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皆庸人,草民无高存。
历来,统治者们都坚信自己才是高瞻远瞩,他们知道,自己的高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极是,但关键还是在一个‘御’上,‘御驾’的‘御’。
百姓为草民,何为草?草是一种只要有有土壤,有水气就可以存在的存在。所以它很多,世间自是物以稀为贵,所以它很贱,一向被轻视,所以达官权贵们有时也称百姓为贱民。草民,这种存在你只要给他一点空间,他便能顽强的活下去。因为,草,他是有根的。所以他可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因为他有根,所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我们至今只知道更迭替换的国家与皇族,却没有看见将要灭绝的的百姓。百姓有根,所以可以长存。而一国家若是想要长存,就必须要有它的根本,而百姓,就是国家的根,是那铸就长城的大青砖。
百姓一向重要,人民富强而国家昌盛,人民饥弱则国家衰颓,纷乱肆起。但又有多少明君能够牢记这看似简单的至理。记住不难,忘记,更是容易。人因为生存而存在,但百姓有时的生存无疑是一种痛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眼中的明君,不是建立大功绩大伟业的霸者,而是能护佑一方安宁的贤人。
城门外,几根竹竿一搭,盖上层草席便成了一处慈善地。一队衣着破旧的百姓排在这施粮铺前,有几人身上还满是黄土,十几名封家的家丁站立在铺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防止队伍再次混乱。封亦然对一刻钟前的所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那便是疯狂吗?那眼神中的占有与迷茫,还有那么一丝的无奈。“还在怕吗?百姓也是是被逼的,也是为了生存啊,今年税重,去年天气大旱,收成又不好,很多百姓交完税粮家中就剩不下多少粮食了。地方又不放粮,我们为商者重利不假,可也是要有几分慈悲心的,但我们可供接济的粮食也不多,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而那些没有排上队的百姓就只能继续挨饿,若是不想饿肚子,就只有去抢去偷,就会造成混乱,扰乱一方安宁,所以然儿将来一定要做个好官啊!”一阵温和又夹杂些许金土气的声音在封亦然的头上响起。“然儿明白,定不辜负大伯大娘的期望。”这青稚的嗓音与沉稳的语气交结在一起呢,难免有几分令人生笑的怪异。“唉,你呀····”封千幢颇有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此举也不免是为了得到一个好名声的,将来你若走官路,为仕途,这些对你的名声都是有好处的。”斜看了封亦然一眼,封千幢叹道:“你虽年幼,但我们知道你一向聪慧,你虽不是我与你娘亲亲生骨肉,但我们待你视同己出,莫有失偏。我们希望如果有一天即使你恢复了记忆,你仍然记得你曾经姓过封······你在一边稍坐一会儿,午时我们便回府,据胡神医所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六月中旬,你娘亲会给你生个小弟弟,过几年就可以和你一起玩了。”
居庙堂者,总是绞尽脑汁,想着明日或开疆扩土,或拜相封侯;而平民百姓也是一直在思考,今天的下一顿饭,还能吃什么?
封家毕竟不是善堂,也不是商贾巨擎,能拿出来接济百姓的粮食也就那么些,中午时,封千幢就带着封亦然也就打道回府了,封家家主亲自发粮,也是为了搏一个好名声,没必要太过彻底,剩下的粮食留下一个管家发放就可以了。
望江城里的路,不论大小,都是用大青石板铺砌而成,本来粗糙的表面,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车行马踏,渐渐变得光滑,也是愈发的平整,所以马车行驶在这路上面是疾是缓,都不显颠簸。封亦然昏昏沉沉的坐在封千幢的右手边,初夏的晴天里,于马车中更显闷热,他还仅是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虽努力装作沉稳,但稚子几经劳?马车从望江城主道左转,行了约莫半刻钟左右变停了下来,封府已经到了。虽说其为府,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大院罢了,终究是商贾之家···
走过门庭进入正堂,便有一名梳有双平鬟的少女走来,向封千幢问了声“父亲大人安好。”后,就很自然勾了勾封亦然的鼻子,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桌前。这少女年约十六七岁,面相柔和,皓齿瑶鼻,却凤眉轻扬,端是秀美。她便是封婷婷,也就是封亦然的姐姐,家中常有佣人说,“封家大小姐绝对可以称为望江城第一美人。”但又怎可当真?这时女子,除了因生计所迫不得不沾染风尘的青楼艺女,有谁会抛头露面,任人点评呢?
用过午饭后,封亦然便被封婷婷拉到西厢小筑中乘凉,吩咐了侍女丫鬟去休息后,这小竹楼里就只有姐弟二人。姐弟俩儿相对地坐在藤椅上,封姐姐边讲着一些她经历的趣事,边给自己的小弟弟扇着扇子,送去阵阵清风。这种自然流动的姐弟之情,总是很温心。封亦然有时也会想到,在以前的记忆里是不是也有一个姐姐或是妹妹呢?想起常常出现的梦中的那个小小身影,“以前应当我有一个妹妹吧。”他这样想到,“以前·····,那她现在在哪呢?”故作沉稳的孩子又皱起了他的眉头。
“嘿!你呀,才多大的小人儿啊,总是眉头紧锁的,以后不许再皱眉,听见了吗!”那少女见自己唯一的听众正处神游天地中,顿时羞怒,轻喝道,“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你来思考的,这赤震大陆能人众多,我大明国又是赤震大陆第一强国,在七国中实力最强,幅员辽阔,占据着整块南明州还兼并着部分的永安州和武夷州,才能兼备者比比皆是,你说,你有什么好愁的?”脸色微肃,凤眉轻展,英气顿现。
“那?姐姐,其他六国呢?”封亦然对封府其他人都是彬彬有礼,唯独对这位大姐姐平平淡淡,或者说···,更显自然。此时这名叫封亦然的小童也不免好奇的询问道,于是便很顺畅地将‘你在思考什么,你能思考什么’这些玄而上学的问题毫无痕迹的转移到了别处。
少女见成功地吸引到了听众的注意力,立刻将什么严肃呀,英气啊抛到了九霄云外,脸色转换的真是比翻书还快。“咱们赤震大陆地分九州,划为六域,共有九个国家。这六域分别是中土、北原、南境、东夷、西域和极西荒地。其中北原、东夷、南境和西域各占一州,分别是岚沧州、武夷州、南明州与幽州;而极西荒地占据着南、北蛮州,中土占据着汤州、贡州和永安州。九国中,辽国最弱,偏处北蛮州东北角,穷山恶水,虽民风彪悍,可也改变不了什么的。秦、楚、卫三国次之,这三国占据着九州中最大的武夷州,实力都相差不大。最后是周国、赵国和我大明国,赵国占据岚沧州与汤州的绝大部分土地,赵人尚武,但人数不多,所以实力在七国中排第二。周国占据幽州、贡州和大部分的永安州,实力排第三。而占据整片南明州,国土富饶的我大明国,实力为七国之首,国力是最强的。”少女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姐姐,今天上午我还同大伯一起去施粮了呢,不是说大明国最强大吗?”
“那是你父亲,”此时少女的眉毛好看地凑在了一起,“嗯,可能,哪个国家都有它的不如意吧!但国家本质是好的呀,‘國’的意思不就是要我们拿起兵戈,保卫家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