑法,又怎会去注意这些...”
罴九听熊夕念出这几句,问道:“这东皇打败了鬼族,成就了一番伟绩,又怎么会扼腕嗟叹,觉得孤独寂寞呢?”
熊夕道:“这我就不知道啦。这等英雄人物,心思又怎会和我们这些常人相同。不过那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管不着了,如今我和九爹身在帝乡山,也是快活兮快活,穿云雾兮赋诗。挽九爹兮越流,纵长笑兮马上...”
越流和罴九听她胡乱说了一通,笑了出来。熊夕看了越流一眼,道:“笑什么,我这几句写得不好吗?”
越流忙道:“没有没有,我是觉得师姐好生有文采,出口成篇,听到师姐你说得高兴,我也高兴,忍不住笑了出来...”
熊夕道:“这还差不多。”转念又想起了师父,问越流道:“师父她老人家身体可好?”
越流道:“师父的身体一向很好啊,仍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写写画画。这我就不懂了,整天写写画画的又有什么意思...”
熊夕道:“哼!你这个武痴,脑子里整天就是武功,又怎会懂得师父这些心意?说了你也不懂。现下我们要去找夜莺公主,说不定要和那蓐收好好打一架呢。”她见越流突然眼光一闪,知道了他的心意,又道:“越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别一心想着要和那蓐收一决高下。那西斗蓐收可是和师父齐名之人,万不可轻视。”
越流道:“我知道了,师姐。我只是好奇,想见见这个大名鼎鼎的蓐收罢了。”
众人见不远处一座山峰高耸入云,罴九看得呆了,问道:“这山峰如此高,像是有仙人居住一般,这是什么山峰?”
熊夕道:“这是帝乡山的玉饵峰,乃是七曜第一高峰。峰顶终年积雪,奇幻无比,怎么?九爹想要去走一遭吗?”
罴九刚要回答,只见越流手指着不远处,道:“师姐、九叔,你们看那两人。”其实越流只比罴九小了两三岁,他见罴九是熊夕的爹,便叫他“九叔”。
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腰悬长剑的人骑在马上,正在路过,这两个剑士显然是要沿着小路,往玉饵峰上去。
熊夕问道:“越流,这两人有何古怪吗?”
越流道:“师姐你看他们的佩剑。”熊夕知道越流不仅剑术精妙,对剑也是颇有研究的,又听得越流道:“这两人腰间所悬之剑,一个是无尘剑,一个是纯阳剑,这两把剑都是难能一见的宝剑。我听闻长庚国的人好剑,那蓐收更是个剑痴,收藏了不少宝剑。我见这两人神态身形,俨然是用剑高手,说不定这两人和蓐收有关,我们何不跟去看看。”
熊夕点点头道:“此言不错,那我们就跟上去。”对金氏七剑说了端倪。待那两人走远,一行人勒转马头,沿着山间道路骑马上山。
那两人的坐骑脚程好快,众人的马都追赶不上,片刻间已经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一行人策马上山,一直追到次日中午,才发现了那两人的行踪。熊夕道:“这两人的坐骑脚程好快,看来不是寻常马匹,要不是他们停在此处,恐怕我们追赶不上。”
此时一行人已到玉饵峰的山腰,越往山上走越是寒冷,金霜从包袱里拿出衣物分给大家穿上。远远望见那两人停在原处,似乎在等什么人。
罴九见那两人的马拴在一旁的树下,望着自己所在之处,道:“不好,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熊夕笑道:“那还用问?他们就是在等我们呢。”
一行人驱马过去,离得那两人进了,翻身下马,只听得一人道:“你们是何人?胆敢跟踪我们。”
熊夕道:“这位大哥言重了,我们只是来游山玩水的,这山又不是你们家的,你们来得,我们如何来不得?”
