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走后,赵笮独自来回踱步苦苦思索了许久后召来幕僚商议,自己的计划刚一说出就立即遭到一致反对,可惜他们又想不出更好的对策,最终赵笮不顾劝阻力排众议,众人只好听令行事。
心烦意乱的赵笮不耐等候,吩咐手下道:“来人,备马回府。”
刘启在庭院中绕圈子绕了整个时辰了,连赵慈从面前经过都没注意,他在为江州的形势犯愁,本来准备尽快和赵笮告别后回固陵的,急于离开主要是黄巾的势力太广,虽然揪出了严家的内奸,但刘启相信黄巾贼绝不会没有其他耳目,在江州呆久了必然会大大增加自己暴露的几率。
即使那跟踪者和张角无关,刘启也清楚张角早晚会关注自己的,若被他得知自己和赵笮还有李家的关系,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刘启绝不愿意因为自己让赵笮一家人受到丝毫伤害。
可现在得知黄巾贼大军的动向后,刘启也立即感到形势的微妙,这股贼军可都是多年来优胜劣汰下来的精锐,绝不可小觑,眼下他们如同一群饿极的狼,就在不远处紧紧盯着空虚到极点的江州城,随时准备猛扑上去。
幸亏及时发现了贼军的意图有了准备,毕竟贼军只有三千左右,想攻下江州这样一座严阵以待的坚城还是很困难的。
刘启丝毫没有因此感到轻松,贼军背后有实力最强的官军主力,而此时贼军应该离江州不远,如果攻不破江州城则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四散在江州周围的山区和官军打游击,那对于江州地区的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二是继续向北逃窜,面对扼守咽喉要地的临江,比官军只强不弱的李家显然会让贼军碰的头破血流,同样得窜入附近山区,临江地形更为复杂,清剿会更为艰难。
赵笮对自己有恩,所以现在不能走,否则过不了自己的良心这一关,而且刚刚才让赵慈有了些好感,这样一走叫人家怎么看自己……
咳,咳,想到哪里去了,刘启心虚的四处张望,还好,周围没有人。
怎样才能帮助赵笮以最小代价完全歼灭这股贼军呢?
中国的军事思想更新发展从未停止过,但现在毕竟比自己那个时代早了近两千年,单说对情报的运用和重视程度吧,虽说早在春秋时期,孙子就提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确表明了军事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但实际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具有成为军事家的头脑和能力。
就拿侦查严颜家的内奸这一次行动来说,严家内部不和到自相残杀的地步这样的重要的信息,太守府大小官员竟然没有一个重视并加以利用的。
反倒是太守府的亲卫们表现出色,盯梢、跟踪、套话等等,每一项都能干净利索的完成,说明人员的基本素质都是很好的,只是缺乏一个真正重视并能很好运用情报的首脑人物。
今后一定要加强情报人员的培养,不过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眼下只能从少的可怜的信息中想象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想个好办法应对这次危机了。
这股贼军侵入永宁时总数上万,不过大部是而且多为裹挟来的平民百姓,很大一部分是根本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真正的主力也就三四千左右,军械粮草又严重短缺,所以战力不强,和官军正面对敌屡战屡败。
贼军抛弃老弱妇孺,只有主力绕路潜行至江州,再无汇合的可能了,考虑到几月来征战中的战损和翻山越岭行军中的减员,相信此时贼军主力也就是三千左右,实力已经大为减弱。
但江州本身只有官军不足千人,即使加上收编的严家私军和临时征集,现在兵力也仅仅不足五千,四面守城都嫌不足,出城围歼贼军完全是白日做梦。
贼军的粮草紧张不可能等待多久,很可能就在明日或者后日就会发难,而官军主力目前可能刚刚接到合围贼军的命令,根本来不及回击贼军,李茂和江州北部各县的援军也很难在短短两日内赶到。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孱弱到极点贼军从鼻子底下流窜进深山之内重获喘息之机,祸害周围百姓?
赵慈在院门口的几株翠竹后偷眼看着庭院中刘启急躁的来回踱步,自从他奋不顾身勇救家人之后,赵慈再看到刘启就不觉得像以前一样抵触,甚至想起他以往举止中的失礼之处也显得没那么讨厌了。
今天他好像转了性儿,从他面前经过时他竟然一本正经,目光甚至没有在自己身上有丝毫停留,是身边有众多嫂嫂和姐妹的缘故么?可现在院中再无旁人,他会不会固态萌发?
