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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危机四伏(2)(1 / 1)

二天,柳雪松起床时,发现天已大亮,赶紧洗漱穿戴,急急下楼,见杨伯和几个女的已经吃完了饭,正等着他,准备离开,赶紧道歉,飞快吃完早饭,一起出了客栈,上了马车,继续杭州之旅

柳雪松最后一个上马车,在外面问杨伯:“昨天那个马出了状况的大叔呢。”杨伯道:“他买了匹马自己先走了。”柳雪松就不想和铁如山同路,闻言松了口气

马车向前行了十里路,曈曈又把围棋盘摆到桌上,菁菁探头看看柳雪松神色,和曈曈一起笑。

柳雪松苦笑不得,他脸色不好,只是没休息好而已,倒也不是惧战。

笑闹一阵,曈曈摆上五子。

江水兰这回只摆了三子,并说五子是瞳瞳摆的,不是她的本意,柳雪松见她这么谦逊,心想不好好下,就是在对不起这位江姑娘了

可是,江水兰虽然为人厚道,但棋风依旧犀利,并不打算留面子,这一盘犹如秋风扫落叶,三下五去二就让柳雪松签了城下之盟。

柳雪松也懒得复盘,收好棋子,自己主动摆上五子,打算早点结束这十盘棋。

江水兰却捡回三子,再在对角摆上两颗白子

柳雪松见江水兰竟然要和他下对子局,大感诧异,江水兰道:“经过这九盘棋,虽然你不象兔妹妹那么大进步,却已有相当实力,你要相信你自己。”

柳雪松见江水兰这么认真,自是发誓一定赢下此局,不负江水兰期望。

于是,这最后一局,柳雪松抖擞精神,积极进取,下出了不少好棋,引得江水兰频频长考,曈曈和菁菁也连连叫好,连杨伯都忍不住探头来看。

下至125手,柳雪松的黑棋和江水兰的白棋在中腹形成混战的局面,虽然黑棋不慎,十几个子被包围,无法逃出,但若黑棋在中腹攻击得利,或是也杀死一块白棋,或是在攻击中获得很大一块地,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

柳雪松不敢大意,开始长考,想了很久,断打一子,然后长一手,准备怔吃另一个方向的五子,江水兰发了会呆,在对角尖冲,兼引征,如果下一招竖下,黑棋空必然不够,就算征吃五子,也必败,,哪料柳雪松竟在这时判断其征子来,甚至连脑袋都放到棋盘上方,一路一路数,然后在角上守了一下,江水兰便长出五子,估计柳雪松是不会征的了,不想柳雪松竟然继续怔吃

整个马车厢里立时一片惊讶之声,当然是怀疑有个人必定判断错了征子,江水兰不敢大意,脑袋也低了一低,再去扫了一眼,确认没有引征错误,便选择随意逃出征子,还瞪了柳雪松一眼,意思就是他脑袋都放到棋盘上了,怎么会连这样简单的怔都看错,本来四成的胜率变成马上就输掉。

柳雪松笑笑,没有打吃,却长了一手

江水兰更惊,低头一看,倒抽了口凉气,原来这一手长,正好和另一块被包围的黑棋逃出有关系,如果白封住去路,黑可茄吃被征六子,中腹极厚,原来还有变化的右下角因为江水兰随意引征,已经补牢,白棋连生事的地方都找不到,实际上已经输了。

江水兰哭笑不得,投子认负。

柳雪松大喜,还没来得及欢呼,菁菁就泼了冷水,“使诈,不算。”她的意思很明显,接应被包围黑棋的棋江水兰应该看得到,不想柳雪松用那种奇怪的方法让对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引征和反引征上。

江水兰叹道:“兵者,诡道也。”却承认了对方的胜利是正大光明的。菁菁也轻轻说了一句:“恭喜。”柳雪松立刻笑逐颜开,道了声:“谢谢。”曈曈一旁嘟咙道:“受不了你们两个。”柳雪松赶紧道:“你不要乱吃醋,菁菁已经有婆家了。”瞳瞳叫道:“唉哟哟,连人家有婆家都打听清楚了,再说我也没吃醋,是你自己非要解释,不解释不就什么事没有。”柳雪松待要继续争辩,江水兰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然后休息了一会,瞳瞳切了西瓜给大家吃。

一边吃着,江水兰问:“柳兄弟,瞳瞳说你会一些粗浅的武功,是这样吗。”柳雪松点点头,江水兰又问:“那你想不想武功大进呢。”柳雪松笑道:“我武功差,瞳瞳姐随便指点一下,也能大进的。”江水兰笑笑,道:“瞳瞳要教你的这套武功,名曰满天星。”

“满天星。”柳雪松很是惊诧,不知这是怎样一种武功。江水兰知他不解,望着繁星似锦的天际,道:“这变化莫测的棋局就好象这夜空,让人充满了无尽的遐想,无尽的思索,这套武功也便是这样,你棋艺的境界越高,武学上的领悟也更多,对你所学的武功帮助也更大。”柳雪松心想:“原来这并非什么具体的武功招式。”江水兰便示意瞳瞳过来,瞳瞳知道她的用意,问柳雪松:“你真要学吗。”柳雪松道:“我当然要学,请师傅指点。”瞳瞳笑道:“你可别叫我师傅,担当不起,小姐教你下棋,才是你的师傅。”接着示意他眼观鼻,鼻观心,柳雪松心道:“看样子果然是一种内功。”既然有人教,他当然也乐意学,当下在地上盘腿而座,平息静气,意欲进入忘我境界,瞳瞳道:“想象你的丹田里有一张围棋盘。”柳雪松颇感新鲜,心想既然此武功和围棋有关,那么在丹田中想象棋盘也就不奇怪了。

喝了菁菁端来的一杯茶,他盘腿坐下,进入了冥思状态。

他很快就“看”到了丹田的棋盘,一个非常豪华的棋盘和漂亮的棋子,还“看”见自己,不过对手却是菁菁。曈曈斥道:“不要胡思乱想,你一定是想女人了吧,只要有一个棋盘便是。”柳雪松担心走火入魔,也不敢大意,赶紧收回人之影像,将座子摆好。“稍后我将念棋经十三篇给你听,你要把对棋经的理解转化为丹田中的实战内容,不许敷衍,最后我要让你把棋摆出来的,如果毫无条理,就让杨伯的鞭子抽你。”杨伯大笑,柳雪松道:“是。”

瞳瞳开始念道:“夫万物之数,从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者,生数之主,据棋极而运四方也,棋三百六十,白嘿相半,以法阴阳。”

这不过是简单的介绍,瞳瞳念得很慢,柳雪松心中也是一片宁静,,丹田里的那盘棋已弈过十五手。

“棋者,已正合棋势,以权制其敌,故计定于内,而势成于外。势,布势也,敌,合战也。计,算也,内以心言,外以棋言,棋无诡谋,故合势必以正。棋有变通,故制敌必以权。正而得势,弈者之本心,权而制敌,弈者之不得已也,如周武王之取天下,应天顺人,同心同德,以正合势也,而牧野之战,剪伐大商,岂其本心哉?盖除暴救民,有不得已而然而。其于坐作进退,攻杀击刺之法,一决于心,所以能集大事而成大功。”

柳雪松心念大动,蓦然想到铁燕门这个规模庞大,自己身为其刑堂堂主对她的了解也十分有限的杀手组织,很快就将正义的一方想象为白棋,铁燕门代表黑棋。

他又想到铁燕们首领神出鬼没,谋一面而不可得,此去杭州,他有种预感,有凶险之像

不由得浑身冷汗淋漓。

这时的棋局已不再平和,黑棋势大,白棋义无反顾投入黑阵,但见处处紧逼,刀光剑影,闪避无方。刹那间,圆圆的黑白子变成了一把一把的利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杀气腾腾。

“博弈之道,贵乎谨严。谨,则虑精不妄施;严,则势整,莫能敌。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沿边而走,虽得其生者败,此棋家之常法也。是所谓宁失数子,勿失一先,与其恋子以求生,不如弃之而取势。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柳雪松的白棋正欲沿边苦活,这时心念一转,暗付:对了,我又何苦为名册百思不得其解呢,要改造或是铲除铁燕门并不是只有得到名册啊。当即闪转腾挪,连搭带断,弃子取势。

可是,内心深处,虽然还未完全把铁燕门当做自己的家,却已将很多人当做自己的兄弟姐妹,无论改造还是铲除,他明白都不现实,都很是困难,如果呆在铁燕门,一旦出了问题,则自己就如同“七子沿边”,能活否,尚还是一个问题。

“夫弈棋,绪多则势分,势分则难救,绪多无统,故势分。势分无援,故难救。投棋勿逼。逼则使彼实而我虚。虚则易攻,实则难破。”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铁燕门去,毕竟虚虚实实的东西很难看得清楚,棋也变得和谐了许多,

