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肩头哆嗦得如风雨中的一夜孤舟,那么脆弱,也那么惹人怜。
房内的看护,看着她这幅可怜的模样都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
丧失孩子的痛,大概,是每一个做母亲的,最难以承受之痛吧!
病房的长廊里,满满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尤为的刺鼻。
晦暗的长廊里,站着三道落寞的身影,公孙小贺,赵恣情,以及颜郑翔,医生站在他们的对面。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啊?她怎么样了?!”
赵恣情握着医生的手,很紧很紧。
医生叹了口气,摇头,“昨晚被人送进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就一直很激动,好像是精神上遭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创伤,再加上淋了几场大雨的缘故,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住……”
医生的话,一时间让长廊里的三个人都同时僵住。
公孙小贺漆黑的眼潭,剧缩了一圈,医生的话,就如同一记千斤重锤一般,狠狠的敲落在了他的胸口上,要命的痛,甚至于,让他,久久的,都喘不过气来。
手,篡在两侧,握得很紧很紧。
“医……医生,你……你是说,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医生点头,“很不幸……”
赵恣情只觉整个世界,都在晕眩。
而一旁,颜郑翔的手,紧紧的捂住他那脆弱的胸口,艰难的喘息着,一声又一声。
“爸——”
公孙小贺最先反应过来,却只听得“砰——”的一声,还来不及待公孙小贺伸手去扶他,颜郑翔的身躯已重重的朝地面上砸去。
“啊——”
赵恣情失声尖叫,“老公,老公……你别吓我啊,老公,呜呜呜……”
“医生,快叫人来抢救!”公孙小贺大声喊着,“快……”
很快,颜郑翔就被推送进了急救室去。
赵恣情一把鼻涕一把泪,而公孙小贺守在一旁,手搁在大腿上,紧紧篡住,不停的颤抖着,手心里渗出一片片薄薄的冷汗来。
那一刻,莫名的,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
“趁你爸还在抢救,我们先去看看小麦吧!”赵恣情抹了把眼泪,然,下一瞬眼泪又再次如决堤一般的涌出来,“阿贺,你说我们这颜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一不顺,大家就都一起不顺啊?可怜我那还没出世的孙子……呜呜呜……”。
赵恣情的话,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公孙小贺的喉管,让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手,紧握着,垂落在身体两侧,略微颤抖着。
他,努力的压制着心头的钝痛。
病房,被推开的那一刻……
他的脚步,在门口,僵了一秒。
“小麦……”
赵恣情一见到床上那个憔悴得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的小麦,才刚刚抑制住的眼泪,却再一次决堤而下。
小麦艰难的撑开了眼帘,一偏头,再见到对面那张冷漠的面孔时,苍白的面色露出骇人的神情,眼底里,写满着恐慌,绝望,又或者是……深深地憎恶,还有痛楚!
“出去……”
她的声音,抖得很厉害!
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旋转,但她抑制住了。
是啊!这番情,此番景,她,脆弱给谁看呢?谁又会来怜惜她的伤痛,她的眼泪呢?
“出去!”
见他不动,小麦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颤抖的声音也更加尖刻。
“小麦,你这是怎么了?”
赵恣情吓了一跳,忙迎到女儿床边,坐了下来,“小麦,你别这样,别激动,医生说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能太激动……”
赵恣情安抚着她,自己的眼泪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小麦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眼底的泪水就再也无法控制,脆弱的她,一头砸进母亲的怀里,伤痛的呜咽出声,“妈!你让他出去,求求你!我不想看见他……呜呜呜……”
“好好好……妈让他走!小麦,你别哭……”
赵恣情往后挥了挥手,示意公孙小贺离开。
望着赵恣情怀里那张惨白得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孔,公孙小贺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揪着一般,疼的他,难以呼吸。
她的憎恨,她的绝望,还有她的痛楚……
都那么浓烈的写在了眼底!
那一刻,他恍然就明白了……
或许,他们的婚姻,真的,在这一刻,就彻彻底底的走到了尽头!
