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cy,逍遥到了。”
身旁有黑衣男子恭敬禀告,汤燕犀含笑放下电话。
转头迎向逍遥。
此时的汤燕犀,面前一泓碧水,远处是青山高天。
汤燕犀一袭亚麻衫裤,像个富贵闲人。
他手边放着一根钓竿,可是他手里却是抓了一大把的鱼食,不往钓钩上挂,反倒随意地都丢进水里去,任凭鱼群们聚拢过来,轻巧地抢食过,然后又都自由自在地游走了逼。
逍遥眯起眼,只忘了那钓竿一眼:“怎么,Yancy?是给我玩儿姜太公钓鱼的把戏?我虽然不是华人,可是你们华人那些经典的桥段,我好歹也还是略知一二的。”
汤燕犀点头赞许地笑:“也是,研究我这么多年,自然顺便都成半个中国通了。”
汤燕犀请逍遥坐,却努努嘴,让手下都离开。
水边就只剩下他和逍遥两个人。
逍遥眸色一寒:“就这么放心跟我独处?不怕我现在要了你的命?”
在逍遥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除了嘴巴厉害之外,其余的就过于文弱了。
汤燕犀倒扬声笑了:“不如,试试?看看你出枪快,还是我手快?”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随便一抖腕,掌心藏在鱼食中间的一枚鱼钩已是闪着寒光钉在了紧贴着逍遥咽喉的衣领处。
逍遥惊得一身冷汗,腾地起身。
汤燕犀笑笑,拍拍座位说:“坐下。你懂的,我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可我也从来不做不动脑子冒险的事儿,所以他们虽然都离开了,不过还都随时监视着咱们这边的动静呢。你猜现在同时有多少把狙击枪瞄准了你?”
“你突然这么站起来,他们还以为出了状况。手指头若是轻轻一颤,子弹就飞出来了。狙击弹,你懂的,只要打上,即便不是关键部位,也很难救了。”
逍遥面色大变,急忙重又坐下。
“你到底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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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犀唇角轻勾,歪头颇有兴趣地打量逍遥:“我想怎样,其实你自己都能猜中。现在以你的情形,我应该落井下石,反倒卖老科和楚乔一个面子,与他们联手,让你能死多惨就死多惨。”
“你说得好简单啊!”逍遥却也是狞笑:“现在集团大部分还在我手里。”
“集团是大部分在你手里。”汤燕犀转了转手腕:“可是法律的游戏,你玩儿不过我。我可以不用集团的人作了你,只用法庭上的玩儿法,就会叫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监狱。”
逍遥紧咬牙关:“你……你们,都是小人!”
汤燕犀高高仰头:“这世上,私利面前,人人都是小人!就看谁看得更准,预备得更早,手腕更狠罢了!”
“汤燕犀,你不要太得意!”逍遥紧咬牙关:“别忘了,你跟集团有律师-当事人保密协定,你一个字都不可以对检方说;就算你说了,法庭也绝对不可以采信。”
汤燕犀冷笑:“规则?你看我汤燕犀什么时候被规则勒死过?”
“那菲力呢?”逍遥又想站起来:“你难道忘了,你跟菲力发过誓,只要戴着这戒指一天,你就绝对不会站出来指证集团里任何一人;绝不会与检方联手,绝不泄露他与你说过的任何一句关键的话!”
汤燕犀笑了。逍遥就是逍遥,即便已经这样穷途末路,可也还知道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说得没错,我发过誓。而且,我汤燕犀也做到了!时至今日,检方控告你的任何一条罪名、每一件证据,都不是我泄露给他们的。即便那个人是安澄,我也没有对她说过一个字。”
汤燕犀垂眸,目光落在蛇戒上,他轻轻转动。
“虽然一路走来,都是那老东西想方设法挖坑拽我往里跳的。可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就会守着这个承诺,决不食言。”
即便……曾经那么险,几乎就要为了这个诺言失去了安澄。
想到这里他笑了。
因为律师的职责,因为对菲力的承诺,他不可说;可是幸好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不必他说,迟早全都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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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说说案子吧。”汤燕犀顺手抽出了垂在水里的鱼竿,真的没有吊钩。
逍遥嗤了一声:“果然就是姜太公钓鱼的把戏。愿者上钩?你真以为我会是愿者?”
