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刘公公用行动证明了一切,在下谨以代表天下穷苦人、读书人谢过公公。”文怡说罢又向刘瑾作了一辑。
刘瑾只是上前作了一个扶持的动作,眯起他的小眼睛睥睨了文怡一眼,道:“说来惭愧,老夫也有错呀,老夫整日以皇宫为家服侍圣上,以致疏忽了对景生教诲,教子无方以致今日呀。”说到这里他突然提高声音,说道:“犬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有国法处置,老夫绝不干预。”
“刘瑾老贼,滚出朝廷。”
“刘家父子,自刎谢罪。”
人群中稀稀拉拉有人发出如此呼唤。
文怡知道你丫不过是作秀而已,今日关进监狱,明日就会出来了。不过今日可以收场了。再闹下去于双方都不利。文怡于是向在场的举人作一长揖,说道:“诸位、今日之事刘景生确实有错在先,然而刘公公在日理万机之下跑来金氏父女道歉赔偿、向在座诸位致歉,咱们也是年轻人,圣人云:‘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古语又云‘得饶人处就饶人。’今日之事在下认为到此为止,诸位意下如何?”
“朱兄所言极是,我等均无异议。”
“我们不再闹了。”
“我们听朱兄的。”
大家纷纷应和,站在一旁的张彩、刘春颔首微笑,对文怡这个举动表示非常满意,刘瑾也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文怡。
眼看大家开始分散离场,就在此时,许赞大声说道:“朱兄,如此不妥,故意殴人致重伤者,折人手骨者,按大明律当何处置?”
刘瑾听了对焦芳说道:“如此该当何罪?”
焦芳唯唯诺诺的答道:“凡斗殴折人肢体,瞎人一目者,杖刑一百,徒三年。”
刘瑾面色一沉,说道:“就这样处置吧,这畜生无法无天,将刘家脸面已然丢尽,安家法原本也该活活打死。”
“公公不可呀。”此时诺真的按照大明律处置刘景生,恐怕这群读书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刘瑾表面上虽然如此说,但内心肯定是不愿意处置他的儿子的。
“此事是因金氏父女及在下引起,按照大明律如果能得到受害方宽宥的,可以减刑。”说罢,文怡转头对着金氏父女说道:“金老爹、金莲,你们能原谅刘景生吗?”
金氏父女已然得了刘瑾钱财,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宽宥刘景生。
“求刘公公、焦大人、给金氏父女及在下一些薄面,宽宥了景生。”文怡说罢拿着金氏父女跪了下来。
一群举人一跟着跪了下来,异口同声说道:“求刘公公、焦大人宽宥了景生。”
“咱们走吧。”许赞带着一群人怏怏而去。
刘瑾微微向文怡点点头,看来结果比他预想的药好,说道:“既然诸位举人、金氏父女求焦大人宽宥,焦大人意下如何?”
“民意难违,应当赦免。”焦芳微微一笑道。
“来人,把东西抬上来。”刘瑾笑抿着眼道。
立即有人抬来两箱绫罗绸缎。
“老人家,这一箱子东西就是赔上给你的。”刘瑾下了阶檐,走到金氏父女旁。
金老汉喜得老泪纵横。
“这一箱子东西,希望朱举人不要嫌弃。”刘瑾望着文怡微微笑道。
“谢谢公公的好意,学子万万不能接受,还请公公收回。”文怡显得惶恐不安的样子,这些东西一旦接受,就会授人以柄,到时候来个聚众闹事。恶人钱财,想解析都难了。文怡想到此,猛然觉得刘瑾太奸诈了,这不是挖坑坑人吗?
