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
从慈宁宫出来,天瑞快步追上小四,盯着他问:“这几日怎么了?如何不理姐姐?”
好几天了,小四看到天瑞就躲,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让天瑞疑惑极了,今天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她定要问个清楚。
小四斜眼看过来,脸上一片冰霜,冷哼了一声,手负在身后就往前走,完全的掉给天瑞一个后脑勺。
这死孩子,又傲娇了,天瑞心里暗道,又走了几步,拉住小四道:“长大了,有出息了啊,连姐姐都不要了啊,枉费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就这么对待我,我好命苦啊……”
“姐”小四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向天瑞:“别装了好不好,你丢不丢人?”
天瑞无奈一吐舌头:“臭小子,配合一下都不行吗,让姐姐也装装那种苦情柔弱女子过过瘾啊。”
小四无语的翻翻白眼,彻底破坏了脸上的冰冷感觉,一拉天瑞的手:“去景仁宫说去。”
姐弟俩一前一后进了景仁宫,小四冷冷的往凳子上一坐,小脸气乎乎的样子,天瑞瞧了,赶紧凑到他身边捏捏小四的冰块脸:“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小四气的一拨天瑞的手:“都是你,我去榆林押运粮食未得回来,姐姐就这么跑去战场上了,当我知道姐姐上战场的消息后有多担心姐姐知道吗?你自认为你身手不凡,胆子也大,只身就敢闯过去,更加胆大到押运几车炸药往恭亲王营地送去,幸好这次你命大,路上没出什么事情,若是有个万一……还有,和噶尔丹对阵军前,那么多的勇猛将士姐姐不用,偏只身挑战噶尔丹,若是噶尔丹卑鄙一点,姐姐哪里还能活着回来?姐姐,这几年顺风顺水,让你太自负了。”
小四一番话说下来,语气流利的很,天瑞一听就知道这话也不知道在这孩子心里过了多少遍。
天瑞晓得小四是一片好心,是在担心她,可她的情况自己知道,有空间在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情的,大不了往空间里一躲就是了,这种情况,她心里明白,可如何又能说得出口,也只能让小四白白担心了。
摸摸小四的头,天瑞又想像小四小时候那样哄他,却哪知道小四直接把天瑞的手打了下来:“姐姐自己思量着吧,你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气的。”
抬头,小四漆黑眼睛看向天瑞:“爷不是小孩子了,姐姐以后莫要摸我的头了。”
那啥,天瑞这会儿有点里外不是的感觉,这手收回去也不是,再摸小四的头也不是,心里气的大骂,这别扭的孩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啊。
还真是,若是现在小十在面前,天瑞完全可以拿美食yin*他,引开他的注意力,若是小九在跟前,还可以和他讨论一下钱庄的准备工作,若是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她都有办法对付,可偏偏是这个滴水不进的小四,让天瑞有种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呆坐了一会儿,天瑞猛的站了起来,对小四笑笑:“哎呀,姐姐想起还有事呢,要去乾清宫找皇阿玛一趟,小四自己先玩着啊。”
说着话,天瑞飞也似的跑个没影,直气的小四在屋里直捶桌子:“跑,你跑啊,爷看你能跑得了哪一天?”
天瑞就跟有人追似的,飞快的往乾清宫赶,走了一会儿回头看看小四没跟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这帮臭小子们,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话说,小四越来越大,这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啊,总摆着一张臭脸,小心将来讨不到老婆。”
天瑞自己自言自语,慢慢的走到乾清宫门口,看到魏珠站在门口,整理一下衣服笑道:“有劳魏公公跟皇阿玛说一声,天瑞求见。”
魏珠一瞧是天瑞,忙不迭的行了礼,快速的进殿回禀去了。
没一会儿,魏珠出来,笑着引天瑞进去。
天瑞进了东暖阁,就见康熙正在靠窗的炕上看折子,一手持折子,一手持朱笔,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竟是一动不动的样子。
轻轻走了过去,天瑞福了一福,笑道:“女儿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这才放下笔和折子,瞧了天瑞一眼,把手一抬:“起吧,可是有什么事情?”