母亲和妹妹还等着自己呢,赵慈只好硬着头皮捧起装点心的小匣子轻移莲步来到刘启身旁,微一屈身算是行礼,轻轻叫了声师叔然后逃也似的快步走开。
走出庭院时不由自主的扭头回望,那位师叔好像根本没看见她,只是紧紧皱着眉头盯着池水发呆。
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赵慈不禁想起这貌似轻浮不羁的师叔为父亲设计除掉心腹大患严家军的那夜,他也是这样一副专注沉思的模样。
从前还真没有注意过,他长的还算蛮俊秀,举手投足透着一股独特的儒雅,这样一个纨绔公子一般的家伙竟然能临危不乱,沉着冷静的率领仅仅二三十人打退十倍于己的凶残反贼!
看着池边如石雕一般肃立的刘启,想起那夜他高高立于墙头,张弓搭箭,振臂一呼,率先冲进敌阵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的威风,赵慈脸上腾起一片红云,眼神竟渐渐的痴了。
“姐姐,姐姐,你在做什么?我要桂花酥。”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身边想起。
赵慈猛然惊醒,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妹妹赵恬,赵恬是赵笮年纪最幼的女儿,小字宁儿,今年刚过十岁,在母亲那里撒娇嚷着要吃桂花酥,等候多时也不见姐姐取来就自己出来寻找。
“啊,宁儿?给你,给你,小声点,我们快走,回房再吃。”赵慈心中好似一头小鹿乱撞,脸上一阵火热,心虚的催促妹妹赶紧离开。
赵恬抓起一块桂花酥塞进口中,哪里还顾得上问姐姐为什么要盯着那位新住进府中的叔父看,喜滋滋的被姐姐拉着离开。
“姐姐,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赵恬发现今天姐姐今天很不对劲,拉着赵慈的衣袖摇晃着问道。
“惜怜,惜怜?”赵慈的母亲李氏看到女儿的反常也担心了起来。
赵慈漫不经心的陪着妹妹玩,心却早已飞到庭院中去,母亲和妹妹叫她都半天没有反应,回过神来立即羞涩难当,红着脸答道:“啊,娘亲,女儿没事,就是落了东西在房中,女儿先告退了。”
李氏摸了摸赵慈的额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认没有生病才放下心来嘱咐她回去休息,不过她脸颊边的一片红潮却引起了李氏的注意。
嗯,女儿长大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若她有中意的男子,其家世人品不差的话是该和夫君提一提了。
赵慈走后李氏抱起赵恬仔细问了方才的情形后大吃了一惊,难道女儿的意中人竟然是那个刘启?此子的外貌倒是没的说,高大俊朗能言善辩,怪不得能讨女儿欢心,从衣着谈吐还有那几个随从的精明干练来看,倒也是个颇具才干之人。
就从舍身退贼,力保全家这件事来说,人品也让人放心,女儿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不过这桩婚事怕是难以结成,别看他和女儿年纪相仿,可却是女儿的师叔啊,这差着辈分呢,夫君那里定然不会同意此事,哎,天作之合竟然难成么?
无论如何也要圆了女儿的心愿才是!
女人的头等大事就是择一佳偶,李氏自然极为紧张亲生女儿的婚事,急的眼泪直在眼眶里转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去找赵笮的正妻韩氏。
刘启沉思了半晌仍然毫无头绪,烦躁的抓起两块石头,狠狠的将一块扔进池塘,噗通一声水花飞溅,荷叶上的青蛙和青石上的鸟雀惊的四散而逃,这情景像是预示着黄巾贼亦会脱身逃窜一般。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刘启一惊猛然回身喝问:“是谁?!”
没人陪赵恬,她只好自己满世界溜达,走到池塘这边突然想抓几条鱼养着玩,没想到刘启也在,这位叔父平日里和蔼可亲,还会讲故事给自己听,很受赵恬的欢迎,所以,赵恬准备和他开个小玩笑,偷偷溜到他身后吓他一吓。
谁知道什么人惹到了他,突然发火扔石头,望着他横眉立目凶巴巴的样子,赵恬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泪水一个劲的在眼中打转。
赵笮长的就是仪表堂堂,几位夫人也都容貌不俗,所以几个子女都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赵恬也生的杏眼桃腮,唇红齿白,肤如凝霜,活脱脱的一个小美人坯子,现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好像漫画中的可爱小萝莉一般。
刘启赶紧扔掉手中的石头,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用最最温柔的声音问道:“宁儿,怎么一个人来这儿玩耍呀?”
赵恬反倒哇的大哭了起来,刘启急忙上前说好话:“宁儿乖,不要哭,你想要什么叔父给你买……”
“我要吃桂花酥。”赵恬提出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