金鳞也道:“不错,我们各自看各自的风景,谁也不碍着谁。”
那两人顿时无言以对,一人自言自语道:“哼,这是什么世道,就连野女子和荒野村夫也敢对我们如此说话。”
熊夕道:“野女子怎么了?荒野村夫怎么了?你们说的话是话,我这野女子说的话也是话。”
那两人见熊夕话锋犀利,都冷笑一声,一人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明说了。我二人在此处有要事要办,请你们速速下山,若是再敢往前一步,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金鳞怒道:“好霸道!”
那两人仍然不动声色,越流见此情况,对他二人抱拳道:“两位大哥息怒,实不相瞒,是我见到两位腰悬宝剑,想必是剑术名家,一时好奇,这才叫上大家跟上来看看的,万望二位不要见怪。”
那两人听越流夸赞自己的宝剑,气消了一半,一人道:“原来这位小兄弟原来识得宝剑,那你可知道我们这两把剑的名字?”
越流刚要回答,熊夕在他手上捏了一把,示意他不要说话,又笑嘻嘻地对那两人道:“这两把剑果然是宝剑,常言道宝剑配英雄,我等是仰慕二位英雄,这才来看看的,请二位英雄千万不要见怪。只是我等生在穷乡僻壤,孤陋寡闻,也不知道这两把剑叫什么名字。敢问二位英雄,贱名叫什么?”
那两人嘴角一弯,一人道:“我这剑名叫做无尘,乃是剑中极品,你怎么会识得?”
熊夕笑道:“哦,原来英雄的贱名叫做无尘,真是好名字,久仰久仰。那么这位英雄的贱名又叫什么呢?”
那人刚要开口,另一人道:“住口,这野女子在拐着弯骂我们呢,难道你还没听出来?”
熊夕嘻嘻一笑,道:“你也不谦虚谦虚,你应该说‘贱名何足挂齿’才是。怎么直接就说出来了。”一行人听她如此玩闹,都笑了出来。
那回答熊夕的人这才醒悟,心知上了这野女子的当,手按宝剑,将要发作。另一人道:“胡缨,别和这些乡野之人一般见识,别忘了我们还有要事,要是小主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那个叫胡缨的人这才撒手离剑,对一行人道:“今日看在小主份儿上,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快快下山,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金鳞见这二人让众人下山,早就按捺不住,有意和他们较量一番,于是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领教领教二位的高招,看看我们配不配登上此山。”
那二人听他如此一说,也按捺不住,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那个叫胡缨的道:“你们既然要自讨苦吃,我就成全你们。”嗖的一声,宝剑出鞘,清光一闪,一柄长剑寒气逼人,众人心中惊呼一声:“果然好剑!”只见胡缨上前一步,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
金鳞刚要出手,只听得旁边金獒道:“大哥,就让我来会会他。”抽剑出鞘,来斗胡缨。胡缨右手轻动,早使出一招,金獒顺势长剑一翻,缠住胡缨。
金獒和胡缨各自使了一招,众人看在眼里,熊夕见这胡缨使剑,果然是名家风范,只听得身旁越流轻声道:“金獒恐怕不是他对手...”
数招过后,金獒冷汗直冒,只觉得自己的长剑被胡缨压制,竟使不出招来,只听得胡缨大喝一声:“着!”砰的一声,金獒手中长剑折断,败下阵来。金獒抛下手中断剑,懊恼不已,胡缨收剑而立,不再理会他。
众人知道金獒剑术不弱,数招间却被胡缨打败,见到胡缨如此剑法,不禁心中惊奇。只听得胡缨冷笑道:“诸位还有要较量的吗?”