汤燕犀耸耸肩:“错了,我不是姜太公,我也根本就没想要钓鱼。我呢,只是想喂鱼。你瞧,就像这样。”
他大方地将手里的鱼食全都抛洒在水面上,让鱼儿们轻易大嚼。
“我树这根钓竿在这儿,是吓唬它们的。是告诉它们,吃完了就赶紧游走,不要贪恋这里。鱼也有惰性,你总这样喂它们,它们就会懒得再自己去觅食。”
逍遥眯起眼来。
汤燕犀拍了拍空了的手,转头凝视逍遥:“在我眼里,你也是鱼。我
tang不钓,我只喂,还让你好好地过你该过的日子。”
逍遥咬牙,故意岔开话题:“我记得你已经被吊销了律师执照。按照律师协会的规条,你就不可以再讨论法律话题,也不可以插手案子。”
汤燕犀点了点头:“我不讨论案子,我也不说法律话题,我只跟你聊聊你的两位律师,说说人心。这总归不违反律师条例。”
汤燕犀拿出手机,放一段录音给逍遥听。正是那晚贾西贝的通话。
逍遥一听便是色变。
汤燕犀放完了录音,轻叹了口气:“老科怎么对你,你自己想必已经心里有数;那么楚乔那边呢,你也听到了,他只会更狠——他要你永远地闭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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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既先要了他的命!”逍遥恨得眼都红了。
“是,你可以。”汤燕犀清冷一哂:“你当然可以,多一条人命,也不过在你的罪行簿上多添那么一笔而已。可是那充其量也只能让你痛快一下,却在法律的游戏规则下,根本帮不上你任何。”
“帮我?”逍遥凄凉地笑:“谁还能帮我?我自己的律师一个故意落井下石,一个要听命于人杀了我;两个检控官,更是卯足了劲要让我判几百年的徒刑……我现在知秋痛快痛快就罢了,已经不指望还有谁能帮我!”
“我能。”汤燕犀眸光清隽而起:“法律有法律的玩法,你虽然已经恶贯满盈,可是如果你还肯遵守法律的游戏规则,那么法律就还会给你留下一扇后门。”
“你什么意思?”逍遥惊住。
汤燕犀轻叹一声:“去找安澄。她是负责本案的检察官,按照法律规定,检察官有达成辩诉交易权。趁着庭审还没得出结果,你现在还来得及去跟她谈一个交易。在只有你们两个的情形下,尽量为你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
汤燕犀又转了转蛇戒:“比如,可以假释;比如求得一点缓刑。至少,还可以在牢房的选择上,给你挑个舒适一点的,而且能躲开你的旧仇家的。”
汤燕犀说着帮逍遥拈掉一枚落在他肩头的树叶:“逍遥啊,你年纪大了,该对自己好一点。我呢,看在你陪伴菲力多年的份儿上,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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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家。
汤东升老爷子郑重等孙儿回来。
汤燕犀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薛如可冲他直努嘴。等他走进庭院,就见祖父坐在天井里,青石砖上摆了茶具,正在独自品一壶茶。
不对劲的是老爷子今天的穿着。簇新的一套紫檀红的中式上衣。
汤燕犀,这是祖母替祖父手工缝制的。祖母出事的那天,衣裳还没完全做好,还差几个扣子没钉上。
祖母在血泊里,握着他的手,曾经为了不让他害怕而用力地笑。祖母那一刻还在他耳边叮嘱:“……扣子,还差两个。叫,叫燕声想办法去找人给盘出来,别叫你爷爷发现了。”
汤燕犀深吸口气走过去:“您老有话说?”
汤老爷子笑了,亲自给孙子斟上一杯茶:“不是我有话说,是你该有话对我说。”
汤燕犀皱眉:“哪一宗?”
汤东升白了孙子一眼:“喜事。”
汤燕犀高高扬眉,却笑了:“我岳父漏的口风?”
“嗤……”汤东升抓起拐棍来就在汤燕犀肩膀上砸了一记:“小杜有事当然是瞒不过我的,不过你小子就自以为能瞒得过我了么?你跟橙子那丫头,就算人前闹得那么僵,可也没有理由她出了车祸,孩子掉了,你还能真的那么没事儿人似的?”---题外话---假期先一更,我回去给大家加更哈~~就大结局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