但围棋稍有接触,就很容易产生战斗,十回合,黑白双方终于产生激战,黑在中腹将白棋断为三块,白在角上欲劫杀黑一个大角,任是谁都不敢大意,柳雪松思虑良多,既要站在黑棋方考虑,也要站在白棋方考虑,当然是件很困难的

他开始觉得胸腹之间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如果不做个了断,似乎就一股热流要从身体里爆发而出。他来不及多想,黑开始杀白,白也开始劫杀黑角,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决战终于开始,节奏越来越快,柳雪松心跳也加剧,此刻黑白皆以中腹对杀做为劫材,劫争竟达三十余回合,最后白终于截杀黑棋,当白棋落定,柳雪松只感血脉喷张,一股热流从丹田处窜向胸腹,接着分散向双臂,从小臂猛然惯向双掌,立时再也难以抑制,一个侧身,双掌向外猛挥而出,只听一声闷响,木质的窗户像纸一样轻易穿了个大窟窿,外面一颗树干被打得猛烈得摇动,树叶像秋风扫落叶一般飘落下来

“哇”。几个女的都兴奋叫起来,都说他练成了极高的内力。瞳瞳一脸崇拜的样子,菁菁则道:“好像还有点出息。”

柳雪松也是大喜过望,望着自己发红的双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想这两天在棋盘上受的屈辱倒也没白受,还算有所得。

江水兰兴奋一阵,也平静下来,笑问:“怎么样,我说的都是真的吧。”柳雪松不知道该怎么道谢,只好说:“等到了杭州,我请大家吃饭。”江水兰笑笑,道:“不必客气,你别跟人讲就是了。”柳雪松自是同意,他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棋,倒是有些累了,便翻窗来到车顶,观看马车驶过的风景,倒也不甚逍遥,不想,没过多久,竟看见一位山庄里的杀手骑着马去而复返,向着点点头,然后扔来一物,便打马而去,柳雪松接过一看,是张纸条,打开后,见上面写道:“如果堂主发现白雪衣,杀无赦,若知情不告,后果自己掂量。”署名是:铁如山独狼东北分堂。柳雪松倒吸了口凉气,他想不到东北分堂的红衣杀手竟然也参与进来,更知道铁燕门近二十年成为杀手组织以来,为了加强红衣杀手的权力,规定只要有三个红衣杀手签名,其权力就可以在首领以下节制任何一个人,包括柳雪松这个有点名不副实的刑堂堂主。他估计老铁多少闻到了点味道,暗付一定要小心。

又往前行了五里,车内的人正自闲聊,忽然感觉马车好像停了,都很惊讶,都知道现在还早,瞳瞳掀开帘子,问杨伯是怎么回事。

杨伯笑道:“是虎四侠,韩大侠和水姑娘还有方姑娘。”柳雪松心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韩大侠他们比我多好几天的路程啊。”车里三人立刻下了车,韩楚风看见柳雪松,笑道:“怎么是你,玉人姑娘呢。”柳雪松简要讲了缘由,人们都不禁为富田家和玉人家的恩怨担心。说起当初从金陵同行的其他人,冯虎笑笑,很简单地说:“水姑娘病了。”柳雪松知道楚家二小姐要赶着去杭州,自是要人陪同,可水含笑病了,只需要韩楚风一个陪同即可。方婉柔笑道:“人家又没结婚,韩大侠为避嫌疑,非要多两个人一同照顾,我就留下来了,四哥也奉他老大之命留下。”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瞳瞳说:“好多人都巴不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呢,有什么好避嫌的。”江水兰拍拍她脑袋,笑道:“就你懂。”说笑一番,四人上得车来,车厢很大,布置合理,居然还一点都不挤。

四人与江水兰久未见面,自然是格外亲热,问起江水兰在宫中之事,江水兰自然说是在奉皇命修补残缺的名画,现在工作已经完成,自然是要离开了,大家当然都羡慕得不得了。

见闲来没事,瞳瞳提议大家下联棋,当然不会有人反对,柳雪松立刻提出分成三组,谁赢了让江水兰作幅画给予奖励,因为江水兰水平太高,自然不宜参与进来。江水兰哭笑不得,本来她是提议四对三的,现在见大家都不反对柳雪松的提议,只好同意。方婉柔便笑着说:“俺下得不好,大哥多担待一些。”柳雪松也笑道:“妹妹不必客气,我也是一个定式都不会。”接着,由柳雪松和方婉柔对阵冯虎和瞳瞳。

这瞳瞳毕竟是在江水兰身边熏陶过的,棋艺已接近国手水平,可冯虎却差得远,而柳雪松和方婉柔兄妹实力接近,反而更默契一些,容易控制住局面,因此前九十手形成相持局面后,后面完全成了两个人的表演,瞳瞳无可奈何,只得投子。接着瞳瞳和冯虎对阵水含笑和韩楚风,瞳瞳知道本方的问题就是实力相差太大,反而下不出好棋,便试着去理解冯虎的思路,没想到这样还是不行,韩楚风和水含笑毕竟是未婚夫妻,默契极好,棋力相近,实难对抗,又再度败北。休息一段时间,柳雪松和方婉柔对战韩楚风水含笑二人。

弈至中盘,局面混沌不清,方婉柔见柳雪松实力大长,心生一计,在边角处不停打将,对方下一个应对的则是水含笑,这打将肯定是要跟着应一手的,这样柳雪松便在中盘和韩楚风互相剿杀大龙,这里很需要计算能力,因此实际上成了两个人在下棋,二女也乐意看到这盘棋成为他们两个人的战斗,所以刻意在边角处就穿不休,最后大杀小胜负,柳雪松和方婉柔半子胜。

江水兰看着方婉柔,笑道:“方姑娘,你也太狡猾了,真是看不出。”大家都笑起来,方婉柔道:“俺见这是盘好局,不想弄遭了。”江水兰叹道:“是呀,我下出有趣的棋局,也常不下了,常作谱来研究一下。”。她接着答应到杭州后找时间为两人作画,两人也都不是很在意什么时候得到画像。

接着看书,闲聊,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经过一个露天食铺,大家都有些累了,见这里有吃的,附近小溪潺潺,树木繁密,花香扑鼻,风景如画,都不想再呆在马车上,说要下去休息一会。杨伯得到江水兰指令收缰停车,大家兴奋地跳下马车,或散步,或座在食铺的桌前闲聊,或在小溪边洗手。

这个食铺就只有一个老板和小二,老板管炒菜,跑堂自然就是小二的事,这老板身材似乎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只是在不停地切菜炒菜,就算客人没要菜了,他也要找点事做,似乎总是停不下来,客人们则都在议论江湖上发生的事。

瞳瞳把剩下的两张小桌子拼成一张,刚好够八个人座。她见老板炒菜的技艺虽然不错,却不符合八个人的口味,便提议让自己来做几道菜,菁菁也说要帮忙,。老板没有反对,把自己的阵地交给她们,抱着手就在一旁冷眼旁观。

待菜炒完,大家都聚在桌前,品尝瞳瞳和菁菁的手艺,都觉比老板做得好吃多了,皆夸江水兰有个好丫头,柳雪松有个好姐姐,江水兰只是一笑回敬了大家的好意,还摸摸瞳瞳的脑袋表示夸奖,柳雪松则连声称谢,引得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因为材料太少,每道菜的份量并不多,江水兰正要再叫一些菜,伙计却已用托盘送上三碟冷盘,点头哈腰地笑道:“难得有四位美女到我们这个鬼都不来的小店吃饭,今天老板免费给各位加菜。”说着将三碟冷菜摆到桌上,冯虎连声谢道:“沾光,沾光,谢了。”

临桌的十二位客人却似乎很不满意,从三个方向围了上来,叫道:“凭什么给这桌加菜呀,我们不也是客人吗?一人甚至伸出手来,去抓桌上的菜。。

众人正想这些人怎么都如此无礼,忽然那抢菜的人袖中寒光一闪,直划向韩楚风咽喉。同时间,其余十一名客人同时向柳雪松、方婉柔、水兰其人发动了攻击。柳雪松心道:“这世上会有人为了几道菜杀人吗。”当然,他知道不会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早有预谋的。

韩楚风何等样人,任何时候都似乎做好了准备,身子一侧,反手抓向对方持刀的右手腕,侧身一撞,想要夺走对方的刀,然后再将对方撞出十丈开外去,没料到对方反身一拧,竟然避开了这一抓,及随后的一撞。这一回合交锋,韩楚风未占得任何便宜。

一旁瞳瞳护住江水兰,柳雪松则护住其她几个女孩。

打了一阵,众人心中暗惊,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为了抢食吃的食客,而是非常有实力的高手,当下聚在一处,问:“各位,这是什么意思,能否告知。”领头的是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此刻道:“韩大侠,交出白雪衣,然后你自己自尽,饶这里所有人不死。”方婉柔瞳瞳同声骂:“放屁。”谁都没想到这两个女孩会说脏话,场面冷了片刻,韩楚风道:“我不知道白姑娘在哪里,另外我也不会自尽的,你们若能举手投降,我可以饶你们这里所有的人不死。”