金氏七剑中金犀和金豹挺剑而上,三人又斗在一起,数招后胡缨冷笑一声:“就这等剑法,还敢在我面前撒野?”手中无尘剑左右各一挥,剑背分别拍在金犀和金豹手腕,二人不禁手中一松,长剑各自落地。
金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才知道胡缨果然非同小可,再也不敢轻视,对金氏众人道:“一齐上!”金霜从包袱里抽出另一把剑,抛给金獒,金犀和金豹也捡起地上长剑,七人摆出阵法,将胡缨围住。
胡缨不紊不乱,大声笑道:“这才像话。早早地一齐上才好!”刚要出招,旁边另一剑士突然道:“胡缨,住手。”
胡缨道:“赵客,你别管,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赵客不答,胡缨转头一看,只见赵客转身看着不远处,顺着赵客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株树下,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众人,正望着山涧。胡缨赶忙收起无尘剑,和赵客一起奔过去,半跪在地,胡缨对那人道:“小主恕罪,这群人妄图上山,我只是要教训教训他们。”
众人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衣着华丽,锦罗玉衣,头也不回地道:“无妨,你们尽快把他们打发了吧。”
赵客和胡缨应了一声,起身回到众人身前,众人始终不见那树下的人回头,熊夕大声喊道:“喂,树下那人,快管好你的手下,我们要上山。”
那人纹丝不动,只听得胡缨喝道:“野女子住口,蝼蚁一般的人,也敢在小主面前呼喊?”
熊夕道:“小主?”又往那人看去,只觉得背影如此面熟,惊道:“这人难道就是蓐收?”又大喊一声:“蓐收,夜莺公主在何处?”
众人听她喊出蓐收名字,都是一惊,只听得胡缨怒道:“小主的大名,也是尔等能叫的吗?”挺剑而出,金氏七剑摆阵围住。
金鳞道:“此人便是蓐收,哼哼,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先解决这两个,再去擒了蓐收。”大喝一声,金氏七剑举剑齐上。
胡缨大笑道:“这才痛快。”穿梭在七人之中,无尘剑剑影闪动,只见胡缨出剑极快,罴九早已看不清他的招式,只听得熊夕和越流在旁叫了一声:“好剑法!”
胡缨一人斗七人,却丝毫不乱,数十招一过,竟把金氏七剑的招数逼得乱了,熊夕皱起了眉头,暗道不好:“只蓐收手下一名剑士就如此剑法,看来想要救人,比登天还难。”
金氏七剑渐渐支撑不住,金鳞一声呼喊:“摆阵!”七人摆出七星珈蓝阵,胡缨见此阵玄妙,不敢轻敌,挥动无尘剑护住周身,挡开七人剑招。原来这七星珈蓝阵意在合围敌人,七人各自攻击敌人要害,使敌人措不及防,使到精妙之时,可令敌人无处可防,束手无策。
七人研习此阵已久,这时又占了上风,逐渐将剑阵合拢,胡缨微感不支,不敢怠慢半分,移动脚步,剑刺八方,逐一挡去各人剑招,只听得金鳞大喝一声:“着!”一剑掠过胡缨胸前,将他外衣划破。
胡缨后退一步,又觉背后剑风袭来,原来是金霜挺剑刺出,侧身一闪,躲过此剑,左右又有剑刺来。身体一扭,躲过这两招,才知此阵精妙无端,一招接一招,让人毫无喘息之机,若有丝毫疏忽,便要中招,就算是不中招,也要在围攻之下累得虚脱。
此时胡缨所用招数,尽在防守,片刻间已经拆了近百招,金氏七剑见此人在阵中困兽犹斗,心中不经暗暗担忧,忧的是七星珈蓝剑阵已到百招,却仍没将此人打败。这剑阵本来是用来对付蓐收的,不得已早早使出,那个叫赵客的人还未出手,蓐收更不必说,想着想着居然心生绝望,数年来的心血,恐怕就要付诸东流。
高手过招,哪里容得下一丝疏忽?胡缨见金氏七剑剑招放慢,心中大喜,晃眼一瞥,只见金雪和金霜只见露出了一个缺口,见此破绽,再无需多想,无尘剑一挥,挡开身前剑招,回手往那缺口处左右一敲,正好敲在金雪和金霜的剑柄上,金雪和金霜在七人之中武功最弱,被这一敲,顿时手中拿捏不稳,长剑落地。
胡缨听到剑落之声,心中大喜,心知破此阵在望,回身格挡另外五人长剑,使出快招,分刺五人,只听得两声惊呼,金獒和金豹手上中剑,鲜血长流,另外三人知道剑阵已破,举剑一起向胡缨刺去,胡缨手中无尘剑稍稍倾斜,挡开三把剑,刺向金鳞胸口。
其余六人见金鳞毙命在即,却来不及出招相救,只见无尘剑触到金鳞胸口,就要刺入。忽见红光一闪,一柄剑将无尘剑挡开,胡缨只觉得这股力极大,虎口一震,随即又牢牢抓住剑柄,只见一人挡在金鳞面前,手持一把赤剑,这剑周身绯红,如火焰一般,彤气逼人。
胡缨惊呼一声:“赤方剑!”