“怎么?看不起公公?”刘瑾还是那个标志的笑容。
“在下原本是求一个公道,既然公公、焦大人已然还了在下、金氏父女一个公道,如今要人钱财,于情于理都不通。在下如果手下,那便是动了贪念了。”文怡显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如此说来,倒是老夫的不是了,但你也是受害者,按照大明律受害方可以接受肇事方钱财的。你如果什么都不收下,倒是显得老夫吝啬。”刘瑾还是一幅正义样子。
凭直觉,文怡想这个老东西是想给自己制造陷阱,这个陷阱自己不能跳进去,文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既然公公有诚意,莫若公公请我们这一批举人吃一顿饭,你看大家在这里坐了半天,也饿了。”
文怡这么一说,刘瑾眉毛微微一皱,面色也变了,刘春在一旁颔首微笑,他对文怡的表现表示满意,看来当年他的推荐文怡读书是对了,不愧做他的学生。
刘瑾确实想给文怡制造一个陷阱,让文怡暴露贪财本性暴露子在各位举人面前。为以后要挟文怡替他办事留下把柄,本来他大可以将东西丢下,立马走人,让文怡无从辩论,但是这样也有不妥当之处,毕竟众目睽睽,有人会出来作证。朱文怡还是朱文怡,立马便化解了他这道难题。文怡这么一做不仅自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有给足了刘瑾的面子,让刘瑾作了一回好人。
刘瑾深邃地望着文怡一笑,好似洞穿文怡的心思,立刻让文怡赶到锋芒在背,感到有几分寒意,文怡知道自己不能回避,于是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展示镇定自若。
“好,公公便承你的盛情,请各位举子吃一顿晚饭,各位举子是否给老夫一个薄面?”刘瑾显得非常有诚意的望着大家。
“我们拜谢公公。”所有举人向刘瑾作揖道。
“请客之事就请焦大人安排妥当,老夫出宫有一个都时辰了,圣上知道会怪罪下来,老夫可担当不起。
“请公公回宫侍奉圣上。”学子们又异口同声的说道。
文怡看见刘瑾钻进轿子,望着轿子慢慢从侧门消失,似乎看到了活在宫中的一个魔鬼,一个压在文人身上的一座大山。
“朱兄弟在想什么?”桂秋生冷不丁地站在文怡身边。
“朱兄,你是不是在想他才是祸国殃民的灾难?”江奎问道。
“回去再说吧,对金氏父女呢?”文怡问道。
“我看他们是回医馆去了吧。他的伤势很重吗?”江奎答道。
文怡知道金老爹的受伤一定早点治疗,否则这只手就会残疾,连忙往医馆赶去,江奎、桂秋生只好跟着。
到了京都医馆,医馆的主人任志远早已迎了出来。
文怡与众人进入医馆,任志远热情的招待了文怡。金老汉和女儿已然端坐在一个凳子上,一熊三正在为老汉上药。任志远示意熊三退下。自己将凳子端上来,文怡也不客气,坐上凳子便为金老汉诊断病情。将老汉右手腕处黑色的膏药去掉。任志远笑道:“朱举人,这上面的膏药为敝医馆镇馆膏药、名为接骨续断膏,使用名贵的鹿茸、麝香配制而成。”
文怡对他的话未知可否,在医学宗要里面记载接骨最为关键的在于将断骨归位,要做到这一点就一定熟知人体骨骼走向。正常情况下桡骨成菱形,远端膨大成三角形。此处最容易骨折。尺骨远端较桡骨要小,两骨在手腕处成弓形排列。两骨在手腕处骨折容易移位。文怡去掉接骨续断膏后见老者右手肿胀厉害。局部青紫。显然是手腕处淤血积压所致。文怡用手轻轻在老汉手腕一捏,老汉疼痛得馒头大汗,文怡轻轻探查了,手腕处尺骨、桡骨呈粉碎性骨折。
“你这些膏药固然可贵,可是要想接骨,首先便是正骨,骨位不正,何来接骨?”
一席话说的任志远连连点头。
文怡命熊三找来笔墨,熊三以为文怡要开出方剂,因此屁颠屁颠地将笔墨纸砚全都奉献上。文怡在纸上画上一把小尖刀,一根弯针。任志远看了这些东西一头雾水,惊疑地问道:“朱举人,这些是…”
文怡说道:“想要保住金老汉的手,就必须借用这些工具。这些工具我是按照医学宗要外科器械图谱以同样大小绘制的,不知你京都医馆能不能弄来相仿或者相似这些外科器械?”
文怡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医学宗要一失传数百年,要想找到这些器械恐怕并非那么容易之事。
任志远盯着小剪刀说道:“有,只是尺寸打得多。”
“先拿来看看。”
任志远命熊三从厨房找来一把剔骨尖刀,文怡见了差点没有晕倒。这是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这是任志远父亲任黄柏。他看过图谱后,对任志远说道:“这些东西祖上是有的,熊三你来跟我一起去拿。”老人说完便便往后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