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箐箐带着洪妹儿去医院看望洪刚了,走的时候颇有深意地瞅了可小枫一眼,一副了然的神情,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至于柳洁,则被郭雄英叫到门口数落了一顿,语气很是凌厉。其实郭雄英很不舍得如此作为,实在是形势所迫。一直以来的娇宠,加上位高权重的家门,使得曾经恬雅的柳洁如今犹如泼妇而更甚泼妇,郭雄英知道,再这般下去迟早酿成祸事,家里那宝贝女儿不就被妻子宠的无法无天了么?如今因为老爷子的病事求人,柳洁还这般拿捏姿态,又如何能再继续宠下去呢?
也因此,柳洁几欲含泪般潸然离去,看得郭雄英心中暗疼,心中期望的却是,妻子能够经一事长一智,好好反思反思自己近些年的作为,对以后也许会有好处。
“郭书记,小枫,请到内堂饮茶聊天,老朽茶室清贫,先说声简慢了。”童老微微笑道,转而回头,“吴嫂,帮忙看下大堂,有急诊可来询我。”
“嗳……”
郭雄英、可小枫跟着童老的脚步一路笑谈着进入茶室,不过其间,郭的一丝焦虑倒是落入两者的眼,不过各自反应不甚相似。
对于郭家老爷子的事,童老起先从郭雄英的口中了解了一些,但是可小枫确是完全不知情的。童老曾回应,只要是可小枫又或者范老同意了,他责无旁贷,治病救人,本是行医者本分。
郭雄英也由此猜测,童范二老的矛盾似乎是单向性的。当然,童老胸襟广博无视恩仇也不无可能。
随着童老推门而入,一股清冽的檀香气息扑鼻而来。小木屋内陈设简洁大方,一茶桌,四椅围绕,座上一檀香座,散发袅袅轻烟。和门相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墨宝,上书济世悬壶,笔走游龙,活灵活现,一派大家之风。不过让人惊奇的是,济世和悬壶似是出自两人之手,收尾笔锋不尽相同,一则阔利如刀,一则锋锐如剑……
有此疑问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墨宝的右下角,赫然印着两个印章,其一写着童桐,另一注着范时针。这就更加深了郭雄英的疑惑,他们曾是好友?
可小枫也是有点疑惑,不过并未开口询问,倒是瞅着郭雄英盯着墨宝露出的不可思议的神情,若有所思。
“老爷,两位贵客,请饮茶。”吴嫂这时端来一壶清茶放罢,轻声说道,好奇地打量了两位客人一眼,她知道,这间茶室很久没有招待过客人了。
等到吴嫂闭门而出,三人业已坐定,童老笑道:“来尝尝老朽自家后园种的散茶,试试味道如何。”
“多谢。”两人齐声应道。
郭雄英端起茶杯置于鼻前轻嗅,道了一声好,而后掀开茶盖撩开浮面的茶尖,品了一口,又是一声好茶。反观可小枫就马虎多了,翻开茶杯盖,直接灌下一大口,也是一声好茶,入齿浓香不化,略带甘苦又夹杂着一丝清甜,他也就能喝出这么多了,甚至连茶叶都都喝下去一部分。
这样的姿态倒是弄乐了郭雄英和童老,茶室的氛围也因此活泼生动了一些。
这时,郭雄英望了望童老和可小枫,直接切入主题,沉声说道:“二位医者,我父亲身染恶疾,还希望两位能够携手施救,成与不成,我都深表谢意,如果二位有任何要求,也可以当面提出,我必当竭力满足。”
“呃……”可小枫闻言愣了一下,差点被一口茶呛到。这也太直接了吧,一上来就提这么个事也不嫌破坏喝茶的心情。不过转念想起刚刚郭书记的郑重请求,以及眉间若有若无的一丝焦虑,想必其父亲的病事已经是其燃眉之急了吧?
可小枫望了一眼微微笑着的童老,似乎他已经知道这事了,这顿茶看来是专门请我来喝的。无语啊,小爷我不自不觉就入瓮了不是?