旁边赵客也跟着呼出来,胡缨随即问道:“这位小兄弟武功不弱,敢问荧惑是你什么人?”
出剑之人正是越流,他收剑道:“小弟不敢隐瞒,赤方剑是师父赠我之物。”
熊夕嘻嘻一笑,道:“师弟,恭喜啦,想不到师父连赤方剑都给了你。”
越流道:“师姐...我...”
熊夕道:“师弟你放心吧,我不会怨你的,如此宝剑,就算给了我,我也不会用。”
胡缨道:“果然不错,我听闻赤方剑乃是荧惑佩剑,原来小兄弟是荧惑高徒,敢问高姓大名。”
越流道:“不敢。我名叫越流...”
胡缨见他傻里傻气的,笑道:“你这小兄弟倒是可以,不像其他人一样蛮横无理,我看你似乎武功不弱,不如和我比划几招,如何?”
越流道:“胡大哥剑法精妙,我哪里是对手...”
胡缨笑道:“小兄弟何必客气。”说罢挺剑而上,越流见无尘剑刺来,只好举剑格挡。
金氏七剑正在给伤者包扎伤口,只见越流手中赤方剑挥动,如火焰一般,竟看得呆了。只见越流身法轻盈,剑气完全将胡缨的无尘剑笼罩,顷刻间占了上风。
胡缨起初见越流隔开自己一剑,已知他武功不弱,却没料到在数招间,竟被他剑气缠住,无法脱身,心中骇然。又见越流的剑招处处占了先机,暗道不妙。数十招过后,胡缨再也招架不住,跳出圈子,收剑道:“不比了不比了,我打不过你。”
越流见他如此说,尴尬道:“胡大哥先前斗了这么久,我只不过是乘人之危罢了...”胡缨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兄弟居然懂得谦虚,好啦,我输得心服口服,即便是我精力旺盛,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越流道:“胡大哥言重了...”
一旁的赵客道:“小兄弟,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你听赵大哥一句劝,你们还是下山吧。”
熊夕见蓐收一直站在那株树下,旁若无事,提高了嗓门,大声道:“我们才不走呢,我也不瞒你们了,我们此来,是来救回夜莺公主的。”
胡缨哼了一声,道:“野女休得放肆,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熊夕也哼了一声,道:“你要让我别多管闲事,那你们先打赢我师弟吧,到时候我再出手也不迟。”又轻轻挽了一下越流的胳膊,道:“师弟,你平时最听师姐的话了,要救夜莺公主,非得和他们动手不可,你先帮师姐料理了他们,我再去斗蓐收,好不好?”
越流迟疑了一下,道:“师姐...我..我们定要打吗?”