那麻子冷笑道:“铁燕门的何时投降过,你看。”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两个人正用刀横在老板咽喉处,都是无比愤怒,柳雪松心中却在想:这些人是我们铁燕门的吗,不会是因为白姑娘把什么事情告诉了韩大侠,所以才要对付他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

老板虽被控制着,还是跟刚才一样木然,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十分危险,小二也被人挾持着,他倒是十分痛苦,拼命喊叫:“救命啊。”冯虎冷笑道:“你不要叫了,我说你们都是一伙的。”方婉柔有些着急,问:“你凭什么说他们是一伙的,老板他很会做菜呀。”冯虎也找不出好理由来,只是凭直觉,抓抓脑门,说:“他说冲着四位美女的面子送菜来,但他的样子自始自终却象死了老爹老妈一样,何况还有这么多顾客光临,你见过这种老板吗。”柳雪松忽然想起名册上的一人来,这人名字不详,外号叫“独狼”,厨艺极佳,是当年为了取悦心上人而学之,可惜对方最终还是没选择他,他受了刺激,少言寡语,从来都是一个人过的,据说经常在路边开食铺赚点小钱,最可怕的,他也是十大红衣杀手之一,如果这人是独狼,会做菜一点也不希奇,铁燕门的人都有保护自己的好身份。他很惊讶自己可能又遇到一位红衣杀手。

老板这时终于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无聊。”冯虎问:“什么无聊。”老板道:“我一向就是这样的,顾客来这里吃饭,可不是来看你的脸色,是看你的菜色。”冯虎立刻哑口无言,也觉自己过分,这老板应该是无辜的,韩楚风这时却道:“四哥说得没错,这位老板把灶台搬到那样一个地方,实际上就是为了方便动手的时候的指挥,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小二兄和这几位朋友有眼神交流。”

场面又凝固了片刻。终于,老板叹道:“越来越无聊了,阿财你真是没用。”这无疑已承认他就是独狼,红衣杀手排列第七,但除了柳雪松,其他人都不知道,因此虽然紧张,但不害怕。

柳雪松不知道豹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动,出于保护独狼的目的,道:“老兄还是走吧,你们打不过韩大侠的。”独狼冷笑道:“今天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就是胜利的一方。”他的意思是:今天必然是一场血战,活着的人哪怕就只有一个也可以代表胜利,柳雪松不知道他是否了解自己的身份,如果知道,还可以理解为:只要柳堂主不管这件事,也可以是胜利的一方,只要杀了韩楚风,他死了也不要紧。

说罢,独狼手一挥,十一个杀手(包括那小二)从四面杀将上来,韩楚风从正中杀入,方婉柔和杨伯都是用鞭的,在两边连劈带舞,让一干人等难以近身,大家都是第一看杨伯使用武功,正是传闻不如见面,杨伯的用的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鞭技“巨蟒鞭”,正是霸道凶狠,刚柔并济,招招要人命,这之所以要失传,是因为出了几种克制的剑法和刀术,杨伯无意中学得之后干脆加入了一些刀剑和棍法及枪法的招式,竟使威力大增,成为威振江湖的看家绝技。冯虎觉得那“小二”讨厌,专找他麻烦,那小二勉强打了个平手,瞳瞳自然是要保护江水兰,水含笑,柳雪松将三人推到马车里,对瞳瞳道:“你们教我武功,也该用得着了。”说着抢过她手的剑,让三女不要出来,偷偷溜到正在远处继续以炒菜为乐的独狼身边,问:“这是谁的主意。”独狼道:“这是首领直接下的命令。”柳雪松倒吸一口凉气,知道首领下达的命令是没法更改的,只好硬着头皮说:“这里都是我朋友,就当没有遇到他们。”独狼冷笑道:“很好,就让我一剑杀了你。”柳雪松急了,道:“这里还有我相好的。”独狼发了会呆,盯着他,眼睛忽然有了种特别的笑意,道:“好,你杀了我。”柳雪松松了口气,道:“谢谢。”举起了手中的剑……..。

韩楚风刚刚踢倒一个,正要将手中的剑刺向另一人的胸口,忽听柳雪松叫道:“老板让我杀死了。”参战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迅速跳出战团,阿财飞快地冲到灶台处,抱起独狼的尸身,哭道:“老大,你不会武功就不要出来了,你的计划哪一次不是万分周全的。”大家这时看得很清楚,独狼的咽喉处有一抹红,其余杀手也都异常悲愤,叫道:“杀了他,为老大报仇。”阿财道:“算了,韩大侠手下留情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我们以后再来找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报仇。”说着就和众杀手跑掉了。

大家也不追,都看着柳雪松,不相信他杀了人,方婉柔说:“这样的人就该杀,可不要管他会不会武功,但是大哥你怎么看出他不会武的啊。万一人家有武功,还很高就麻烦了。”她知道自己这位大哥武功不怎么样,所以说:“有武功,还很高。”柳雪松笑道:“我当然不会真地去杀他,我也怕呀,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不打算再装模作样,没想到才亮了一下剑,这家伙竟然无意中露出一些惧意,我大着胆子就走过去将他杀了。”说着将剑还给瞳瞳,江水兰说瞳瞳这一路上教了他剑法的。方婉柔还是责怪道:“你以后胆子不要那么大了。”韩楚风笑道:“不做点斐夷所思的事就不是他了。”大家都笑笑,至于这件事怎么牵扯到白雪衣,铁燕门为什么要杀两人,谁都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只等韩楚风说,韩楚风却没有任何表态,径直回马车里去了。

马车继续前行,一路上,韩楚风都不说话,只是闷声不响地靠在窗前。江水兰身为主人,自是免不了关心。韩楚风终于说道:”都是我连累了大家,如果我们不走在一起也许不会有危险。“方婉柔却道:”正因为跟你在一起,我们才不会危险,要是铁燕门将你的朋友一个个抓起来做人质,还不知怎么办呢。再说铁燕门也可以认为你告诉我们你和白姑娘的那个秘密呢。”她把话都说清楚了,冯虎也道:“是啊,跟铁燕门交手,打着够劲。”水含笑这时明白过来,提醒韩楚风要注意方展、四虎,楚家姐妹等的安全。

韩楚风算了一下时间,很无奈地说:“现在再要分出人去保护他们恐时间上已来不及,估计铁燕门已经动手了,好在前边的人武功都不错,应该能保护自己的。“众人都点头称是,其实前边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江水兰分析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方展是绝顶聪明的人,轻功可以排到武林前三;齐浩然武功处于名门,虽有些墨守成规,但一个人还是能三个人用;四只老虎中武功最差的在这里(冯虎哭笑不得),他们可都不是吃素的;路公子最不用担心,他是眼瞎心不瞎,对周遭事务的判断胜人一筹,这样的组合甚至比我们这边更强一些。”闻言,瞳瞳自然是首先认可。韩楚风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其他人也都表示赞同。

江水兰接着道:“看样子我们是遇到的麻烦还不小,铁燕门可能会把袭击我们的马车作为目标,外面只有杨伯一人实在不能让人放心,不如我们将韩大侠虎四方姑娘以及侠柳兄弟和瞳瞳、菁菁分成两组,每一组在车顶上既观察情况,也保护杨伯,我就在车厢里陪水姑娘。”方婉柔问:“为什么我们不放弃这马车呢。”她觉得马车目标太大,对方随便用点火药就可以了。江水兰笑道:“一来我舍不得这辆车,二来此车的铁板可以抵御相当程度的火药冲击,而且机关重重,对铁燕门有较强的杀伤力。”

众人不语,思虑片刻,都表示同意。

两组人同意了这个安排之后,江水兰又道:“车顶上有一些按钮,你会发现左边挡板正中有一个黑色按纽,按一下,就会有两块铁板罩住车顶,和车厢浑然一体,如同楼上楼下,可以休息,喝茶,下棋什么的,还有两扇窗,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右边是一个红色按纽,触动一次,车身两边就会伸出二十个箭筒,再按动一次,就会有五十支利箭向平行处发射,向左转,则向低处,向右转,则向高处;红色按纽旁是紫色按纽,一旦触动,一张金丝网会从车门两边展开,保护杨伯和三匹马,这张金丝网,坚韧无比,可以割开拌马索,威力高些的炸药也毁不了它,亦不影响杨伯驭马,大家灵活运用便是。”

听到这马车上还有这么多机关,众人无不叹为观止,刚才还要说放弃这辆车的方婉柔,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伏在水含笑肩上。韩楚风叹道:“我早就听说过这世上有这样一张金丝网,以为是传说中的,想不到在这辆马车上。”

“这是杨伯当年在海外无意中得来的。”江水兰解释说,“这辆车的机关也是他老人家在四十年前设计的,当年我娘和柳大侠莫大侠他们就曾在这车上对抗过蒙古人。”

