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和何七这两天如热锅上的蚂蚁,兔死狐悲的心态让两人再次走到了一起,何七不得不放弃分歧,重新与黑山并肩作战。
从直觉和各种可疑信息判断,田格被调包是一定的了,何七焦急地询问黑山下一步的对策,但黑山一直沉默不语,搞得何七心里七上八下的,疑心又起,他得防备着黑山会把自己出卖,到时候把脏水全部泼到他身上,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黑山也被一种焦虑感深深地包围,只不过他不敢表露,经历过风浪的黑山已经预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最险恶的拼搏要开始了。
何七的担心并没有错,黑山正在考虑是否有放弃何七,甚至投诚的可能性,作为一名道士,黑山膝下无子嗣,但他有大笔的财产遗留,这足够他对其他人产生影响,来换取安享晚年生活的条件,凭他多年积累的玄术,也会有对他投鼠忌器,轻易不敢动他。
这两天,黑山早已注意到了何七的表情变化,以前的霸气没有了,人也变得唯唯诺诺,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外强中干,完全失去了气势,黑山推测,何七的权力正在受到严重的挑战,要么被降职换岗,要么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被查或被排挤。
一方面派人暗中去查何七是否有职务变化的蛛丝马迹,一方面,黑山准备探测何七,如果自己的判断证实,那么,嫁祸于何七就名正言顺,水到渠成。
黑山约了何七,给他倒茶时,何七受庞若惊地双手捧杯接茶,那种谦逊是何七从前所没有的,而且这次也有个细节,何七只身前来,没有带司机,在以前,何七都会让司机开车过来,然后在外面等待。
“何老弟,这几天让您费心了,关于田格事,我们是时候要重新密划,作细致的打算了,一不小心,可能会船翻身湿呀!”黑山慢悠悠地喝着茶,眼睛一直盯着何七。
“田格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下一步怎么走,还望黑山老师多多指教!”
“听说何老弟要另谋高就?”黑山旁敲侧击,不经意地突然提到。
听到黑山的话,何七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但很快冷静下来,只是这一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黑山的眼睛。
“呵呵,黑山师傅果然信息畅通,神通广大呀!”何七打着哈哈,他判读黑山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他的岗位调动,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而且还没有正式定下来,这种事情在官场是非常保密的,消息一泄露就会牵涉到很多人的利益,决策者一定是慎之又慎,绝不会把消息轻易外露,何七认为黑山是看出了一些苗头,在试探于他。
“我再干上几年,确实也萌生退意,但兼着市委党委的活,要想抽身也真是难,局里的很多兄弟也靠我护着,要走都难呀!”何七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与黑山打太极。
黑山见套不出什么话,也不敢再多问,就转了话题,但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
黑山的计划是来一次围魏救赵,这几天韩家都在为田格的事暗暗做准备,要将他和何七彻底除掉,以享一劳永逸之快,如果能让韩氏在这两天陷入混乱,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这个计谋黑山已经心里策划了好久,可谓是一箭三雕,唯他从中渔利,一雕暂时溃败韩氏,让他们无力还手反击,顾此失彼将精力转移到公司上去,淡化田格的事,这样更有机会让他们脱身或化解危机,二雕这件事要何七配合去完成,做成了,皆大喜欢,做不成,嫁祸于何七,送他最后一程,到时打个落水狗,完全把何七给灭了,没有了何七,何正重就成无根之萍,他更有机会渗入韩氏,分得一杯羹,三雕混水摸鱼,趁韩氏混乱之际,大力培养安插在韩氏的亲信,把他们养大,成为一股成熟的势力,慢慢与韩幕他们斗。
做事细致的黑山早就在韩氏内找到一个内线,并认他做了干儿子,许诺帮他在韩氏里扎根,并暗示,他仙游后遗产除了部分捐送外,其他的都是他的,但需要看他忠诚和善待他的表现。
黑山认的干儿子叫邝值,此人目前担任韩氏销售部副总,负责销售和财务管理,手中握的是实权,人精明能干,也很敬业,但非常贪财,是个真正的财迷,常常动些小心思,虚开发票转移业务,赚了很多外快,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也拉拢了一帮小兄弟,一起在韩氏发点小财。
邝值是有野心的,他的目标是进入韩氏集团当副总,以前韩康在位时,因为他的工作出色,对于他贪小便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把他重用,等他拉帮结派扎实了自己的根基,要想消弱他的势力,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邝值手中掌握着大量韩氏的销售记录,有些数据和交易是见不得人的,比如返利,比如一些大的公关项目,都由邝值亲手经历,他都细心地把证据保留着,以期有朝一日为自己保身,或与韩氏作些利益交换。
