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诫牵起无梦的手和顾千娇挥手道别，顾千娇看着十诫和无梦的身影湮没在人群中看不见后，她才将手放下。
古玥鸰从刚才就一直觉得顾千娇和十诫好像隐瞒着她什么事情，他们两人的眼神非常奇怪。
古玥鸰忍不住出声问：“妳是不是和十诫大哥在密谋什么事呀？”
顾千娇转头看着古玥鸰，迈步往前走，古玥鸰跟上走在她身侧，催道：“不要卖我关子，妳和十诫大哥肚子里肯定有事。”
皋日城街上的人群来来去去，挤得古玥鸰东闪西避，尤其是这条以美食闻名的十美街更是人潮络绎不绝。
顾千娇走了好一段路才总算开口，但她的声音很是沉重，她对古玥鸰说道：“十诫这趟出来寻人只是一个幌子。”
古玥鸰一惊，“幌子？怎么会？”
“以十诫的心性，他不可能没有做任何调查，用手上这微薄得可怜的线索，像大海捞针一样地去找人。”
“这究竟什么意思？”古玥鸰停下脚步，她想了一想，美眸一瞬间睁大，她冲到顾千娇面前，看着她问：“妳的意思难道是……无梦的娘……”
顾千娇沉声道：“十之八九应该是遭遇不测了。”
古玥鸰“啊”了一声，“那十诫大哥这趟该不是会了让无梦……”
顾千娇扬眸而视，叹道：“十诫苦心为无梦布置了一场美梦，他要让无梦心里认为自己的娘亲还活在这世上，总有一天，她们母女俩会有重逢的一日。”
周围的人潮逐队成群，摊贩的吆喝声也掺杂其中，世界是这样的热闹着，可她身边却有一名小女孩失去了亲人……古玥鸰想起方才在点心楼十诫喂无梦吃汤包的温柔模样。
“十诫大哥对无梦真是用心良苦……”
顾千娇继续往前走，古玥鸰也跟上，两人心里都想着十诫今日来皋日城原来全是为了无梦这孤苦无依的小女孩。
“十诫他……也许是将无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般地疼爱吧。”
古玥鸰头一次听顾千娇提起十诫的私事，便问：“十诫大哥已经成亲了吗？”
“曾经，差点。”顾千娇回道。
“差点？”古玥鸰不解，眼睛一眨，问：“怎么说？”
顾千娇摇首叹道：“十诫和他那未过门的新娘子，两人有缘无份吧。十诫当时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死了，幸好被路过的王出手相救……等到十诫伤愈，回去要迎娶心爱之人时，早就来不及了，新娘子等不到十诫，后来嫁给了别人。”
“新娘子等了十诫大哥很久吗？否则怎么这么轻易就嫁给别人了？”古玥鸰提出心中疑惑。
“据我所知道的情况，十诫身上的伤，经过一年的疗养方能下榻走动。”
“一年才康复？是受了什么伤这么严重？”古玥鸰惊讶问。
“我记得是全身筋脉俱毁，骨头全被斩碎，要不是十诫运气好遇上王，以他当时的伤，即使命大不死，也终生是名废人了。”
古玥鸰脑中勾勒着当时可能发生的情景，她为十诫抱屈：“真心相爱的两人，新娘子无论如何都应该等十诫大哥回来吧……不过才一年的光景，新娘子就移情别恋了。”古玥鸰这么听着，倒觉得是新娘子薄情了。
“我只知道大致情况是这样，细节如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明白了。”
顾千娇回想当年情景，她看着十诫将他为新娘子准备的凤冠霞披，十诫亲手葬在恐山矿洞的双飞燕树下。
那一日，十诫葬了喜服，同时也葬了自己的姓名。
■■
十诫牵着无梦走遍了皋日城临福街一带的庙宇，也曾去过他口中所指那无梦与娘亲走散的破庙。
他看着无梦经过一间小庙前，即兴冲冲的冲进庙宇中，嘴里喊着娘，随着他们拜访的庙宇越来越多，无梦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少了，甚至到最后连踏进庙里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不舍地看着无梦红着眼眶，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的模样。
其实，早在他带无梦回夜明顶的第三天，他就曾派人到皋日城寻找无梦的娘亲，透过军衙捕役的人脉，确实收到一些线索。
那个月份中，皋日城纪录的死亡人数，总共有五人，当中三名是疾病猝死，都有家人将遗体领回，剩下两名，一男一女，身分无法确认。
那具女性的尸体因泡水多日，面容已经无法辨认，身上似乎有伤痕，也因为泡水之故无法确认是哪种伤痕。最后只能靠发现这名无名女尸的乞丐，描述一些可参考的线索，再根据其他聚集在破庙的乞丐描述说，曾见过这无名女尸身旁似乎还带着一名五六岁的小女童。
他靠着这些零散的线索，勉强判定那具河岸旁发现的无名女尸，有七成的可能性是无梦的娘亲。
而这个七成的可能性，他实在是对无梦说不出口。
无梦抬起手臂擦擦自己的眼眉，抬首对身旁的十诫一笑，笑容里带着忧愁的颜色，“十诫叔叔，娘一定也在找梦儿，对不对？”
十诫看着无梦这笑得有些黯淡的笑靥，他眸底一涩，蹲下身来，与无梦平视，他道：“无梦在这儿留下一些话给娘，说不定无梦的娘看到了，就知道要到哪儿找无梦了。”
十诫说完这话，无梦的表情才总算亮了起来，她用力点头道：“梦儿会写好多字了，娘看到一定很高兴。”
“好，十诫叔叔和无梦一起写。”
后来，十诫添了一些香油钱，跟庙祝要了纸笔，让无梦写了一些简单的字句，信中内容无非是告诉无梦的娘到军衙找捕役就能联络到十诫、见到无梦。
他们每到一间庙宇便将信封交代给庙宇里的庙祝，若是破庙，则是将信封藏在无梦认为娘亲会发现的地方。
无梦将手里的信封都用完了后，许是走累了，十诫带着她到荫凉的地方稍作休息。
“无梦，累吗？”十诫蹲着身子，他看着无梦脸颊上被太阳晒出一对小腮红。
无梦摇摇头说道：“梦儿，不累。”
无梦抬眼见十诫额头上有一些热汗，捏起袖子往十诫脸上揩抹，“十诫叔叔，梦儿给叔叔擦汗。”
十诫闭上眼睛让无梦擦汗，再张开眼睛，他揉揉无梦的头顶，道：“无梦好贴心。”
十诫挺起身他转头看着身后的柳岸，忽然觉得眼前这一排柳树景象很是眼熟……十诫再转头看向南方去，脑中忽然间忆起了这条街道。
他伸手抱起无梦，对无梦说：“十诫叔叔带妳去一个地方看看，那儿是叔叔最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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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预告──朦胧细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