车内的人都是热血沸腾,心神荡漾,,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当下柳雪松和瞳瞳出了车厢,在车头上揭开车顶牛皮,上了车顶,按动黑色按纽,立刻车顶又变成截然不同的一个“房间”。

马车就这样飞快地前进着,时间也是飞逝如电,渐渐地天色已晚,将近酉时,据杨伯自制的地图显示,大概还有十几里路,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一个小县城。

这一段路没什么事发生,大家都松了口气,方婉柔提议车顶上的两个人下来休息一下,江水兰笑着说:“上面舒服着呢,谁想下来。”冯虎出去看了看,忍不住叫道:“天,上面比下面还要漂亮。”大家也都去看了看,忍不住称赞杨伯聪明,赶马实在委屈,杨伯只是笑笑。冯虎就留在上面和柳雪松闲聊,瞳瞳见他们聊天,自是更加留意周围的情形,这时距离目的地虽近,但却是十分偏僻,地形亦复杂,不得不加倍留心防范。

忽然,路边草丛中闪闪发光,瞳瞳很是好奇,赶紧让杨伯停车,从窗中跃下,向后跑了十几步,去寻那发光物,众人见停车,也都下车去看个究竟,不多时,瞳瞳在一颗桉树旁泥泞的草堆里拾块一块绿色的玉珮。

冯虎立刻笑问她发现了什么宝贝,瞳瞳递给他看,说:“我听说这种玉珮价值过万,在江浙一带只有金陵才有货。.”大家都说她发财了,江水兰笑问:“你怎么知道的。”瞳瞳道:“我出宫的时候在一个玉器店看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老板说这种只卖出一个,价值十万两,是一个河南口音的女子买的,我想除了二小姐,不会有多少人有这么豪爽的。”柳雪松从冯虎手中拿过一看,见小小的玉珮,正当中有字,细细一看,竟是“祝路公子双目康复”几个字,想不到路不平眼睛还没好,楚梦影已经买好礼物,这一下亦证明此物必属楚梦影所有,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想:楚梦影为什么把这样贵重的东西扔在这里呢。渐渐地,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韩楚风叹了一口气,下了结论,道:“看样子,他们是被铁燕门带走了,从现场看,应该没多少打斗的痕迹,二小姐留下这个东西希望引起我们的注意。”

“带走?”冯虎稍稍松了口气,“你怎么确定只是带走。”江水兰代替韩楚风答道:“铁燕门当然是想用韩大侠的命换我们还有带走这些人的命,如果他们认为韩大侠已把那个秘密外泄,也会要我们的命。”其他人也都能想到这一层。韩楚风唯有苦笑,道:“放心,我暂时不会把什么秘密告诉大家的。”冯虎也冷笑道:“是啊,老子的双叉也不是吃素的。”柳雪松心中却在想:“也不知是哪一路的人马,能轻松劫走四虎和方展,路公子,恐怕非普通高手,应该是红衣杀手中有谁智计极高的一位,否则不会这么干净地就将人全带走,只是此人实在难对付,连阿若在开封介绍十大红衣杀手时也加了一句‘我也极为忌惮’。”他从得到的纸条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东北分堂的,毕竟独狼和铁如山都不是靠谋略成为红衣杀手的,阿若给他的相关资料也没有东北分堂的,所以那个人现在在他心目中极其神秘。

这时,江水兰吩咐大家就地留宿,还是有两个人留守车顶,韩楚风建议将马车放在附近树林里,其他人在外面烧火做饭,一旦有变,可随时撤入林中,没有反对,柳雪松建议还是由他和瞳瞳留守。立刻遭到江水兰和韩楚风同时反对,江水兰的意思是“瞳瞳还要做饭”,韩楚风则认为他在车顶一下午,需要休息一下。柳雪松也觉自己“无聊”,笑笑,不敢说话

然后,瞳瞳忙着做饭,方婉柔在帮忙,其他人闲聊,韩楚风借口入恭将柳雪松带到无人处,看看四周,悄声说:“昨天晚上我是在客栈房顶见的白姑娘。”柳雪松很惊异,他想不到韩楚风会对他讲。韩楚风道:“白姑娘是被铁燕门杀手追杀,那些杀手都穿紫衣,武功都很奇,也很高,非常难对付。”柳雪松知道紫衣杀手还奈何不了韩楚风,白雪衣一定被救下。韩楚风道:“白姑娘说她很难逃过追杀,她给我讲了一些事,要我在杭州后十天内得不到她消息,才能对别人讲。”柳雪松苦笑道:“你不能讲,就不要提这事了。”韩楚风道:“白姑娘要我对你说,她很安全,至于乔府的其他人就不要讲了。”柳雪松心想:“这位白姑娘倒也有趣,这种事只让我和韩大侠一个人担心。”在开封时的一些接触,他就感觉自己和白姑娘可能有些渊源。韩楚风接着说:“我也很奇怪她为什么不把这些秘密在开封,在金陵就讲,白姑娘说,她当时没有掌握全部的证据,只想杀掉她想杀的人就永远离开。”说完这些奇怪的话,韩楚风回到马车边上。

柳雪松心想:白姑娘到底掌握了什么秘密,为什么豹堂的人一定要追杀她,我能做些什么。事实上,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也只好回到刚刚燃起的篝火旁,帮瞳瞳烧火做饭。马车出行时通常都会放三天的米,还有一些不易坏掉的食物,此刻水含笑兴致盎然,亲自下厨,准备为大家来一顿丰盛的晚餐。

正说到这里,一阵冷风又再度刮来,一片乌云弥漫夜空,顿时一片黑暗,韩楚风扔下碗筷,忽然叫道:“撤。”说话间,他已熄灭傋火,同时搂住江水兰和水含笑风驰电掣般地飞入林中,柳雪松这时的轻功和反应较之刚下山时也是大有长进,当下带着方婉柔尾随而入。冯虎也豪不逊色,同步上了无敌战车的车顶,

江水兰叹了一口气,道:“我就奇怪铁燕门为什么一直不发动进攻,原来一直在等这片乌云。”大家现在都已能看清一些东西了,但想天刚黑的时候若突然遭袭,则什么也看不见,暗暗佩服对手“想得周到”。

这时在书林中只能看见十步之内的物体,看得最清楚就是身边每一个人闪动的眼眸,至于那几个机关的按钮,也只有凭感觉去触摸了,冯虎首先触动了黑色按钮,立刻五十四个箭筒“咣“地一声,从车身两面弹出,瞳瞳道:“小姐,让我来指挥吧。“江水兰苦笑道:“这个你得问大家。”打这一仗却是需要一个指挥者,但关系到大家性命,谁来指挥,并非只是这辆马车的主人能做主的,方婉柔首先道:“没关系,俺同意。”韩楚风、水含笑、杨伯自然都不表示反对,最后,冯虎问柳雪松如何,柳雪松道:“当然没问题。”冯虎道:“你倒还挺懂事。”柳雪松哭笑不得。

瞳瞳见大家都同意了,便说:“那好,我们现在都不要动。”水含笑问:“万一对方用火攻怎么办。”瞳瞳道:“对方既然能算到那片乌云,自然能算道不久后就会下雨,我看见杨伯在掐大腿,也就知道了,所以对方是不会用火攻的,虽然我们的无敌战车表面上很厉害,但也不能乱冲乱撞,还是要妥善用之。”水含笑点点头,其他人无不称道。

就这样与一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对手对峙了半个时辰,忽然,树林外一片红光,映射着每一个人的眼帘,大家心中都是一惊:不好,难道对方真地用火攻了吗。过了没多久,眼睛已能逐渐适应这中红光后,树林里的人先后发现林外五里处升起两个大大地灯笼,通过一条小道,正射向数林中,却很难看清对方在哪里。韩楚风道:“只可惜我们的小李广在金陵,不然一箭一个。”瞳瞳说:“这倒也没什么,我们现在占领那条小道入口,我们正面的箭筒虽少,但较集中,威力也大,可以迫使对方只能从两面进攻,增加两边弓箭的杀伤面积。”

杨伯应了一声,打马向前,马车很快出了树林,但远处却传来呼喊声:“不要再前进了,否则动一下我们就杀一个。”大家都吃了一惊,杨伯经验甚丰,这时没等瞳瞳下命令,已紧急拉缰,让马车在最短的时间停了下来。