天瑞微微一笑,自来熟的坐到一旁,先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这才道:“皇阿玛不是想要治理蒙古之策吗?女儿思来想去,想到一个法子,也不知道好是不好,特意过来和皇阿玛说一说,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皇阿玛指正。”
“哦?”这话倒引起康熙的兴趣来,蒙古是大患啊,不得不防,也不得不用,在用与防之间历来君主是很难把握住尺度的,若是真有什么好的法子来治理,倒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你来说说。”康熙坐正身体,一脸严肃的看向天瑞。
“是这样……”天瑞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来递给康熙:“皇阿玛先看看这些物件。”
康熙接了过来,就着窗户上照进来的光线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朕竟然没见过。”
天瑞笑笑,一指康熙手心里的白色小方块状物道:“这是奶糖,是奶和糖熬制而成的,是小三送回来的那些外国工匠里的一人制出来的,据说他以前在欧罗巴就是制糖的工人。”又一指康熙另一只手上的灰色毛茸茸的球样的东西道:“这是毛线,是把羊身上的毛剪下来纺织而成,可做衣物,也可织毛毯,很轻薄暖和,倒也是个不错的物件。”
这话听的康熙更加摸不到头脑:“这两样东西如何?莫不是你想要?如此,朕就多多赏赐你。”
天瑞有些无语,深吸一口气想着,咱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咋老康还不明白呢?话说,到底古代人的思想和现代人不一样,这代沟还真是深呢。
做了一番心理辅导,天瑞只好再接再励道:“皇阿玛可不要小看了这两样东西,要治理蒙古,就从这两样东西入手?”
“怎么入手?”从来没有打过经济战,没有什么商业观念的康熙一脸的迷惑不解。
天瑞叹了口气,仔细解释起来:“咱们可以收购蒙古各部落所产的牛奶,熬制成奶糖卖出去,如此,大清多了一样发财的门道,而蒙古各部落也得了利,慢慢下来,为利所趋,他们也会多多养奶牛,如此一来,再过几年,您再瞧去,他们尝到了甜头,哪里还敢和攥着他们经济来源的大清做对。”
说着话,天瑞一指那毛线:“同理,这毛线也是同样的法子,可以让他们多放牧长毛羊,剪下羊毛来咱们收购,在咱大清的地面上织成各色的毛衣毛毯,或是卖到国外,或是内销,或是再卖给蒙古各部落,都是可行的,如此两样东西,不出十年皇阿玛再想摆布蒙古,那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天瑞慢慢说完,喘了一口气,有些担忧的盯着康熙:“皇阿玛认为如何?”
天瑞自认为她想出来的主意虽然见效不快,可却是最稳妥的计策了,大清完全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之下,不费一兵一卒的解决蒙古之患,不但如此,还可以让蒙古人在尝到了甜头之后会感念大清皇帝的恩德。
如此釜底抽薪又不费人力物力,更加名利双收的计策,康熙这个还算圣明的君主应该是会同意的吧。
天瑞心里思量着,偷偷观察康熙的脸色,就见康熙脸上本来还有的欢喜之意已经淡淡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还有一些恼怒,天瑞心里一个机灵,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或许,康熙不会答应?
天瑞有些想不明白了,这样好的计谋康熙为什么会不答应?
本来,天瑞还不想这么早的和康熙商量这件事情,可是,八格格和十格格的话给天瑞提了醒,如果蒙古之患一日不解决,大清的公主便要不断的和亲。
说是和亲,其实还不是向蒙古示弱,如果大清真的强盛到一个非常的地步,哪里还用得着把金枝玉叶的公主送去蒙古那种苦寒荒凉的地方啊,真当那些娇弱女儿家就愿意去么?她们也是为了身上的重任,为了国家不得已才去的呀。
就是八格格和十格格那种极富野心,不甘于平淡的女孩子,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心里还是不愿意受那份苦的,这点天瑞还是很明白的。
就是当初静兰那样坚强的性子,在求得康熙指婚,当接到把她指给乌尔衮的旨意之后,还抱着她大哭了一场呢。
若是蒙古之患早一日解决,她以后那些妹妹们就不用受这份苦了,不用去和亲蒙古,不用再为了国家讨好任何一个人,可以在康熙的宠爱之下寻一个喜欢的人嫁了,过上一份幸福和平的生活。
天瑞一直认为平淡才是真,可生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却容不下她平淡,没办法之下,逼着自己不断的改变。
她自己明白这份辛苦,自然不愿意她以后那些幼弟幼妹也受苦,这才在思量了好久之后,向康熙提出这项建议。
天瑞是个什么事情都会反复考虑好,自认为没有一点缺陷之后才去执行的人,她也自认为她的这条计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上策了,康熙如果看出了里边的利益,怕是会同意的。
哪知道,她和康熙讲了半天,费了许多口舌,只引的康熙脸色更沉了,天瑞就知道,这事情怕是不好。
果然,又等了一会儿,康熙才抬起头来,紧盯着她瞧了半晌,天瑞自认为无愧于心,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任何私心,也不退缩,只静静的看着康熙,眼里一片纯净淡然。
“朕再思量一下”康熙沉声说了一句:“你且退下吧,朕要好好想想,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天瑞心里咯登一下子,就知道要坏事了,康熙向来是干净利落的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拖泥带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