熊夕道:“那是当然啦,师弟你不用担心,到了蓐收那里,就不用你出手啦,我会亲自出手的。”
赵客和胡缨听她如此一说,她的意思是自己的武功竟在越流之上,不觉惊奇,心中暗想:“荧惑果然是大宗师,调教出来的弟子如此卓越。”
赵客道:“既然如此,小兄弟,出剑吧。”说罢抽出长剑,道:“我这把纯阳剑,也好久没出鞘了,该活动活动了。”
越流抱拳道:“赵大哥,小弟失礼了,请吧。”
一个是纯阳宝剑,清光闪烁,风吹荷花,飞云流水,穿连不断;一个是赤方红剑,丹剑彤影,旋风扫叶,凤凰点头,长虹绕天。一上一下,似云中龙斗火中龙;一往一来,如水边虎斗林中虎。
倏尔将近两百招,双方拆得难解难分,这个暗道:“果然是名家弟子,拆了两百招却丝毫不乱。”那个心想:“蓐收手下的剑士尚且如此,他本人定是身怀神技。”忽听得旁边一人淡然道:“行了,赵客,停手吧。”
赵客和越流同时收剑,众人正在凝神观看二人拆招,却没留意到有一人已站在旁边,那人正是蓐收,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众人看那人时,只见他一张娃娃脸,似乎只有十五六岁模样,雍容华贵,却是冷若冰霜、盛气凌人的一副面容。
赵客和胡缨对他十分恭敬,抱拳鞠躬道:“小主。”
蓐收双手一直背在身后,目不斜视,淡然道:“荧惑坐下弟子果真了得,只是眼下本座有要事在身,不想节外生枝,诸位还请下山吧。”蓐收虽是十来岁的年纪,说话却如大人一般。
他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罴九熊夕等人听在耳中,均觉得有一种威严。罴九上前一步,抱拳道:“恕在下冒昧,在下与夜莺公主是要好的朋友,请问夜莺公主现在何处?”
蓐收打量了罴九一眼,道:“原来如此,公主正在此处。”
罴九道:“既然这样,在下斗胆,还请小王子殿下放了夜莺公主,让她随我们回去。”
蓐收道:“我留公主是为了帮我一件事,并不想刁难她,你们若是能劝公主,我自然放她。”
众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蓐收竟然主动说要放人。只见他向旁边看了一眼,一块大石后面转出一匹马来,那匹马高大威武,神骏无比,脚步轻盈,在山路之中也如履平地,马上一个女子穿淡黄色长衫,正是夜莺公主黄林儿。
众人只见她双手被一个金环套在一起,她见到罴九到来,惊奇道:“郫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罴九道:“林儿,你没受伤吧?有没有人为难你?”
黄林儿摇摇头,道:“我没事,如今长庚国与冬水国勾结在一起,想要图谋中原,不知...不知父王他可否知道。”
罴九道:“你放心吧,我们已经见过仲孙铅青,如今早已告知丽土国国主,让他好生防范。”
黄林儿楞了一下,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蓐收听罴九如此说,问道:“原来你们见过仲孙,这三人去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去了哪里。”
熊夕道:“不错,我们是见过,他们兄弟三人在树林中自相残杀,都死在了林中,怎么?是不是觉得肯可惜?”
蓐收冷笑一声:“公孙等三人不过是本座麾下二流剑士,死了又何足道哉?我长庚国从来不乏剑士。”
熊夕道:“先不说这个,你们抓走夜莺公主,不就是为了威胁中土吗,你们还想在背后悄悄捅刀子,这可不是光明磊落之事。”
蓐收拂袖侧立,淡然道:“本座只是碍于父王之命,不得已而封闭消息。我堂堂长庚国,何惧中土。你们传了消息去,叫他们好生防范,正合本座心意。父王已经答应了冬水国出兵中土,想要不宣而战,本座却以为不然,我堂堂王室,高居庙堂之上,岂能做如此之事?我已上书父王,要亲自挂帅,先对中土下战书,再出兵不迟。”
众人又是一惊,想不到蓐收竟会如此说。熊夕道:“既然如此,便请放了夜莺公主。”
一旁胡缨怒道:“放肆!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没听见小主说,要请夜莺公主帮忙吗?”