韩幕是个性非常强硬的女性,最看不惯的,就是邝值这样偷鸡摸狗,吃里扒外的员工,她一心想要除掉邝值,至少要消弱他手中的权力,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斩草先除根,韩幕很好地继承了爸爸强大的战略思维,在管理和争斗中展现出游刃有余的天然优势。
摸清了邝值的关系网,韩幕第一步是把他身边的得力干将调到外地分公司,斩断他的手脚,然后又进一步把产品分线销售,成立销售中心,由他兼任销售中心经理,每条产品线都有独立的产品负责经理,邝值对韩幕负责,分管各个产品经理,其实上是把邝值给架空了,手中没有了实权。
邝值当然知道韩幕是在整他,但他不动声色,表面上继续努力工作,并表示完全服从韩幕的安排,背地里,抓紧收集和固定对韩氏不利的证据,必要是来个鱼死网破,作最后的挣扎,对于客户,一些非常重要的,他认为私人关系比较好的,这两天也在加密联系,吃饭喝酒联络感情,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对韩氏的不满,有单干的意向,并把韩氏的内幕坏消息悄悄泄露出去,包括资金紧张,内部管理混乱,提高供货价格等,搞得这些经销商人心惶惶心神不定,各种质问的消息不断向韩氏涌来。
韩幕当然知道是邝值在背后捣鬼,她找邝值谈过话,要他收敛些,并暗示手中有他挪用资金和私下吃回扣的证据,没想到邝值当场暴跳如雷,威胁他手中更有让韩氏全盘崩解的证据,他一个光脚的,永远不会怕穿鞋的,还叫嚣,就算是坐牢,他也要搞垮韩氏,两人不欢而散,强硬的韩幕并不怕邝值威胁,反而更下了决心,要将他赶出韩氏。
黑山正是在这个时节找到邝值的,两人各有所需,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大有相见恨晚之势,邝值适时地提出,要认黑山为干爹,以尽孝道报恩,黑山也不推辞,就认了他这个干儿子。
何七在这个计划里的角色就是暗中组织税务、消防、工商、劳动监察、公安等部门对韩氏进行轮番检查,特别是税务,查他个底朝天,不搞乱韩氏不罢休。
对于在本市深耕细作了多年的韩氏,它的触角早就深入到所有实权部门,在市里甚至省级,也找有靠山,黑山非常明白这一点,有些检查是奈何不了韩氏的,只要进了场,马上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来化解,要不韩氏早就死了。
让何七出面搞这些事,黑山就是要让他们斗,韩氏马上会知道谁是背后的推手,然后牵怒于何七,一定会加快何七的衰落进程,有了何七这块垫脚石,黑山躲在暗处可以偷偷乐了。
何七感受到了黑山的险恶用心,但他没有什么借口来拒绝表面上看起来对他们有利的行动,整夜无眠的何七一直在思考脱身之计,仿佛凄惨晚年的场景,他已经看得到,所以他心里极度害怕,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把韩氏搞得彻底的乱,他或许有自救的机会,毕竟,他与韩康还是亲家,最后要清算韩氏,他还是有点说话的份的。
官场多年,何七还是有些利益相连的兄弟的,把他们叫到一起,摆了一桌,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这次他还带了一大袋现金,宴中直接每人分发,要他们尽力帮忙,事后再以重谢。
何七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小看了韩氏的影响力,这些人中,有些早已被韩氏收买,成为韩氏长期的利益共同体,明着拿了何七的好处费,酒杯交错中,也是满口答应帮何七,但脚还没出门,电话早已打到了韩康那里,韩康感觉到事态严重,马上叫来韩幕,要她当夜制定对策,拿出对付何七的方案。
韩氏将遭受生死存亡的灾难,这不禁让韩康马上想到了田格,要是田格在,他一定有能力来化解这场危机,田格做事沉着果断,黑道白道都能走得通,该强硬时强硬,该妥协时妥协,每次事情处理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还对韩氏忠心耿耿。
现在大女儿韩幕缺少的,正是田格这样的气场,毕竟是女孩子家,还是有一些先天缺陷的,从刚才女儿慌乱的眼神中,韩康就看到了韩幕的惊慌,人的心一乱,做事失败的机率就会成倍提高。
“让她去经历这场风暴吧,迟早要来的,躲不过避不了,或许这件事后,韩幕会更成熟,只要韩氏不倒,一切都可以东山再起!”躺在病床上的韩康心力憔悴,不时叹气。
在关键时刻,韩幕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望眼四周,能够与她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一个都没有,甚至连可以倾诉的人也找不到,此时的韩幕,整了整头发,勇敢地抬起头,对自己说:“你可以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迎接战斗,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