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倾城对着那青衣小厮轻声道
“再来两份桌上的饭菜”
那小厮恭敬点头后赶忙去准备。
妖倾城眼神明亮的望向那小乞儿
“我叫妖倾城，那位是我师父”
小乞儿点了点头，轻声道
“我叫秦无言”
他说完，想了想又解释道
“昔日大齐国帝后无盐虽奇丑无比却能以自身才智被大齐之主敬重，我一介男儿，自然也能”
她说着，脸上露出抹骄傲的神采。
妖倾城点了点头，回到了座椅上，秦无言走到妖梵天那，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您未收留我，但我向您保证，以后秦无言不死，妖倾城无忧”
妖梵天眸中闪过一抹异彩，犹豫了片刻，伸手虚扶一把，淡淡的道
“但愿如此”
秦无言站起身走到妖倾城身旁坐下，不客气的开始狼吞虎咽。
妖倾城看到这一幕，想到了四年前的自己，笑出了声。
妖梵天皱了皱眉，放下了筷子。
待酒不足但饭饱后，三人走出可以客栈，妖梵天伸手遮了遮阳光，对二人道
“你们可以在安内城内逛逛，但天黑之前要回到可以客栈”
妖倾城点了点头，道
“师父，那你呢？”
“师父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说着，他背对二人走开，很快消失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
妖倾城狭长的眸子悄然眯起，一直注意着他的秦无言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他声音淡淡的道
“我们随意去逛逛？”
秦无言道
“好啊，我在这呆了十五年了，熟门熟路”
妖倾城不动声色的道
“哦？那你的父母呢？”
秦无言笑
“父母？谁知道呢，或许不要我了吧”
“那你的名字？”
他眸中有着细碎的伤痕，语气却平淡
“哦，我那父亲大概是个穷酸书生，我这名字自然是他起的。只是在我五岁那年，他们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妖倾城心中陡然升起熊熊的怒意，生而不养，何谓人父，何谓人母？
他突然平静的问道
“当时二楼有很多人，为何选择我师父？”
说完，他眼神定定的望着秦无言。
秦无言反问道
“既然你怀疑我，为何还留下我？”
妖倾城一边向前走，一边淡淡的道
“我也是孤儿，甚至比你还糟糕，我连我父母是谁，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也就在四年前，我被师父收为徒弟，才有了今天的模样。”
他怔了怔，轻声道
“你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四年前的我”
“原来是动了恻隐之心啊”
秦无言跟上了妖倾城的步伐，这才又道
“我自己生活了十年了，这十年来，我见过了太多人，不敢说能揣摩透人心，但察言观色却也颇有心得，不然我早被打死啦，我偷偷溜上那客栈的二楼原本是想偷点吃的，但见到你师父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位大人物，远不是二楼那些客人能比的”
妖倾城嘲讽道
“你看的到还真准。他叫妖梵天，棋艺天下无双，被称做妖棋甲。是这世间一顶一的大人物”
秦无言似是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自得道
“你看，我看人准吧”
妖倾城疑惑的道
“他只是在那吃饭，你怎么就看出来了？”
秦无言眯起眼笑了
“很简单啊，我看他穿着，虽然我不认得，却也知道是昂贵至极的料子。看他吃饭时的神态，那份从容绝非普通人能伪装的出来的，又看他对店小二这等下人的态度，温和有礼，也非一夜暴富之人能做的出来的”
妖倾城一愣，没想到一个小乞儿，竟然对于细节的把握如此细致，不禁敬佩的道
“厉害”
秦无言嘿嘿直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听说大人物都喜欢有骨气的人，所以我故作不吃嗟来之食，没想到你师傅竟然不吃这一套，你不知道我见你师父竟然不挽留我之时，肠子都悔青啦”
妖倾城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戒备之色一闪而过。
秦无言又坚定的道
“不过我秦无言说话向来算数的，我说为你卖命，那就为你卖命！”
妖倾城见他语气坚决，神色诚挚，笑着勾肩搭背搂住他，道
“好，那你我以后就相依为命了”
秦无言先是不适应的挣脱，听到他的话后逐渐没了动静，身体僵硬的被妖倾城搂住，涨红了脸，神色却依旧坚决
........
妖梵天融入人流中，边走边看，还有闲心跟摆摊的老伯讨要了两幅首饰。
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鳞次栉比着数千家商铺，在这座街道不起眼处，有着一家当铺，门前挂着幌子，只是半天也无人“临幸”。
妖梵天走过那当铺，停也不停。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森冷，身体原地消失了踪迹，远远盯梢的十一位安内城高手大惊，还不待有所动作，便已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瞳孔消逝了神采，俱都“死于非命”。
妖梵天站在一棵华盖如亭的大树枝桠上，身旁是一具无力倒下的尸体，他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在那死尸的衣服上擦了擦，语带嘲讽的道
“当避不避，命未尽而非尽，为横死”
街道上出现了一普通平民打扮的人，他左右看看，有些焦急，待到看到当铺后惊喜的走了过去。
不管有心人还是无心人，都没有人会关注这普通人。
在这世上，你若普通，就不要怪别人对你普通。
当铺的台阶有八级之高，但房内没有一般当铺摆放的大屏风，柜台也不甚高。
柜台上倒照旧摆着”望牌“，在那柜台上，垂垂老矣的老人在打瞌睡，在他不远处，有位年轻人在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中的玉镯。
妖梵天站在门口，看到打瞌睡的老人，露出了温暖的笑
见到有人进来，那年轻人眼神一亮，嗖的站起来，待看清那人的打扮后，有点意兴阑珊的走到那人旁边，问道
“您可是典当物什？”
妖梵天简洁明了的道
“是”
说着，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玉佩交与那年轻人，年轻人只觉手中一凉，触感温润，心中一惊，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妖梵天，显然没想到这人竟有如此好东西。
他赶忙将玉佩还给妖梵天，恭敬的道
“这宝贝我做不了主，请您稍候，我去叫醒师父”
他说着小跑几步到柜台，唤醒那老人。
老人揉揉睡眼惺忪的眼，那昏黄的眸子看到妖梵天后，浑身一震，已是老泪纵横。
老人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就要跑过来，妖梵天赶忙向前快走几步，扶住老人，这坚毅冷酷的男人，眼眶隐隐发红。
........
走过繁华热闹的街市，踏在古旧的青石板上，陈旧的院子有绿意葱郁的爬山虎，石阶上也有着湿滑的苔藓，到真应了苔痕上阶绿一说。
鲜绿的苔藓，无声的诉说此地久已绝人烟。
妖梵天怔怔的望着这破旧的老宅，眼神中有着难言的苦涩。
他小心翼翼的踏上石阶，想要伸手推开门，手刚触碰到老旧的门就像触电般攸的收回，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手掌颤抖的又贴上了那老旧的大门。
此刻的他，哪有半分天下无双的棋甲风采，哪有丝毫睥睨天下的半仙风姿。
不过是个近乡情怯的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