不忍再看她那受惊的模样,他默默地,退出了这间压抑的病房。
他倚在门外冰冷的墙壁上,落寞的低垂着脑袋,任由着碎发垂落而下,遮掩着他那眼眸底里一潭的猩红。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有一种痛楚,正疯狂的透过他憋闷的心脏,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中渗透着……
撕心裂肺的痛!
他抽出一支烟,点燃,重重的吸食了一口……
那一刻,他宛若在烟雾中,见到了自己那还未来得及面世的宝宝……
她是位可爱的小公主,眉目间像极了她那美丽动人的母亲,一笑起来,更是像那活泼的小精灵一般,惹得公孙小贺竟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
烟雾,在他的五指间散开,小精灵瞬间消散,而他的心,也在那一刻,狠狠的被扯痛。
原来,一切,都不过只是一道幻影……
医生说,他们的孩子,没了!
是啊!是没了……
而且,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还是,杀死这个孩子的侩子手!
如果,没有昨夜,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演绎……
公孙小贺修长的手指烦躁而又悔恨的抚过自己凌乱的发丝,猩红的眼底一瞬间变得越发潮红……
病房里——
好不容易,小麦才止住了哭声。
“小麦,能不能告诉妈,为什么你这么生阿贺的气?是不是两个人又闹矛盾了?”赵恣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女儿。
提起公孙小贺,小麦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又再一次涌落而出。
“妈,我……”小麦哽咽着,摇头,绝望的摇头,“我要离婚……”
“为……为什么?”赵恣情惊住,面色微白。
“他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妈……你知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狠心的杀害,如果不是他,我的宝宝……我的宝宝根本就不会死!妈,他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昨夜的她,因失血过多,也同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好在,老天真的在最后那一秒眷齐了她,竟就让她好运的捡回了一条命来!
赵恣情听得小麦的话,吓住,苍白的面颊陡然没了一丝血色。
“妈,爸呢?他没有过来吗?”隔了很久,小麦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问赵恣情。
赵恣情一僵,面露难过与担忧的神色,眼泪不停的在眼底打转,“女儿啊,你爸……你爸他进了急救室,呜呜呜……”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小麦的心,揪到了嗓门眼里。
“就在刚刚,他跟我们一起来看你,结果听说孩子没了,他一激动就直接晕死了过去,现在还在急救室里抢救者呢!呜呜呜……希望老天开开眼,我们颜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造孽的事情啊……”
母亲的话,让小麦呆住,有那么一刻的,心,猛然停止了跳动。
她,有一种感觉……
这一刻,老天,仿佛是下了决心一般的……
要从她的身边,带走两个人!
当医生告诉她们,“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们节哀……”
小麦整个人,彻底懵住,那一刻,她脑中的所有一切,全然,空白一片。
只有眼泪……
不住的往外涌……
止不住,却也,收不了!
“不要……”
“不要!”赵恣情嘶叫着,哀求着,“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再救救他,我给你跪下了……呜呜呜……医生,求求你们啊……”
“赵女士,别这样,别这样……”医生忙去扶情绪太过激动的赵恣情,“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小麦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里面那早已蒙上了白布的父亲,眼泪,模糊了眼球,却也……清晰了她的思绪。
“妈……”
她哽咽的声音,绝冷,还带着,颤抖,破碎在冰冷的空气中。
“别求了,爸已经……死了!”
随着她的宝宝,一同去了他们的天堂!
留下,两个伤得肝肠寸断的人儿!
篡在两侧的小手,握得死紧死紧……
胸口,如若被人用碎石狠狠的碾着一般,锥心刺骨的痛。
眼泪,疯狂的往心底倒灌,涩得她,浑身作疼……
公孙小贺,这样的结局……
你,满意了吗?
公孙小贺接到贺擎天的电话,是在几个小时之后了。
“阿贺,你在哪?找到小麦没有?”
“我在医院……”公孙小贺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沧桑感,“回来再谈,找我什么事?”
“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贺擎天的声音欢快几分,“医院方替心雅找到血源了!”
“真的?”公孙小贺略显惊喜。
“恩!说来这事可巧得很,昨天医院血库里新进了批血源,可没想到运气竟然就这么好,这当中竟还真有适合心雅的血源!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在眷顾着她?”