灯笼下这时可以影影约约看见三个带着面具的黑衣杀手押着四虎,楚梦影,楚琴心,罗莉,方展,路不平九人站到一个小山坡上。

在他们身后,不知还有多少铁燕门的杀手。

马车上的人心里虽早有准备,但还是免不了惊惶,冯虎更是忍不住叫道:“大哥,你们怎么样。”龙百川不急不慢地道:“你小子,沉住气,有什么好叫的。”冯虎哭笑不得,只好静下心来,楚梦影倒是很镇定,还逐一向大家打招呼,楚琴心则问江水兰什么时候出的宫,都画了哪些画。冯虎笑道:“皇上还封了江姑娘作贵妃呢,只是江姑娘没同意罢了。”除了柳雪松瞳瞳和江水兰,其他人都笑起来。方婉柔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叫道:“二小姐,刚才说你有那么多丫头,许一个给四哥,你说怎样啊。”楚梦影苦笑不得,道:“谁在替我做主啊,这里我就有个丫头。”罗莉嗔道:“小姐胡说。”冯虎笑道:“反正我也听不出是谁说的,就当是同意了。”楚梦影一时也搞不清楚刚才说的话是否有同意之意,哭笑不得。这时柳雪松和齐浩然聊了几句,被押之人听说水含笑病已康复,都很是欣慰。

正聊得高兴,一个冰冷飘乎声音斥道:“死到临头了,还在说笑,闭嘴。”正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然是利用夜色,不愿对手发现自己。

柳雪松权衡一番,把送给方婉柔的飞刀借来放在身后,毅然跳下马车,跑到小道边上,大声道:‘喂,那位朋友,咱们作笔交易如何。”韩楚风等连声唤他,要他不要自作主张,反而坏事,但柳雪松既然已决定了,自是不会回头。对方沉默片刻,道:“你说。”柳雪松道:“在下想替代其中一个人质。”那个家伙似乎有些吃惊,半响没有说话,马车上韩楚风等人见事已至此,只好开始思索交换人质时该如何动作。柳雪松仗着自己身份比他高,开始“施压”,“你不能拒绝,否则你达不到目的。”那人冷笑道:“不行,你们把韩楚风交出来就是。”柳雪松道:“没必要,韩大侠早把事情给我们讲了,你得把我们这里所有都杀了才能封住秘密。”对方哭笑不得,但迫于威势,还是要考虑考虑,龙百川却叫了起来:“不要过来,周围的情形我们都看不清楚,你一走进来,只怕会多一个人质,这个人号称梦魔,会催眠术的。”其他人也大声反对。但瞳瞳是指定的指挥者,马车上的人还是的尊重她的意见,瞳瞳见柳雪松如此,知是已有了主意,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便悄悄说:“让他去吧。”

这时梦魔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好吧,但你们的马车可不要动,车上的人也不要动,人质一个一个的换。”

柳雪松同时也知道对手是谁了,相信对手并不是靠谋略,而是靠特殊能力,当下松了口气,迈步走了过去,走了三分之一,冷风袭来,但觉小道两旁人影他感觉小道两边杀气重重,象是埋伏了不少人,却并不担心,继续前行,走了一半,停下,道:“朋友,在下在你暗器和弓箭的射程内,请你放一个我们的朋友。”梦魔沉吟一番,终于同意了:“好,你挑一个。”大家都以为柳雪松要换一个女的,哪料柳雪松却道:“我选路公子。”大家都很吃惊,想不到他会选路不平,路不平自己也很惊讶,忍不住道:“你说错了吧。”柳雪松笑道:“对,就是你。”看守他们的铁燕门弟子过来一人给他松绑让他走,路不平还在坚持,楚梦影悄悄道:“路公子,你先过去吧,小柳他.....。”“必有主意”之类的话没说,路不平却已明白,只好过去了,走到柳雪松身边,柳雪松悄悄问:“你耳力好,可否听出对方最具体的位置。”暗中将匕首塞到他手中,其实他也能判断到,但路不平的判断无疑更为正确。路不平笑着点点头,柳雪松道:“好,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路不平道:“刚刚我跟几个人聊过,已知道对方大概身高,这里地形如何。”柳雪松道:“那个人估计在高出一丈有余的小山坡上。”路不平点点头,又转回去,还叫道:“我不过去,为什么要我过去,让一个女的过去好了。”说着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小山坡后一片惊呼声,看来都不理解他的行为,柳雪松望着楚家二女,说:“二小姐,你是姐姐,想必会让妹妹先走吧。”楚梦影道:“还是莉莉先走吧,他爹已经入狱了,可不能让她有什么事。”罗莉赶紧道:“不行,小姐没走,丫头怎么能走呢。”楚梦影无可奈何,只好让楚琴心先走,琴心还有些惊魂未定,脸上挂着泪,依言而行。

待楚琴心回到马车旁,柳雪松便走到小山坡下,走向人质,站到楚琴心的位置上,这才问韩楚风:“韩大侠,你选谁呢。“韩楚风苦笑着,他当然很难抉择,最后选了罗莉,罗莉却偏不走,正自僵持,梦魔道:“麻烦,两个女的都走,难不成韩大侠换不了两个女的吗。”他对柳雪松横加干涉很是不满,所以难免要用韩楚风来羞柳雪松一下,柳雪松也不理睬,处于当前的情势下,他完全有理由为掩饰自己的身份放弃中立,选择帮助自己的朋友。

二女也过了小道,但并未上马车,待韩楚风走了一半路程,柳雪松长吸一口气,对路不平唤了一声:”路兄。“铁燕门杀手包括梦魔在一阵换人质的游戏中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自云里雾里,甚至忘了给路不平重新缚上,路不平当即一甩手,向左边扔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这划破夜空的寒音刚刚响起,柳雪松也拔出瞳瞳的宝剑,使足内力,以剑气斩断四虎及方展、齐浩然的绳索,西边顿时是一片慌乱声,瞳瞳立刻叫道:“冲。”杨伯打马冲向小道,冯虎连按发射,一百多支箭嗖嗖分射向小道两边,只听得惨呼声不断传来,柳雪松亦是心惊肉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自己是铁燕门的刑堂堂主,这里每一个人的死都得承担责任,尽管是迫不得已。

无敌战车冲杀一阵,忽然两个灯笼掉了下来,四周顿时一片漆黑,小山坡上是鸦雀无声,瞳瞳令道:停下。几个人下车到小道两旁一看,竟只发现五具尸体,从留下的迹象来看,当时埋伏了大概二十人左右。瞳瞳道:“对方的阵势倒还有些道理,不过他们的首领似乎是被路兄伤了,不然不会全线撤退。”大家都表示赞同,江水兰问路不平是否感觉杀死对方,路不平笑道:“那个人不死也重伤,我听到他的惨叫声了。”他的耳朵自然特别管用。瞳瞳道:“看样子他们正在重新布置,我们恐怕得退一退。”前面的情况不清楚,无敌马车纵然厉害,还是不能冒进,可是小道很窄,一帮人只好把马和车分开,将车推回路口,静静等待对方。四虎和方展这才明白是瞳瞳指挥,都向江水兰祝贺她有个好丫头,瞳瞳笑而不言,江水兰摸摸她的头,应道:’’咳,小丫头又有什么本事。”几个不会武功的女孩离开马车,到就近处闲聊。

方展将柳雪松叫道一旁,告诉他今天的对手就是红衣杀手梦魔,柳雪松表示已经猜到了,方展很是奇怪,问:”这一路上有什么人来跟你联系过吗,怎么杀韩大侠这件事来得这么奇怪,好歹也要让我们事先有个准备呀。”柳雪松道:”倒是有人联系过,不过出了这种事情,无疑是以保护自己的身份为主,不可暴露,不用担心首领处置,路上我遇见的人,没有人告诉为什么要这样做。”将一路上的经历简要告知。

正说着,忽听得杀声震天,一束束火把映红了小山坡东面,近五十名铁燕门的弓箭手如似鬼魅一般拨开山坡上的那一片黑暗现出身形,分成两排弯弓搭箭瞄准正前方无敌战车方向。

杀声却是从南北两个方向的灌木丛中传来的,瞳瞳不太相信山坡上的弓箭能对马车造成伤害,令道:””四哥,向南北两方向放箭。””冯虎和已搞清状况的齐浩然掉转箭筒,按动按纽,分向南北两边发射了五六十支箭。

可是杀声不减,南北两方向似是有源源不断地铁燕门杀手,听得每个人都是心惊胆颤。

江水兰立时喝道:“住手,别按着玩了,那是疑兵,,恐怕山坡上才是他们的主力,若我们的箭射完,对方就要攻进来了。””瞳瞳的小脸立刻红了,耷拉着脑袋,很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小姐来指挥吧。”江水兰爬上车顶,叫道:“喂,我们人这么少,是个男人就不要鬼鬼祟祟的。””柳雪松知道江水兰不仅是激将,而且想知道“梦魔”是否受伤。路不平踱到柳雪松身边,悄悄说:“他一定受伤了。”对自己自是信心十足。

不想,山坡那头却传来梦魔中气十足的笑声:“江姑娘有无敌战车,为何不攻。”江水兰笑道:””要杀人的可不是我们,进攻的权利自然在贵方。””梦魔笑道:””好啊,那我们就耗着吧。江水兰叹了一口气,忽然问:“不知阁下用的什么药,能耗多久。”