蓐收看了胡缨一眼,示意他不要插嘴,胡缨恭敬地退在了一边。蓐收道:“父王有命,叫本座将夜莺公主带回长庚国,可除去进军之障碍,但夜莺公主和本座一样,乃是王室之后,焉能受此屈辱?本座之意,乃是借磐维戒一用,别无他求,用完磐维戒,本座自当奉还。”说罢抬起右手,只见他右手上戴有两个戒指,一个黑漆漆,黯然无光,便是磐维戒,一个金光闪闪,耀人眼球。
金氏七剑叫了一声:“黄金戒!”原来蓐收是长庚国主最钟爱的王子,多年以前,就把黄金戒赐给了蓐收。
熊夕道:“你既然夺得了磐维戒,怎么还不放了公主?”
蓐收淡淡地道:“你们若真要带走公主,就动手吧,荧惑的弟子应该武功不弱,你师弟能和我手下打个平手,也是有本事了。刚才我听你意思,你的武功是在你师弟之上了?”
越流忙道:“不可...王子殿下,我看,还是我们过过招吧...”
熊夕笑道:“越流你别管,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越流道:“这个...师姐...”
蓐收道:“既然如此,请吧。”熊夕见蓐收身上无佩剑,侧头又看见黄林儿骑的那匹骏马,嘻嘻一笑,道:“实不相瞒,我的武功可远远不及我师弟啦。你是七曜四大勇士之一,声名在外,我可打不过你。对了,那匹骏马是你的吗?”
蓐收一愣,见她望着自己的坐骑,随即道:“这是本座的坐骑腾雾驹。”
熊夕道:“果然好马!”
胡缨插嘴道:“那还用你说,这马可是我们长庚国名马。”
熊夕道:“既然如此,我们来赛马如何?若是我赢了,还请你们放了夜莺公主。”
众人都是一愣,只见熊夕牵过自己骑上山的马,拍了拍马背:“你可识得我这匹马?”
胡缨见熊夕这匹马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一匹黄鬃马,哈哈大笑:“你这野女,信口开河,你这匹马,乃是寻常农家耕田种地的劣马,我又如何不识?”
熊夕莞尔一笑,道:“怎么样?敢不敢比?”
胡缨笑道:“你这匹劣马,怎能和我长庚国名马相比?就算是我这追风马,赵客那匹绝尘马,也能随随便便赢你。哎,野女没见过世面,你岂不知我们小主有五匹宝马,一曰云中君,便是这腾雾驹,二曰沧海君负浪驹,三曰左车君超光驹,四曰当路君天狼驹,五曰独行君离群驹。随便一匹马,就能甩出你十万八千丈,我看你那破马,还是早早牵走为好。”
熊夕笑道:“原来如此。这五匹宝马,想必小王子最喜爱的是独行君吧。”
胡缨楞了一下,道:“何出此言?”
熊夕道:“这还用问?我看小王子傲骨磷磷,一脸的轻世傲物,这般睥睨一切的神情,当然是特立独行之人,当然最钟爱独行君啦。”
胡缨喝道:“放肆,休得胡说。”
只听得蓐收道:“不错,想不到你这女子居然知本座心意,本座确实最喜爱独行君。你既然如此说,本座索性和你比一比。”
熊夕笑道:“好!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蓐收不答,熊夕继续道:“你这腾雾驹,乃是长庚名马,跑起来如腾云驾雾一般,我这马却是寻常马匹,我可要要训练训练,明天此时,便是赛马之期,如何?”
蓐收淡淡地道:“孺子游戏,一天之后,难道你就能赢本座?”
熊夕道:“你才十来岁,不是孺子又是什么?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赢你?”
蓐收身旁赵客和胡缨听熊夕说“孺子”二字,顿时剑拔弩张,怒道:“野女子,敢对小王子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蓐收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可妄动,二人收回长剑,对熊夕怒目而视。蓐收道:“那好,我便等你一天,明天此时,本座在此恭候。”说罢转身便走,赵客和胡缨跟随左右,三人牵马转过一个山坡,黄林儿骑在那腾雾驹上,回头望了罴九一眼,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