“这个,郭书记,贵父染疾我深表同情,只是,你怎么知道我有能力帮忙施救?你看我这么年轻……”可小枫试探道,他最不喜欢平白无故被人算计。
似乎看出可小枫的表情有些异样,郭雄英连忙解释道:“刚刚你救了那个受伤的民……病人,那手针灸术真的是相当神奇,我本身就是从事刑侦工作的,经常也接触到一些动脉出血的伤者,如果不及时手术大部分都是失血而亡的,所以……”至于年轻,郭雄英不敢多做评论,笑话,求学治医达者为先,谁管你年轻不年轻啊,柳洁就是因为这个挨骂滴。
“这样啊……”可小枫若有所悟,“可是航城应该也有针灸名家吧,我只是略懂一些,不敢托大施为啊。”
“这个,这个……”郭雄英不知道可小枫到底什么意思,是婉拒呢,还是谦虚,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以告,求人还是坦诚些好,“航城其实也有一个针灸圣手,也就是范时针先生……”说道这里他心虚地望了一眼童老,见后者还是一副淡定如山的沉稳样,就继续道,“只是范老先生似是有隐情,并不愿意与童老合作,除他之外,我也只见过你有这么高的针灸水平了,所以冒昧想请你和童老联手施救家父。”
“范时针?”可小枫闻言一呆,似乎哪里听过啊,怎么想不起来了。哦,对了,童老墙上的墨宝不是也有范时针的印章吗?难道两个范时针是同一个人?看来里面有隐情噢,小枫子有点兴趣了,好奇宝宝一样的清澈眼神望向了童老,“童老,您也认识这个范时针吗?”
“对我而言,他一直是好兄弟!”童老声线沉稳而坚定,意味深长地道,眼中偶有悲痛流淌。
“……”
这么一说,可小枫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如果童老隐晦一些,他还能继续刺探一番,可是童老直言无忌啊,摆明了里面有隐情不是。
童老当范时针是兄弟,可范时针为什么拒绝和童老合作呢?可小枫又好奇地望向郭雄英,眼神就一个意思,这事儿你既然知道这么清楚,那就你来说呗。
郭雄英为难了,其实他早先打探过里面的密情,可是用尽方法也没有后文,这可怎么说?他也不敢问童老啊,虽然童老表现的很坦然,但是万一这只是表面功夫呢,要是童老和范老一样也讨厌别人问内情,惹火了童老的后果他可担当不起,这可是父亲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不敢轻失!
不过,难得遇到针灸术高超得近似范老的可小枫,人家想知道内情,自己能拒绝回答吗?范老可是说过,外针内药,可以减轻父亲的疼痛,甚至延长一定的寿命的,这可怎么办啊,两边都不好得罪!
郭雄英眉头紧锁,最后只能实话实说:“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很清楚,之前是范老告诉我航城有一个精通中药疗法的神医叫童老,只是与他有怨,所以坚决不肯与童老联手施为。他也说过,我父亲的病,只有外针内药共同调剂,才能有些许疗效。为了打探里面的秘辛,甚至想借此消除范童二老之间的恩怨,从而能够使他们携手救治我父亲,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但是除了知道童范二老被称作针药双绝之外,并没有任何收获。”
这番话也算是大实话了,为了父亲,郭雄英选择冒一次险,在满足可小枫的好奇心的同时,也变相地向童老表达自己的孝子之心,希望对方不要因此怪罪。
不过童老听完倒是没有什么表示,眼神略带沧桑地迷惘了,似在追忆某些往事。
可小枫露出思索的神情,针药双绝?亲如兄弟?共挥墨宝?其中必然有很深切的联系啊,不过既然是两位老人家的事情,自己似乎也没有参合的理由。兴许以后可以试探下童氏兄妹吧,由此,也多了一份对范老的好奇,毕竟是十六岁,好奇心总是有的。
“对了郭叔叔,郭老到底得了什么病?”
大概由于郭雄英孝子之心感动了小枫子,连带着态度也好了很多,居然称对方做叔叔了。
“是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转移了。”虽然欣喜可小枫的态度转变,但是谈及老父亲的病情,郭雄英还是一脸悲痛的样子。
“那行吧,我也不能保证能否真正帮到郭老,这两天我先查下医典书籍,然后再上门查看一番,至于童老如果愿意出手,我肯定是会辅助他的。”可小枫许下了承诺,但是关于童老的态度,还是得你自己去搞定。
“谢谢,谢谢你,谢谢童老!”郭雄英兴奋莫名,纠结在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有落下的可能了,奔忙了这么久,这个消息无异于天籁般美妙。
感情童老已经同意了啊,汗一个!可小枫苦笑地望着这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此刻他的眼神清澈得如同一个孩子般把所有快乐都透射出来,就差手舞足蹈了。
这时童老发话了:“郭书记,我们改日会一起登门拜访的……”
呃……好像是在对他下逐客令啊,看着点头哈腰离去的郭雄英,可小枫知道,童老肯定是要对他说些什么了。
会说神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