梦魔这此竟没有那么快回答问题,但也只是那么一滞,声音又传了过来:“江姑娘什么意思,在下可没受伤。”水兰笑道:””那好啊,有点空闲,不如请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梦魔沉默半响,这才道:“在下铁燕门红衣杀手,绰号‘梦魔’是也,江姑娘有何指教。”江水兰笑道:“没什么,就是聊聊而已。”对方自是无言以对。

江水兰沉默片刻,环顾车上诸人,问:“你们能听出那个梦魔受伤吗。””车厢里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作出结论,包括自信满满地路不平。过了好一会,水含笑道:””对方说那个’的’’字时有问题,之前说得极其有力,其后好象语气十分涣散,可以理解为受伤了。””这个的字是普通人说话时常用的字,谁都想不到水含笑竟能从此字中分析出这个道理,倒是有些佩服,路不平想自己果然得手,倒是有些得意,。江水兰笑道:””即便对方受伤了,但我们也未必有可利用之处。””瞳瞳道:””那我们只能等待时机吗。””江水兰点点头,道:””你说了算。””

不多时,小山坡后人头蹿动,一个又一个穿着黑色盔甲,手提盾牌的铁燕门杀手从弓箭手两边徐徐走出,不一会就聚集了两百人,分成四列,没列相隔十丈,向着小树林这边移动过来。柳雪松从阿若那里听说过铁燕门有这样一支队伍,知道十分强悍,和方展都十分吃惊,也不知道韩楚风到底掌握了什么秘密,竟然可以将这样一支精兵请出。

龙百川也看得哭笑不得,道:“真是不得了,就算大明朝的军队也未必打得过,大家死拼吧。”其实这里能战的人并不多,他说罢,又摇摇头。目前若是要逃,也未必能逃得了。冯虎倒还嘴硬,挥舞久已不用的双叉,敲得砰砰作响;方展见其中有个刚进铁燕门时认识的几个朋友,心中很是不安;金义喝了几口酒,一脸的无所谓,齐浩然则把大致的情形告知了路不平,路不平听罢,也是不以为然的神情。宋离亮亮自己的黄金左掌,面露微笑,大家也都知道他这手掌对付腾甲军倒还有用。

瞳瞳也十分镇定,道:“打吧,可是谁来保护各位姑娘。”江水兰道:””我们自己保护自己。”不会武功的水含笑,楚梦影楚琴心罗莉也都表示只须躲在车上就是了,瞳瞳道:“那么小姐在车顶,她对各个按钮较为熟悉,若对方靠近,也可用箭的冲力挡开,让对方知难而退。””江水兰笑道:””遵命。””瞳瞳最后道:””大家在恶斗时,一定要注意韩大侠,若韩大侠出了状况,我们也就失败了。””随即安排人守住马车左右两丈范围内的四个点,分别迎击铁燕门攻来的四队人马。

当下会武功的人按照瞳瞳的吩咐守住自己的位置,连杨伯也抄着自己专用的马鞭严阵以待,众人都感惊奇,知道他虽是知名的马车夫,却不知他也会武攻,见瞳瞳不说话,也不作声,想杨伯也许能够应付一下吧,若劝他离开,反而会伤到老人的自尊心。

用鞭的就是杨伯和方婉柔;路不平当然用棍,他将自己的’’拐杖””向两边一拉,成为了一把三截棍。

龙百川自然还用刀,罗远方用扇,冯虎用叉,老五自然用擅长的黄金左掌

老三金义没有武器,他抱着酒胡芦在不停的喝酒,以致有很多人都在想:这家伙难道是练醉拳的。

齐浩然是用的剑,他的剑很名贵,方展常笑他那把剑大概只能削豆腐。

只见铁燕门四列纵队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已缓缓逼近,离他们只有二十步之遥了。

韩楚风趋前一步,挥出长剑,用足内力,正要以剑气逼退对手,忽见得头顶寒星点点,眼前如似一颗颗灿烂的流星划过,直射向铁燕门的第三方队。

这一队人马立时半跪,用盾牌去挡,可还是有十几个人来不及防备,有的被射中额心,太阳穴,甚至眼睛,自是痛得惨叫连连。

金义哈哈大笑,又大口喝酒。

除了四虎,其他人都向虎老三望去,都想不到他的胡芦竟然有发射暗器的机关,估计上半部装酒,下半部放暗器,只须在喝酒时用力一吹,就可将暗器发射出去,可见老三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酒鬼,自是十分惊异,同时也是士气大振。

第三纵队士气难免受到影响,韩楚风并不太在意保护自己,趁此机会杀入敌阵,当下瞳瞳、方展、虎老三、冯虎也冲入第二纵队。

各人以一当十,气势自是十分逼人,顷刻间就有二十几人被逼退。竟呈守势。

虎老五和齐浩然一组,合力对抗第一纵队,表面上看力量十分有限,但齐浩然母亲家传的彩虹剑法和父亲家传的剑法他已聚齐所长合二为一,独当一面也没什么问题,而宋离的金手掌不仅可攻,更是善于防守,一时铁燕门杀手也奈何不得。

柳雪松冲入战团,瞬间就被包围,虽然从未见过这些人,但这些人却很明显认识他,尽管将他重重围困,却都只使出两三成功力,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他的意思,不过柳雪松想要冲出去,策应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韩楚风,却是相当难以办到的一件事,他真是想不明白,白雪衣到底和韩楚风说了什么,竟然会导致这么大的行动。

他和一位紫衣杀手过了两招,然后将他逼到一颗树下,问:“到底怎么回事。”这紫衣杀手苦笑道:“不知道,堂主还是少管为妙,咱们今天就这样应付过去就好。”这棵树离马车很近,柳雪松知道几个女的还在偷看,不敢太过暧昧,想起柳吟诗传授的寒风剑法心诀,想起海无涯模仿的寒风剑法,忽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决意借这个机会把寒风剑法的理解在这种场合展现一番,

当下剑花飞舞,杀气腾腾,强行逼退两个黑衣杀手,准备退到韩楚风之侧,,奈何围住他的人都是高手,防守甚为严密,一层防线被突破,另一层防线又瞬间组成,要让柳雪松杀到筋疲力竭也不能逾越。

柳雪松看看周围的情形,觉得韩楚风暂时没有大碍,自己也无心伤害本门的兄弟,干脆继续演练心目中的寒风剑法,只是不如刚才那般凶狠,而且完全是自己玩自己的,全然不管对方怎么出招,好在对方也不打算下杀手,否则他死了好几次了。

除了“风卷残云”这招,其他的都只是一个模糊印象,几乎每次使出来都不一样,特别是在看了海无涯的实战演练后,这种感觉更为明显,所以,他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练一套真正适合的剑法

他打算先从风驰电掣这招入手,因为这一招听名字就是要快,看过海无涯的演练以及玉人飘香和布一丈比武之后,在海无涯指点下对“快”的理解,他感觉这一招若是专挑对方攻防转换之间的漏洞,用快速的动作直捣黄龙,让对手防不胜防,也许就是当初柳寒风创造这一招的精髓,大概经过海无涯的训练,就算是一个陌生的对手,只要看一下对方出手,他就能感觉到对方出手的平均速度,从而找到对方的破绽,一举制敌。

对于剑招的形式,却不多考究,只要达到“快”的目的就是了。

现在情况好像十分危险,但对于他来讲,却又没有一点危险,当下决定就在这样的场合好好操练一下寒风剑法,最好能突破众杀手的防线,保护好韩楚风,毕竟韩楚风还担负武林众望。

于是一场奇特的大战就开始了

当下瞄向最靠近自己的一个杀手,挽了个剑花,虚攻一招,诱使对方攻出,待他攻防转换瞬间,忽然出剑,迅疾挑向对方剑身,只一招就大功告成,轻松挑落对方长剑,趁着对方惊惶,就要杀到附近的韩楚风身边,不想围着他的这帮杀手不慌不忙,阵型不乱,迅速补上漏洞,让柳雪松难以寸进。

他刚刚是出其不意,这下子用什么“风驰电掣”,当然是再也不管用了,那个被挑落剑的杀手动了真火,捡起自己的宝剑,连出狠招,竟将柳雪松逼退数步。

一名杀手逼至近前,警告道:“堂主,玩玩就好,如果韩大侠掌握了很重要的情报,恐怕连你也难幸免。”柳雪松心口一跳,也觉对方说得有理,可还是于心不忍,当下回了一剑,道;‘都是朋友。“

话音一落,又是一招“风起云涌”祭出,这一招在海无涯使来,看得柳雪松是眉飞色舞,再联系柳吟诗的笔记,虽然感觉有些差异,但多少已经明白该如何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才能更象柳寒风的剑法“风起云涌”,这一招在他看来,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因为并没有“雷雨交加”,只是暴雨前的征兆“风起云涌”,所以每一招每一式都应该是恰到好处,点到即止,突然之间发力,才能威力无穷。

