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出现在王明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黄云口中那兢兢业业的杜婶。完全没料想杜婶会出现在这儿,所以灯光亮起时看到站在王明床边的杜婶时,黄云是诧惊的。直接惊愕在那儿,愣了半晌后黄云这才呼道:“杜婶,你怎么会在这?”
完全出乎黄云的预料,所以她的言语之中满是诧惊,倒是安德鲁跟阴歌,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在看到杜婶时并未露出诧异的神情,只是了然的笑了一下,随后说道:“看来我没猜错,王家父子身上的诅咒是你下的。”
强光下眼睛实在受刺,不过这种刺激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很快的杜婶的眼睛也就恢复了。眼睛从一开始的紧眯到慢慢恢复如常,当眼睛能够适应这屋里的强光时,杜婶才转过身,而后看着安德鲁说道。
“果然,难道安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一开始,当然不可能。”杜婶的话叫安德鲁勾了唇角的冷笑,说道:“我可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缘由。”
“您不是一开始就猜到这件事是我做的。”听安德鲁刚才的口吻,还以为早在一开始他就已经清楚,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是这样。当即杜婶是有些愣的,微着楞了一下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杜婶说道:“难道你是故意下套,等我上钩?”
“等你上钩?如果一定要说也可以这么理解。”非常自然的点着头,安德鲁说道:“说真的,一开始踏进这栋别墅时我们头一个怀疑的是怨灵,也许你们自己没有感觉到,不过这栋别墅的冤魂非常的多,而那些冤魂全部都拢聚在王明身上。”
“那个家伙身边很多怨灵吗?当然很多了,那种畜、生,谁知道他手上到底害死多少人。”听了安德鲁的话,杜婶直接应着,应话的时候语气字字叠重,像是要将满腔的恨意通由那几个字全部发泄出来。
杜婶恨着王明,从她的口气中就听得出来,没有打断杜婶的恨意,而是等着她将心中的恨怒发泄后,安德鲁这才继续说道:“王明到底干了多少恶事,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一开始只不过觉得这是一件恶灵下咒的事。只不过等我真的跟那些怨灵接触后,才知道事情并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样。”
微的又顿了一下,视线一直落在杜婶脸上,安德鲁说道:“那些怨灵虽然恨着王明,巴不得拉着他一块下地狱,不过因为这栋别墅风水的缘故,他们根本没办法对王明下手。”
安德鲁的话刚刚说完,阴歌便笑着接了一句,说道:“你们都说王明不信鬼神,可现在看来他可比你们想的还要怕冤鬼报应。居然请得了人布下这样一个让冤鬼无法害他的风水,还花重金请了灵物用来庇身,他倒是为了不遭报应花了不少的心思呢。”
阴歌的话虽然是带着笑的,不过讽刺的意思一份也不少,也是等着她的话说完,安德鲁才接口续道:“只要王明还呆在这栋别墅里,那些怨灵就不可能伤得了他,如果王明身上的诅咒真的是怨灵下的,他们绝不会将王明引回家中,恐怕早在外头就让他死于横祸。这些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猜测,那些怨灵也亲口承认,诅咒的事不是怨灵所为,因为怨灵根本办不到,所以能做到的,只有人。”
最后三个字说得有些重,不过三个字,却压得杜婶差点喘不上气。所有的气息就好像那一刻被截堵在气管中,让她差点喘不上气来。
杜婶没有回话,安德鲁也难得没有停下,看着杜婶,他继续说道:“你说我怀疑你,事实上我一开始怀疑的人不只是你,这栋别墅所有的人,我都怀疑过。因为只要是在呆这栋别墅的,谁都有可能给王明还有王海下诅咒,尤其是王海的诅咒暴显时,就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你们三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呆在别墅里不肯离去的三个,就算到了刚才,我三个都怀疑。”
“所以今晚,如果我不出来,你不一定知道那个人是我。”
“也许过几天就能知道了,不过今晚,我还不会肯定。”
“所以说一切都该怨我自己,怨我自己没有耐性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再忍几天,也许我们还可以多耗几天,到时就算你不动手,王明恐怕也没救了。”
“忍吗?你以为我不想忍不想等吗?可是我没时间了,我本来是要等的,慢慢的等,一边等一边看那个人渣在痛苦中煎熬。可是这个女人居然请你们来了,而且你们还有办法破掉我的诅咒,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东西,好不容易才能让这种人渣付出代价,我怎么能让你们坏了我的事。”
“法子,我的确是说过有破解的法子,只不过这人说出来的话,可不是每一件都是真的。”
突然出口的这一番话,叫杜婶直接愣在那儿,好半晌都没能明白安德鲁这话的意思,僵在那儿愣了半天,许久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明了这话的内隐之意。
眼珠子那一刻几乎从眼眶里瞪出来,杜婶说道:“你骗我。”
“是的,而且事实也证明了,骗人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骗人,那可是件可耻的事,可是从安德鲁的口吻中明显听不出羞愧之意,反倒觉着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王明跟王海身上的诅咒,如果要破的话,安德鲁的确有办法,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过破解他们身上的诅咒,所以杜婶的指控也可成立。
他说那话,只不过是想让杜婶按耐不住,露出马脚罢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期盼的,杜婶的确忍不住了。
在这个家藏了那么久,为的就是心里的那一份恨,如今眼看着就要成功,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毁了自己的心血。王明的命,她一定要,这个诅咒她也一定要继续下去。
安德鲁下的这个套,让杜婶的眼中迸射出恨怒,也是恨又能如何?如今的她根本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不可能逃,她也没想过要逃,一边看着守站在门口的三个人,杜婶一边朝着身后的床铺退去,就在她的身体撞到床铺时,杜婶手中的东西再一次朝着王明伸去。