公孙小贺露出一抹涩然的笑,“是啊……”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确实是老天在最后的时间里眷顾了心雅,可是,谁又来眷顾小麦?眷顾她的父亲,还有他们的宝宝呢?
“现在已经在准备手术了,你要不要过来?”贺擎天不知电话这头的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问他道。
“我不去了……”
公孙小贺抚了一把颓废的面颊,继续道,“交给你,我很放心。”
贺擎天感觉到这头公孙小贺的异样,担忧的问他道,“阿贺,是不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公孙小贺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僵,“以后再说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飘虚,也很,无力。
而他的情绪,却也丝毫未因叶心雅找到了适合血源而感到开心。
之后,即使是守在医院里,公孙小贺也再没有见过小麦。
但,见不到,他却还依旧守着,直到,他们离开,直到,他们抬着颜郑翔的遗体离开……
那一刻,他在远远的地方见到了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瘦了!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她就瘦的如同纸片人一般,一贯有神的眼眸此刻也黯淡无关,眼窝更是深深凹陷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那般纤瘦,惹人怜。
那一刻,他多想冲过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可终究,他没有。
医生说,她的情绪现在处于一种极度敏。感状态,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如果再受到重创,患上心理病也不无可能!
得到这样的提醒和警告,他哪里还敢再多上前一步……
然,一睁眼,却见小麦只身朝他走了过来。
她突来的靠近,莫名的,竟让他有一秒的慌神。
她站定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
看着小麦那张平静的俏丽面孔,那一刻,公孙小贺心潮狂涌,太多的情绪堆在胸口,快要喷薄而出。
而她,却忽而笑了。
那样的笑容,掩在她苍白的唇角,竟有些残忍。
她挑眉,问他,“孩子没了,你开心了吗?”
那一刻,小麦在心底不停的告诉自己……
颜小麦,这划过心口的伤痛,要永永远远记得!
公孙小贺漆黑的眼瞳骤缩了一圈,痛楚,在眼底迅速弥漫,直往,心底最深处扩散而去。
“小麦……”他漆黑的眼底,一片黯然,“如果……我还想要一个机会,有吗?”
没有人会知道,就这样一句话,花了他公孙小贺,多大的气力……
小麦只笑,“机会?”
眼底,尽是讥诮,与冷漠,“公孙小贺,给个机会给你,可谁来给我的宝宝一个机会,谁来给我父亲一个机会……”
有些事情,一转身,就已经注定了,一辈子!
“听说叶心雅活过来了,你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恭喜你……”
她笑着,极致的妖冶,“明天,民政局门口,上午九点,不见不散。”
决然的说完,丝毫不再给公孙小贺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潇洒的离开!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潇洒的背后……藏匿的,是一份怎样锥心刺骨的伤痛,是一段怎样破碎不堪的爱情……
是一场怎样撕心裂肺的……哭泣!
这日,是颜郑翔的出殡之日。
屋里屋外,都被浓浓的伤痛笼罩着,压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凄凉的哭声,弥漫在整个大厅,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黑白遗像,挂在冰冷的墙壁上,照片中的颜郑翔,还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小麦望着那遥远的父亲,终于,泪洒当场……
母亲的嘤嘤声还清晰地响彻耳际,她知道,她不该哭的,不该让母亲更伤心地,可是,她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她想,如若自己从一开始没有爱上那个男人,会不会,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像此刻这般发生了……
而她,亦不会,这般痛,这般恨!
“情姨,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好像是表姐夫……”
小麦的表妹弱弱的拉了拉赵恣情的衣服,压低声音怯怯道。
赵恣情的哭声,有一秒的,戛然而止。
而小麦,娇躯猛然僵住,心,停跳了一拍。
还不待小麦反应过来,就见赵恣情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起了身来,愤怒的往厨房里奔去,再出来,她的手中多了一个水盆,里面还盛满着冰冷的清水。
门外,公孙小贺一身素黑的正装,肃穆而又恭敬地站在那里,他的胸口还别着一朵精致的白菊。他低垂着眉目,表情庄重,而又歉疚。
却没料想,迎接着他的,则是一盆几乎没有温度的冷水。
水珠,从他清隽的面庞上落魄的滑下来,浸湿了他的胸口,也将那一束象征着庄重和恭敬的白菊拍散……
花瓣,夹带着凉水,散了一地……
很是凄凉!
