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一般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是应该自己都被自己说怕了吗？
孟白云一个听的，都慎得慌。
可是翁君生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惶恐或者愤怒，不若说是纠结和苦恼。
“你现在想表达什么？表达这个女人是你的噩梦？”
翁君生点点头：“难道不是吗？她让我再也不敢爱上任何女孩子，我怕那些女孩子因为我而死，甚至有个婢女在我房间里晕倒，我那之后都不敢让女人进我的房间。”
“所以，姑奶奶我不是女人，还是你觉得姑奶奶我命硬，扛得住你那煞星一样的命？”
“你不是一点是没有吗？”
孟白云跺了一下脚：“我明白了，搞不好我这双腿，就是给你煞坏的，赔我腿。”
翁君生愣了愣。
孟白云爽笑起来：“逗你玩呢，我觉得你啊就是疑神疑鬼，有什么诅咒，我看来，她挺喜欢你的，可能喜欢的方式有点霸道而已。而你这么些年，其实也从来都不曾忘记过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在你眼里看到的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享受。”
“你胡说八道什么？”
孟白云笑道：“一般人被诅咒了，不是恐惧就是愤怒，你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从心理学上来说，你现在何种表情透露的讯息就是摇摆不定。而且你的眼睛，在说到你小时候她对你好，你长大一些她对你的霸蛮的时候，你分明在享受。你对童年这个女人的疼爱和霸爱，充满了渴望和怀念。”
“孟白云你该不是疯了吧。”
翁君生从棋桌上跳了起来。
孟白云好整以暇喝了口茶：“你要真那么讨厌她，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和雄厚家境，她一个从偏远乡村来的，连个糟糠之妻都算不上的女人，你想要打发了何其简单，你何必大费周章四处游走，一逃就是半年，避着她？”
“与其说你逃避的是这个女人，不如说你逃避的是你自己而已。你不要以为我是胡猜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能说，我闻到了被抛弃的味道了吗？意志消沉，整天窝在家里，无聊到要自己和自己下棋打发时间，翁君生，你钱不赚了，朝不上了，就为了你随便就能打发掉，能让她永远都不敢再来困扰你的女人，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不对劲吗？”
不对劲，他哪里有不对劲。
翁君生还在嘴硬：“她有多么黏人，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打发。”
“行。”孟白云伸出手，“给我。”
“什么？”
“那女人的住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拿出来，我去给你打发，保证马到功成，到时候别忘记给我一点辛苦费。”
翁君生不做声了。
“怎么，难道还是让我给说中了？”
他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对那个女人没意思似的，起身刷刷刷写了一张字条；“给你，就住在这里。”
孟白云扫了一眼地址：“看来是真的很穷啊，住在这种地方。行，或许给点钱就解决了。”
“她不会要的。”
翁君生似乎很肯定。
孟白云笑着收起了那张纸条：“威逼利诱，后者不成，不是还有前者吗，一个小农女而已，你觉得我还收拾不了了，我保管要她，以后再也不敢踏入长安城半步。”
“你被用地痞流氓那一套对付她。”
“呦，我怎么就成地痞流氓了，还是你说到底就是不忍心。”
翁君生虎着一张脸：“什么忍心不忍心的，总归我们曾经一起长大的，我不喜欢她，也不想伤害她。”
“懂了，那么我会采取一个绝对不伤害她的方式，让她安静的离开，你就在家里安心的等消息，等我送走了她，您老人家就高枕无忧了，然后，记得去上早朝。”
孟白云说完一骨碌从竹榻上下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翁君生追了一截出来：“你别伤害她，听到没。”
孟白云头也不会，不耐烦挥手：“知道知道，等我好消息吧，一下午就帮你搞定，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人家，也别耽误人家，比你大，啧啧，三十了吧得，也不算老，回到乡下找个老实人嫁了，努力努力也还能造出个孩子来，一家人其乐融融，你就在这里，继续做你的孤家寡人吧，再见。”
调侃一番，出了翁府，闲着也是闲着，吩咐了车夫去城南贫民窟附近。
这里住的都是长安城身份最为低微的一群人。
相对于城中心的闹市区，这里的集市虽也是热热闹闹，可是贩卖的都是些劣等货。
木雕的发饰品，粗布棉麻，就是街边酒楼茶馆，飘出来的酒香没那么浓郁。
孟白云顺着地址找到了那个叫做张雪婷的女人投宿的客栈，和老板打听了一番，就得到了房间号。
一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是属于大通铺，几个人合住的那种。
一身光鲜艳丽衣着的孟白云出现在这座有些简陋的小房间的时候，屋子里几个正在嗑瓜子闲聊的夫人非常有眼力见的纷纷站起了身。
“姑娘找人？”
“我找一位叫张雪婷的。”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这时候屋子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谁找我。”
循着声音看去，孟白云不可谓不吃惊。
不同于形象中身材魁梧的农妇形象，眼前的女人，穿着以前湖蓝色的长裙，虽然裙子似乎都要洗的快褪色了，但是还是很干净整洁。
因为蹲在地上洗东西，看不出身高，但是那张脸，五官算得上精致秀气。
明明听翁君生描述的，就是个魁梧的女汉子的形象。
可孟白云看到的，却俨然是一个声音和脸一样很能吸引人的一个单薄女子。
“是，我找你。”
她上前，那些妇人们看着蹲在地上洗衣服的张雪婷，一脸艳羡，居然有这么有钱的姑娘来找她，是谁，亲戚吗？不想啊，不认识的样子。
“你找我什么事？我现在有点忙。”
孟白云看着地上对着的一堆衣服，好像还有男装：“你在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