这段时间王明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就算王明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整个身体上都已经被厚实的壳石覆盖,杜婶还是能很快找到王明的眉心。现在她手上捏握的是一根类似于银针一样的东西,将那根银针伸探到王明身上,对着眉心的地方,杜婶正要扎进去。谁知就在那一根针快要穿过壳石直接扎入王明眉心时,手上的银针突然被人弹了一下。
突来的弹撞,直接将杜婶手中的银针弹飞,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银针飞起随后扎入床被上,最后点点软化像是虫子一样挤入床被中。
杜婶愣了。
屋中的三个人都远站在门口,谁也没有出手,真正动手的是临。早在房间的灯打开杜婶暴露在灯下时,她就已经飘入房中,一直坐在王明床边看着杜婶的愤怒。杜婶是人,自然不可能看到就坐在身边的临,所以也不知道最后的那一刻,有人会坏了自己的事。
当银针被弹开并且直接扎入王明身旁床被时,杜婶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让这个人渣付出该付出的代价。那一刻支撑着她的动力瞬间崩塌,杜婶整个人瘫跪在床边。
本以为接下来应当是嚎哭,自己所期盼的事情被人给坏了,谁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事。可是没有,房中静静的,杜婶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坐在那儿崩溃痛苦,而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无声无息。
王明跟王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竟然是杜婶做的,就算到了现在黄云还是不敢相信。在她的记忆里,杜婶一直都是个勤快而且脾气很好的女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不过做事却很麻利,不管她们怎么对杜婶发火,从没见她红过脸。如果说小孙跟杜婶中,黄云对谁更加满意,那必然是杜婶。
杜婶做事认真仔细,就算是挑剔成瘾的王明也忍不住夸她,黄云实在不知道,杜婶为什么要做这么可怕的事情。除了进屋的那一声质问,黄云就没开过口,因为她想不明白杜婶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杜婶手中的那样东西莫名被人打飞,她整个人像失了魂般瘫坐在那儿时,黄云才不敢相信的问道。
“杜婶,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就算到现在,黄云还是忍不住带了些疑,虽然话是质询,可从一开始她就跟了进来,杜婶跟安德鲁的对话她也听得清明,这件事真是杜婶做的,无疑了。只是杜婶为什么要这么做,黄云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自视对杜婶不错,所有的女佣里头王明也只觉得杜婶还可以。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杜婶为什么要做这种下诅咒的事。
而且还是如此恶毒的诅咒。
因为想不明白,所以黄云非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杜婶,老王对你可一直都不错,该给你的工资也从来没少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居然对老王下诅咒,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是恩将仇报啊。”
对于黄云而言,他们给了杜婶一份工作,一份可观的收入,杜婶就应该把他们当做恩人。可没想到她居然恩将仇报,对王明下了那么恶毒的诅咒,杜婶实在想不明白王明到底哪里得罪了杜婶,要叫她这样怨恨。
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是她的想不明白落到杜婶的耳中却是最大的嘲讽。原本瘫坐在那儿无声无息好像傻了般的杜婶,在听了黄云的话后突然笑了。
从牙缝里挤出的笑声,带了极浓的嘲讽之意,“呵呵”的干笑了几声后,杜婶转过头看着黄云说道:“恩将仇报?太太你说我恩将仇报?”
“难道不是吗?”
杜婶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那种充斥着恨意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眼神叫黄云寒到骨中。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因为害怕,黄云直接往安德鲁身后躲去,甚至都不敢直迎杜婶的视线。
干冷的笑了两声,随后缓慢的站起身来,当杜婶转过身看着黄云那怯得不敢探露的眼,她问道:“太太,您有没有觉得我像谁?”
奇怪的话叫黄云感到莫名,也是因了杜婶的询问,她忍不住探出头仔细的打量着,可是看了半天仍旧瞧不出她像谁的黄云只能摇了头,表示不知。杜婶从来就不奢望黄云能认出来,不只是黄云,就算是王明或者王海还醒着,她也不奢望他们能认出她像谁。
因为在这些有钱人的眼中,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金钱、权势、以及他们本身的欲望。至于其他的,哪怕是他们曾经伤害过的人,哪能进得了他们的眼。黄云的回答显然在杜婶意料之中,虽然早就知道这些有钱人肯定记不起那一件小事,不过当黄云的头摇了起来,杜婶还是觉得可笑。
又是连着几声冷笑,每一声都冰得好像能透骨,杜婶说道:“太太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是啊,那种事,哪能让太太记在心上。既然太太忘了,那我就提醒一下吧。不知道太太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王先生在金帝大厦谈生意时,当时在金帝大厦当服务生的那个女孩。”
金帝大厦,是H市一家有名的星级酒楼,在里头当服务生的女孩不计其数,服务生如此之多的一家酒店,加之又是三年前的事情,杜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按理来说黄云应该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才是。可当杜婶的话音落下时,黄云的脸色却变了,就好像一直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件事,被人揪出一般。
黄云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杜婶说的事情,很显然黄云已经知道,不只是知道,她甚至都已经猜出杜婶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已经猜出,黄云的脸色才越变越难看,一张脸几乎沉得都快扭曲了,嘴唇微起唇瓣不停的颤抖着,双目瞪圆瞳孔骤缩。
就那样颤着身体僵了半晌后,黄云才定了焦看着杜婶,随后颤着语气问道。
“你……你和谭姐……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