而他,瞬间被淋成了一只落魄不堪的落汤鸡。
只是,他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甚至于,连眉眼都没皱一下,宛若,这一切的发生,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低头,道歉,声音很沉,很压抑,但,态度却非常的诚恳,“对不起,妈……”
“别叫我妈!我承受不起!”赵恣情的情绪激动的很,同时遭受丈夫和外孙死亡的双重打击后,她几乎已经无法平静的面对这个罪魁祸首,心狠手辣的男人!
“当年我真是脑子短路才会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赵恣情口无遮挡的骂着,情绪变得越来越难以平复,眼泪更是不停的往外涌,“你给我滚!你没资格站在我们颜家,给我滚!”
面对岳母的恨意,公孙小贺可以接受,只是,却还是未做足承接的准备……
胸口,闷得让他,几近窒息。
他,艰难的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道熟悉的柔暖声打断。
“妈,怎么了?”
是小麦!
她着着一袭素白的孝服,款款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门口的他,却是出奇的平静,不管是面庞上,还是眼底,都如一池没有波光的湖水……
“小麦,你怎么出来了?”
赵恣情担忧的看着她。
“妈,顺口气,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她的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
也淡到,让公孙小贺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他宁愿她打自己,骂自己,责怪自己,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格外的平静,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他心发慌。
“表妹,你先把情姨扶进去。”小麦淡淡的朝身后跟过来的表妹吩咐一声。
“恩,好!”表妹心领会神,忙扶着情绪不稳的赵恣情进了里屋去。
一时间,屋外只剩下,小麦,和公孙小贺。
“小麦……”
公孙小贺深深地望着她,看着她那张削瘦的面孔,却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紧紧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的手臂,搂着她,很用力很用力。
那感觉,似唯恐怀中的她,会随时消失不见了一般。
“小麦,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似乎很急切。
因为,他害怕,这次再不说,往后,或许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公孙小贺……”
小麦伸手,推开他,动作不重,甚至于还很温柔,她笑着,从他的怀里缓缓退开来,站在石阶上,与对面的他平视。
“别那么亲昵的叫我……”
她唇间的笑意,极致的淡然,秀眉微微上挑,“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还有……在你有话要说之前,有件事情我想要我有必要先提醒你……”
她噙着笑意的眼底,露出几分妖媚的决绝,与疏离的冷漠,“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你……这个魔鬼,夺走了我爸的生命!”
她笑着,眼底,却已是潮湿一片……
“小麦……”
公孙小贺的手,扣上小麦瘦弱的肩头。
深邃的眼眸望入她潮湿的眼眸中,一片触目的猩红。
而小麦,却依旧无动于衷,唇间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公孙小贺,多颜你的绝情,才让我学会了……死心!”
最后两个字,小麦咬得非常非常轻……
只是,听入公孙小贺的耳中,就如同一根根无形的芒刺,扎在他的胸口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颤抖的手,如铁钳一般深深地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很重很重……那模样宛若是要将自己的手指,深深地掐入她的肩头中去。
赤红的眼底,血丝越来越浓……
而小麦,只安静的闭上了双眼,不再看对面的他……
甚至于,不吵不闹,不挣扎,只,默默地承受着……肩头的凛痛……
因为……
公孙小贺,迟早有一天……
我会把这所有的伤痛,统统,都还给你!
书房里——
安妮可白皙的手指划过那一排排厚厚的书籍,忽而,戛然而止。
回头,看向身后的夜琉堇,却发现,他温润的目光,也正停留在自己身上。
心,瞬间漏跳的一拍。
下一秒,笑开,狐疑的眨眨眼,“干嘛这样看着我?”
夜琉堇倒没有急着撇开眼去,只问她道,“真的决定去瑞典了吗?”
夜琉堇的问话,让安妮可有些些的怔鄂,半响,才坚定的点头,“恩!”
这是她的梦想,所以……
她必须要坚持,也必须要,努力的完成!
“阿堇哥,真是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瑞典那边会这么快给我发回函……”
安妮可愧疚的低下了头来,“我欠你的一百五十万看来还真是一时半会的还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