他再也不管是否正确,只想照着自己想的那样去做,当下一个侧身,从胸前横向刺向东边一名紫衣杀手的肋下,待对方举剑来挡,忽然又刺向旁边另一位黑衣杀手,待对方准备好防守,又刺向第三个杀手

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都在眨眼之间,动作可谓疾快,几乎每一次都是半招收回,大概都第六次刺击的时候,对方又以为是虚刺,只是象征性挡了一下,不料却感虎口剧痛,手中的剑几乎要落在地上,不过杀手的反应却立刻让他瞬间就做出了反击的动作,向上一撩,就要挑开柳雪松的剑,然后再刺向对方左肋,逼他后退,周围的人也都趁机逼近,想干脆打落他的剑,点了他穴道也就算了。

这本是很好的想法,不想柳雪松每次刺击,都未尽全力,内力隐于剑身之中,待对手突然出手,剑气从强到将竭之瞬,长剑一挥,,内力倾盆而出,尽数打在每个杀手的剑身上,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过,这些人的剑竟被齐齐震断。

柳雪松没料到自己内力竟然如此强盛,估计是马车上修习了江水兰传授内力有关,也不多想,趁跟他交手的杀手发呆,一跃至韩楚风身边,见他吃紧,就要拉开他,能跑则跑,毕竟这里的高手都是铁燕门在南方的精华,韩楚风一时半会不会吃亏,可也得累死。

不想就在他的手触及韩楚风衣袖时,他忽然瞄到刚才那些杀手期盼的目光,不由得心神一震,他也明白,如果杀了韩楚风,就可以消除铁燕门最大的隐患,那么他呆在铁燕们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他还有机会成为首领,虽然不知道韩楚风会给铁燕门带来什么样的危机,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刻偷偷杀掉他,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偷偷瞄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留意自己,战车上的人也因为换了个角度无法看见自己,只要他一出手,今天就立下大功。

可是,他什么都会,却偏偏不太会杀人,更不会杀自己的朋友,当初若非韩楚风请九大元老来,自己可能已成为沈白云刀下之鬼,如果今天为了荣华富贵,真的就杀了他,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天人交战的柳雪松只犹豫了一下,就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当即挥剑替韩楚风挡了一刀,就要拉他离开,可是围困韩楚风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自己也知道危险,干脆一把推开他,道了声:“保护好自己。”说话间,侧身躲过一名紫衣杀手刺向腰间的一剑,不想这一分神,均势瞬间打破,一名黑衣杀手不等他身形站稳,随即又是一剑从肋下刺来,好几名杀手亦相互配合,抓住这最好的机会从各个方向攻来

韩楚风本来还是可以抵挡一下,岂料柳雪松还在发呆,不得已又推了他一下,然后拉着他闪开一剑,但攻势最凌厉的一刀却从脑后又袭来,韩楚风拉着柳雪松再躲开这一刀,又是一剑刺向小腹,柳雪松知道自己险些害了对方,当下不容多想,亦将韩楚风推开,打算自己挨那一剑。

没想到一个身影突然飞落到他面前,刚刚好挡住他的身体,替他挨了那一剑。

好在那杀手的目标是韩楚风,虽然全力而发,面对他们这位无可奈何的堂主,还是只得硬生生地强行收剑,但还是晚了,这一剑依然刺入了来人的小腹,虽然入口不深,但此人用的是菱形剑,剑尖也是菱形的,伤口虽不深,却极大,更不规则,若不躺上一个月以上,绝难恢复,就算恢复了,伤疤没有三个月也很难完全消除。

柳雪松直到这一剑刺入了遮挡者的身体,赶紧顺势抱住,这才意外发现替自己挡上这一剑的竟然是曈曈,瞳瞳脸色苍白,瘫倒在他怀里,而刺出这一剑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强行收剑,内力回噬,也受伤非轻。

柳雪松心想:这下该如何跟江姑娘交代。一阵慌乱,赶紧抱着曈曈来到马车前,将她强行塞给菁菁,说:“我包袱里黄盒子有药,外敷,白盒子内服。”也不敢看江水兰一眼,匆匆跑开,他心中只在想:到底该如何才能避免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即不得罪首领,也不让更多人受伤。

这时路不平忽然一招不慎,手上挨了一剑,柳雪松赶紧冲到近前,悄悄道:“擒贼先擒王,那个人可能受伤了,让二小姐指引你去找到他。”

路不平受伤,楚梦影已经看得很清楚,赶紧说明马车方向,路不平到得马车窗前,问她刚才那个首脑人物才出现时的方位,楚梦影猜到他想干什么,告诉他那个小山丘现在的方位就在正北,只要一直走过去就能找到,但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在那里。

路不平冷笑道:“我估计他已受伤,虽然乱扔的,但肯定扔到他身上去了。”当然是很有自信。

然后他依楚梦影所言,绕道而行,趁人不备,溜到那个山丘上,向西又走一丈,果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心头大喜,然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入耳中:“难道路公子的眼睛真被叶大夫治好了。”路不平笑道;“那是当然,我现在什么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梦魔”道:“怪不得你的飞刀乱扔都可以那么准,我实在是没有料到,所以才着了你的道,大概在铁燕门的红衣杀手里,我武功是最弱的,但没有人敢得罪我,因为我有项很特别的功夫。”路不平盯着他,问:“什么功夫。”梦魔道:“我虽然受伤很重,但自愈的能力真的很强,不信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了神采。”路不平默然,点点头。

“对了,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路不平漫步走了过去。

“好了,对,就是这样,慢慢走过来,你现在是不是看见你很想看到的东西,一直以来,你都很想看到的,对了,就这样看着,你心里是不是很平静,很舒服,从未有过的舒服,对了,蹲下身来,跪下来。”

路不平真的蹲下身来,但就在同时,他举起拄在地上的长棍,狠狠的,狠狠的向着对方的脑袋挥了过去。

“梦魔”在发功时防御最弱,且已经受伤,自然无法抵御这致命一击,当下一声不吭,就倒在了地上。

路不平叹息一声,道:“对不起,其实我根本就还看不见。”梦魔如果还听得见,估计还得气死一次

幸好他看不见,否则今天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他。

然后,他往回走了一段,大吼道:“梦魔已死,你们不用再打了。”

果然,铁燕们各位杀手听到这个消息,都无比震惊,他们还没有杀死韩楚风,这次行动的带队者就已经死了,可以说这个任务已经输了一半,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大多数人都看着几位紫衣杀手,因为在群龙无首的时候,紫衣杀手按规矩是可以发布命令的,一名紫衣杀手示意一名黑衣杀手去看看情况,那黑衣杀手不多会抱着“魔梦”的尸体走过来,算是证实了梦魔的死讯,那为首的紫衣杀手走过去看了一眼,道:“伤重不治,真是太遗憾了。”夜色中,他无法仔细验伤,当然只以为是“伤重不治”,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路不平除了可以“乱扔飞刀”之外的方法杀死红衣杀手“梦魔”

另几名紫衣杀手面面相窥一番,终于有人做出了结论:“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如果还不能完成任务,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于是,杀气又再一一次笼罩离杭州几十里外,这小小的战场上,这一回杀红眼的杀手再也不搞什么牵制战术,而是齐齐扑向韩楚风,准备血战到底。

五虎,路不平,齐浩然当即挡在前面,也做好了打硬仗,甚至赴死的准备,

马车里传出了哭声,谁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僵持了一阵,一个黑衣杀手率先动手,眼看就要和冯虎短兵相接,忽听东边马蹄声响,由远及近,随之传来一个声音打破片刻的宁静:“大家都住手。”那黑衣杀手随即退了回去,冯虎只是瞪了对方一眼,也没有动手。

马上那人顷刻就到了近前,竟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孩,亮出一块玉牌,对众杀手道:“首领有命,撤。”因为她带着面具,柳雪松虽然不能辨析她的声音,但看她身材,也认出是孟姜,大概也只有孟姜这样的黑衣杀手才有资格向有红衣杀手和紫衣杀手参加的行动下达命令,而且她那块牌也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权柄,大概属于豹堂所有,他自己也未曾见过。

铁燕们不愧纪律严明,当孟姜话音一落,众杀手连争辩都没有,甚至没人汇报“梦魔”已死,便排成三列,由一名紫衣杀手抱着“梦魔”尸体,飞速向东撤去。

待他们离去,孟姜这才对韩楚风道:“误会了,其实我们是要对付别的人。”柳雪松心中好笑,暗付:“这样也会误会,首领会不会因为是我在这里,所以下令撤离的。”韩楚风道:“你们有人死了,好像传说是一个叫‘梦魔’的人。”孟姜道:“对不起,我们不会有个叫‘梦魔’的人。”说罢,打马而去。

