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的赵太医有些发懵。
可能是因为昏睡时间太长的缘故,赵太医显然有些断片。
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就是在赵氏的屋里,问她为什么要给平昌王吃那样的药,为什么有那么多事瞒着他。
赵氏哭哭啼啼说自己过得有多难,凌霄霄如何欺负她,赵太医虽然没有全信,可也是知道自己女儿过得不如意,终究也没说什么,喝了杯茶,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就看见平昌王和凌霄霄连同匕见围着自己看,赵太医不由声音嘶哑问:“发生什么事了?”
匕见刚想说话,就被平昌王捂上了嘴:“没什么,你就是年纪大了,不堪劳累,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平昌王虽然不想再给赵氏什么面子,可终究还是顾念着与赵太医的交情,没有将实情告诉他。
若叫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下药,牵制利用自己,他得有多伤心呢?
赵太医见平昌王表情恳切,也没有多想,起身点了点头,醒了醒神,望了望依旧在昏睡的世子道:“还没有醒吗?”
凌霄霄点了点头:“是啊,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赵太医皱眉嘀咕:“不应该啊,就算过度惊吓,一副药下去,再晚第二天中午也该醒来了。”
说着赵太医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了,便走到世子床前为他把脉。
搭上没一会儿,赵太医便皱眉道:“世子中毒了?”
凌霄霄心道赵太医果然医术高明,世子已经喝过解毒药,现在应该已经无虞了,赵太医还是能把出来。
平昌王在一旁道:“是。你去佩兰院里没多久,世子就中毒了,刚好你......你又晕过去了,就叫了旁的大夫来看诊,吃了解毒药,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是没有醒。”
赵太医听平昌王说着,又换了一只手为世子再次把脉,神色越来越沉了起来。
过了片刻,赵太医将世子的手搁回了被子里,语气严肃道:“世子体内尚有毒素,当然不会醒来。”
凌霄霄皱眉道:“不可能啊。世子喝了两次解毒的药,之前留侍的大夫说,因为中毒尚轻,吃了药便定会好的,不出意外,很快就会醒了。”
赵太医摇了摇头:“若那大夫没有问题,那就是世子之前的确中毒较浅,吃了解毒药当然会好。这一点不用怀疑,只要是能开门坐诊的大夫,治这点小毒应该是没问题的。可世子之后似乎又中毒了。”
“什么?”凌霄霄一之间脑子里有些混乱。
之后长乐入口的东西,妙绿都坚持自己先尝了才给他喝,断然不会有什么错漏啊。
难道因为下毒之人很是谨慎,一次只下一点点,妙绿入口得少才会没有反应?
凌霄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太医,赵太医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成人相对来说比较强健,幼儿娇弱,成人能抵抗的毒素,幼子未必能依靠自身抵抗。”
凌霄霄心里简直难受极了。
这人究竟为什么要给长乐下毒呢?若是想要长乐的命,这么高明的下毒手段,早就能另寻机会或是干脆直接毒死长乐,又为什么这么一点一点的下药,叫长乐如此折磨?
若不是想要长乐的命,难道就是不想让长乐这么快醒来?难道长乐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那人怕长乐说出来有损自己的大计,因此才叫他一直昏睡着?
可是这样似乎也说不通,长乐若没有性命之忧,早晚是要醒的,那人既然起了这个心思,还是要叫长乐灭口的。
种种想法连同之前的,在凌霄霄心里纠葛成一团,叫凌霄霄十分混乱。仿佛眼前有一团迷雾,怎么拨都拨不开,就是不叫她看见真相一般。
过了良久,凌霄霄艰难开口道:“无论如何,还是请太医先治好长乐,让他醒过来,这一次我一定亲自照看,确保长乐不会再被人下毒。”
赵太医点了点头:“微臣也提醒娘娘一句,之前照顾世子的人,无论是娘娘多么信任的人,都暂时不要再叫她们接近世子了。微臣先为世子解毒,随后娘娘将世子入口和用过的东西都拿来给微臣看一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端倪。”
凌霄霄点头道:“我知道了。”
此时在一旁打盹的妙绿也被惊醒了,她睁眼第一句话就是:“长乐,长乐醒了吗?”
凌霄霄看着妙绿摇头道:“没有,赵太医来了。”
妙绿看见了赵太医,放心地抚了抚胸口:“赵太医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对了,世子身上可又出汗了?该换衣裳了。”
说着妙绿站起来揉着眼睛走到柜子旁,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走过来,打算给世子换上。
可妙绿刚要给世子换衣裳,赵太医就拦住了她:“先等等,世子出这么多汗吗?隔一会儿就要换衣裳?现在天气没那么热吧?”
妙绿点了点头:“我也问过之前那个大夫,那大夫说解毒之药都有发散功效,世子现在又虚弱,出汗多是正常的。还是秀珠想到的,说担心汗水里有排出的毒,加上汗多会沤着世子的皮肤,隔一会儿就给世子擦擦身子换衣裳。”
赵太医想了想道:“哦,那倒也说得通。不过不用换这么频繁,先搁着吧。世子现在虚弱,身上出汗若再掀开被子扑了风,恐怕是要伤风的。”
妙绿不懂这些,只是赵太医说的她觉得总是没错,便抱着衣裳回到了方才打盹的地方,垫着衣裳继续打起盹来:“要换衣裳了叫我。”
没一会儿,凌霄霄就叫人将世子入口的东西还有器具拿了过来,还包括世子换下来没来得及洗的衣裳之类的。
赵太医先是查验了入口之物,确认没问题了,又拿起那些衣裳来看。
看完之后赵太医道:“入口的东西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些衣物上的气味,闻起来是微微有些一种毒的味道。这种毒在中原不常见,是外藩的一种毒药,不必服下,只要接触皮肤之类的,就会渗入进去使人中毒。只是毒性不强,不至于叫人立刻毙命,不过频繁多日使用,还是有可能的。世子所中的,应该就是这种毒。”
凌霄霄警惕地问:“难道是衣物上的?”
赵太医摇摇头:“未必。可能是汗里带着排出来的也未可知,因为衣物上沾的实在太少,不至于让人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