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都没有把你送到家门,怎么能对小曼撒谎呢。”他倒执着得很。
看着他已经跟了我好一段路,眼看就要到我家了,言缄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西、西燃,我到家了,你看到那条巷子没,我家就在里面。”我随手指了条家附近的巷子。
“哦,那好吧,我的任务完成了?”
“对对对,你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再见。”
“再见。”
我头也不回地往巷子里钻,撇掉一块虎皮膏药比什么都好。
很快……便迷路了。
头顶的路灯不知怎么一闪一闪,我的影子时显时隐,巷子深处有发情的猫叫,纳闷最近的人是不是爱上了养猫,后想想或许是同一只也说不定,然后听见空罐子落地的“当”的声响,黑乎乎的巷子总能让人联想到什么灵异悬疑的故事……
我的小心脏啊!
哒哒哒,背后多了个人影,正向着我走来。
这脚步声我熟悉得很。
“缄默!”
我笑嘻嘻地转过去,蹦到他怀里,蹭蹭。
“就猜到是我了?还以为会吓你一跳?”他熟稔地摸摸我的头。
听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
“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从他怀里钻出,抬起头来,凝视他。
“可能有点感冒,那你别靠近我了,会传染给你的。”他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颦蹙着搓了搓额角。
“我才不怕传染,反正每次阿诺感冒我肯定会被传染的,我习惯了。”说罢,我挽起他的手。
“真是……败给你了。”
我与他十指相扣,走在回家的路上。
“可惜我今晚在外头吃过饭。”
奇怪的是,曼旬年让我暂时把曼光大千金的身份保密,意思是,包括言缄默我也不能告诉他,所以就随便说一句带过。
“哦,我今晚还做了披萨,打算剩下几块当宵夜呢,看来只能我一个人享用了……”
“哎,你不早说,我当然要吃,我们待会儿看电影的时候吃嘛!然后再准备一点喝的,我要你泡的柠檬蜂蜜水!”我用撒娇似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你乖一点,自然会有奖励。”
“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哎哎,缄默,这样听看起来,我像是你养的小动物耶。
言缄默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和珑霜一起坐在一张凳子上讨论的时候。”
“那哪里算不听话呢……哦,我知道了,你吃醋了,这哪门子的飞醋啊,我和霜哥的友谊,纯洁得像透明玻璃。”
“我知道,可是我看着不舒服。”
“好,我懂了,下次没有座位的时候我就站着,不和霜哥挤。”
他坏坏一笑:“我的大腿,随便坐。”
“你——”他最擅长使坏了!
心里沉甸甸的,莫名对言缄默感激万分,感激他对我一切一切的好。
这个人,是继爸爸之后,最宠爱我的男子。
……
我将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人,就提着裙子走进柯锦的生日会场。
酒杯摆成一座座金字塔的形状,晶莹的红酒像小型瀑布一样浇灌下来,红男绿女,觥筹交错。
不出我所料,言缄默真的生病了,一量体温三十八度,所以我狠心将他裹成粽子丢在床上,并且在床头摆上一碗热粥和一小碟榨菜,还好心添了个流油的咸鸭蛋,等他睡醒的时候吃,我一个人代替两个人,参加柯锦的生日会。
柯锦一直是个低调的人,过生日也不吭声,要不是贵族区的各位给他送上蛋糕,唱生日歌,估计他自己都有忘记自己生日的可能。
但他今年的生日是个意外中的意外,令我也深感意外,这样夸张的排场,如此多的来宾,感觉像穿越到成功人士的酒会,李茗奇和童瞳在角落举着一只高脚杯,我捏着手包迎上去。
李茗奇穿了一套灰色的笔挺西装,童瞳的抹胸小礼服也是和他西装相配的灰色,好让外人一眼认出他们是一对似的,省得女生为李茗奇白白心跳,男生为童瞳浪费心动,也好。
“我就说缄默最近太拼了,生病了吧。”李茗奇没心没肺地抿一口香槟,之后的话却很窝心,“藤年你要多多照顾他啊,他身体虽然很好,但体质再好的人偶尔也有生小病的情况,但是估计他睡一觉第二天就恢复正常了,老虎都能打死几只。”
我用手挡住半边脸笑,不住点头应着,接过童瞳递来的香槟。
“我听说老柯是趁机给柯锦找对象。”
棠玄从喷泉那边漫步而来,挽着他的是一个娇小的女生,穿着一条米白色的中长裙,小瓜子脸,中分发型,有一头深紫色的大波浪长发,大眼睛扑闪扑闪,炯炯有神,她应该就是棠玄在大学部的女朋友了。
看上去年纪比我们还小。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齐歌。”
齐歌温婉地笑着跟我们问好。
“一、二、三、四,雪樱他们四个去外省了,估计开学才能回来,霜凄惨地被送到马来西亚管理分公司了,都不知道在大学部还能不能见到他。”