只留下一干人等,想象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恍若在梦中。

过了许久,马车里传来哭声,韩楚风这才道:“是曈曈受伤了。”赶紧跑到马车前去看,刚才一番酣战,其他人都不知道曈曈受伤,这时心中一紧,这才回到马车上,找药给路不平疗伤,询问曈曈伤情。

江水兰告诉大家,现在曈曈已经昏睡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她晕过去之前说,是有个人一掌打在她背上,将她击飞,刚好挡在了柳雪松身前。

柳雪松很难相信这样的解释,当然其他人也都不相信,因为曈曈离柳雪松有点远,这一掌必然是力量很大,不然就这一掌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可瞳瞳离柳雪松有多远,竟然也没人知道,当时大家都杀得晕头转向,哪还会留意其他人的位置。

大家都相信是曈曈要柳雪松宽心,不要他内疚。

江水兰难过一番,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韩楚风看了看曈曈的伤情,说她并无大碍,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只是需要安静,柳雪松知道韩楚风并不懂医术,此刻只是说一些话让大家安心,当然凭他的判断,韩楚风说的基本正确,因为跑江湖的人对伤情的判断多少都要高明一些,且韩楚风也同不少名医打过交道,多少受些熏陶,江水兰便委托菁菁一人在马车上照顾曈曈,和大家在外面重燃篝火,就近休息。

大家围座在一起,闲聊了许久,然后都靠在邻近的人身上睡着了。

柳雪松见他们都睡熟了,回到了马车上。菁菁轻声斥道:“你干什么,曈曈需要安静。”柳雪松苦笑道:“要是吵醒她到好了,八个时辰内,她是醒不过来的。”菁菁很惊讶,问:“韩大侠不是说很快就醒过来吗。”柳雪松道:“八个时辰后醒是没问题的,八个时辰后醒来也算是快的。”菁菁嗯了一声,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柳雪松下了车,道:“那你也休息吧,其实也没什么要照顾的,江姑娘是看在淑妃面子上,给你个在马车上休息的机会,你好好睡一觉吧。”菁菁点点头,像是答应了。

第二天,柳雪松再次看到菁菁,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很显然没有睡过

天一直阴着,很快就下起雨来,本来在马车上欣赏雨景是件妙事,可惜没人有这个心情。

马车走得很慢,显然是担心任何一次抖动会影响到曈曈,曈曈就躺在车尾的小房间里,菁菁则一个人睡熟了,其余几个女孩则轮流去照看一下曈曈。

到了午时,曈曈也没有醒过来,水含笑很担心,轻轻问韩楚风:“你不是说很快就醒过来吗。”韩楚风也不知如何作答,菁菁这时醒了,说:“这样的伤,我想韩大侠的意思,就是今天能醒过来就算是快的,不急,没事。”其实是柳雪松的意思,只不过用别的表述方式,否则很容易惹人不满,可是冯虎却快言快语,道:“我小时候也这样挨了一刀,三天醒过来,今天要醒,除非快点到杭州,找个好大夫,要不然只有等太阳从西边出来。”他的意思是希望马车快点,能让曈曈早点得到医治,但若不是水含笑拦着,他差点被大哥揍。

柳雪松心里很清楚,曈曈今天是一定会醒过来的,所以说:“放心,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每一个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只是有些勉强,菁菁便问冯虎怎么会挨那么一刀的,冯虎很认真的说:“本人从小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少不了吃刀子。”大家这才笑出声来,虽然还是没有冲破压抑的气氛。

雨越来越大,到了午时竟然看不到前面的路,风也刮得很猛,江水兰便让杨伯进车厢里来,杨伯把车头座位掀开,按动左边一个按钮,立刻马车前方伸出一块挡雨的铁板,从三面围住两匹马,昨天大家见到那么多机关,已经很惊奇了,现在更叹不可思议。

杨伯一直是个很神秘的人,大家自然对他格外关注,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和他闲聊,杨伯看了一下瞳瞳的伤势,似乎心情没受太大的影响,跟年轻人聊得很是投机,虎老大甚至问他可不可以给老四老五做媒之类,杨伯也笑着答应了。

其后时间,都是下棋打发。

大概到了辰时,雨才小些,杨伯这才离开车厢,扬鞭催马,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杨伯说前面因为下雨,路特别烂,再继续走,很有可能会翻车,江水兰便提议大家下车休息。

虽然雨还在下,但停车的这个地方溪水孱孱,鲜花遍地,下去走走倒也是别有一番情怀,柳雪松说瞳瞳一会儿就醒了,一定要第一个见她醒,大家都不想笑话他,毕竟知道他过于内疚。

最后一个下车的水含笑,她的脚刚一触地,雨就彻底停了,人人都引以为奇。

柳雪松来到车尾,见瞳瞳身上搭着薄被,掀开一看,只见瞳瞳的衣杉也是掀开的,露出小腹受伤处,但也是包着白纱布,柳雪松知道用了自己的药,伤口这时候应该结疤了,便把包扎的布解下,果见伤口愈合得非常好,便把衣杉盖上,再搭上薄被,将包扎的布扔到一旁。

这时,却听有人到车厢里来了,转头一看,竟是菁菁,赶紧道:“我就是看看伤情,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的药,当然要关心一些,你千万不要乱想。”菁菁哼了一声,过来看看伤口,道:“待会儿就说是我取的布,可别说是你。”柳雪松大喜,道:“谢谢宝贝姐姐。”见菁菁总是向着自己,心花怒放,忍不住摸摸她的脸蛋,菁菁斥道:“你干什么。”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记。柳雪松还没来的及喊痛,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你们,你们在说什么。”赫然竟是瞳瞳的声音,柳雪松转过头,见瞳瞳已挣开眼睛,仿佛要爬起来,心下大喜,虽然他也知道曈曈这时候该醒了,但并不确定,这时赶紧扶住她,道:“你刚好这里结疤,不能起身,否则疤就容易破掉,过两天再说吧。”曈曈点点头,柳雪松赶紧爬到窗口,就要推开窗,大喝一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却没料到同样的一句话却从外边传了进来:“太阳从西边出来啦。”话音一落,柳雪松就推开窗,一道红光照向他的眼帘,虽然是西下的太阳,还是让他眼睛稍有些刺疼。

想不到瞳瞳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辰时过后的太阳就是从西边冒出来的,只要不是“升起”,就可以说“太阳从西边出来。”

柳雪松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外边的太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叫道:“这里的太阳也从西边出来了。”外边正散步,看风景的人闻言,都是喜出望外,江水兰第一个进入车厢,看见曈曈果然已经醒过来,喜极而泣。瞳瞳看大家高兴,反而撒气娇来:“你看,怎么刚好就伤在这里,一用力就不妙了,都不知道怎么起来。”杨伯道:“没事的,我去做一张可以上下转动的床,那时你就不用小腹用力也能起来了。”他接着说:“我和老四老五已经找了很多泥块树枝把那段路填平了,现在就可以走了。”众人都是欢呼雀跃,罗远方当下夸奖两兄弟做了件好事,齐浩然很不以为然,说:“他二位的大事情都着落在杨伯身上嘛。”引得众人皆笑。柳雪松见齐浩然说这话有点酸,忽然想起他和楚琴心的事来,当初楚东原可以说是答应了他和楚琴心的婚事,又可以说没有答应,好像琴心对齐浩然也没什么想法,难怪齐浩然如此。

车厢里的人正在高兴,忽然外边又传来马车开过的声音,柳雪松习惯性抬头望向窗外,竟见铁如山的马车驶过,铁如山也看见了他,当然他已经认出这辆马车了。

柳雪松下了车,走向也下了车的铁如山,笑道:“前辈,你的马没有拉肚子了吧。”然后小声问:“你怎么回事,没参加行动。”心道若是他参加了,恐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铁如山苦笑道:“那几兄弟象鬼一样,被他们缠住了,我到杭州会认罚的。”然后大声说:“上次谢谢兄弟了,杨大哥呢。”他的年纪小杨伯十岁左右,叫杨大哥也算合适。杨伯也下车,微笑着同他寒暄,车上的其他人都问这是谁,柳雪松给他们解释了,大家听说两大伯乐会与此,都觉惊讶。

铁如山和杨伯聊了不到十句,就先走了,看来他是有要事,马车跑得象飞一样。

柳雪松回到马车上,大家都要求他对瞳瞳说点什么,因为菁菁说他还没有表示感谢,柳雪松哭笑不得,他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说谢谢有点尴尬,但偏偏这些人就是要看他尴尬的样子,好在瞳瞳有意替他开脱:“算了,我也是无意的,对方那一掌刚好把我打倒他身前挡住,反正总得有个人受伤,也没什么好谢的。”柳雪松见她如此说,赶紧道:“你不要说,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我还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不管是谁有危险,你当时都会那样做的,真的非常感谢。”瞳瞳只是谢谢,毕竟这回伤得太重,又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众人也不敢打扰。

这时候大家的心思都是想早点到杭州,毕竟杭州就快到了。

没有多久,一行人就看到了杭州城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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