珑霜很久都没给我打电话了,估计忙得白天黑夜分不清,恨不得一天剖开几天用,莫名同情他,本是来飘塔享受学院生活的,居然才过了大半年就被抓回去,我还清晰记得那天数十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出现在学校里,霜哥寡不敌众,直接被送上直升机,现在耳边仿佛还能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般的声响,以及看到贵族区各位的震惊表情。
他的父亲珑糖认真起来比谁都坚决。
我还忘了告诉珑霜记得给我寄信。
“锦和宁舒呢?”棠玄问道。
“我以为你知道呢,那刚才和你聊天的不是他咯?”李茗奇抿着唇,酒窝深深。
齐歌替棠玄理顺他扎成马尾的缕缕青丝。
“那藤年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童瞳开口问我。
我呆呆地摇头。
“那我们分头找找他吧,还没给大寿星送祝福呢!”李茗奇说着,就先揽着童瞳往会场中走去。
棠玄也拉着齐歌到庭院那边。
我耸了耸肩,随手将高脚杯放回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中,绕到后头的小花园。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在花架旁浇花,拿着塑料喷壶,一个人乐呵呵地陪着她的花花草草。
我眼尖瞧见她面前是几盆香茅,看起来像比较长的葱,是带着清新香气的植物,小时候一到换季我就感到浑身痒,奶奶就到院子里剪一些香茅,煲水给我用来洗澡。
好想奶奶啊,想起她,我的眼睛就湿湿的。
改天我一定找机会让言缄默送我到姑姑家看看奶奶。
看着老奶奶那么专注的样子,我都不忍心上前打扰,思考再三,我还是走上前:
“您好,请问,您知道柯锦在哪里吗?”
“你找锦啊,他好像在房间。”
老奶奶放下手中的喷壶,干脆带着我走入屋子,走上一条旋转楼梯,绕了一大圈,上电梯,电梯停在了五楼,她向我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我谢过她,走出电梯。
刚走出去,电梯门就关了。
走廊上空荡荡的,怪吓人,我不自觉地捏紧了奶白色的手包,快步走向那扇门。
打开它,就能结束那个烦人的羁绊了。
总而言之,我这次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让柯锦替我解除脖子上的项链,我要换回言缄默给我项链。
绝对,绝对!
正掂量着需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把门打开,还没伸前手,门就从里边开了。
罗宁舒钻出头来,把我吓了一跳。
她头发有些凌乱,嘴角有血迹,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既悲伤又嫉妒地剐了我一眼,就撞开我,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我愣了愣,站在门口,扶住了即将关上的门,就从门缝里看见柯锦垂头靠着墙的落寞模样,如同秋日里摇摇欲坠的落叶,只需微微一阵风,就零落成泥,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那么沮丧,失落。
我松开手走进去,门就关上了,我慢慢靠近他,生怕太大的声响就惊扰到他。
“锦,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敢打赌,他和罗宁舒肯定发生什么了,可能在我来之前他们就有一场激烈的争吵,从来没有看过罗宁舒这么狼狈地逃窜的模样,像受惊的小动物,也没有见过柯锦会看上去那么脆弱受伤,像舔舐伤口的狼。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我,勉强扬唇笑了笑:“藤年。”
我随手将包放到桌上,注意到脚下有一件深红色的披肩,那么刺目,乍眼一看还会以为是一摊血,想起罗宁舒刚刚的穿着黑色吊带长裙,零零乱乱地跑出去。
“你们不会……”我深深吸气,做了个吞口水的夸张动作。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吵架了。”柯锦静静地回答道,“别问我和她为什么吵架好吗,我很难过。”
我陪着他沉默了很久。
有多久呢,好像空气都凝结了,人和景物都静止不动,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应该能开口了吧。
“锦,生日快乐。”
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他都这么难过了,我这不是变相讽刺吗?
他苦涩地挤出笑容:“谢谢你。”
感谢他的大度。
柯锦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的,你来找我解开项链。”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