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在石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中的关于生死的纠结象块巨石压在胸口。我轻声唤他,“常风,你睡了吗?”
黑暗中,传来他沙哑却平静的声音,“没有,若溪。”
“那……你要不嫌我唠叨,咱们再聊聊吧!”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求之不得。”
这一刻,我觉得他就像我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亲近,说得再玄乎点儿,通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我们简直就像亲人一样。这是一种很奇特,与众不同的感觉,若非要给个定性,应该是一种革命的战斗式的友谊。
我不禁将心底的迷惘讲给他:“常风,我一直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我现在觉得很矛盾,如果活着已经没有乐趣和意义,死是一种解脱吗?”
他躺着没有动,安静地说,“若溪,我曾经想过以死作为解脱,脱离这些折磨,在我正想着咬舌自尽的时候,遇见了你。你站在阳光里,仰着脸看我,那一刻我以为我见到了天上的仙子。(别寒碜我了!我可记得我当时那身惊世骇俗的打扮)是你一次一次地救我,给我疗伤,喂我喝水吃东西,给我讲那么多新奇有趣的事情。照顾我,安慰我,鼓励我。若溪,你让我明白,死也许是种解脱,但是活着才有希望。”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不用谢我,你也救了我很多次,就算咱俩互助互救吧。我从我那个时代一下子掉到这天牢里来,都快吓死了,要不是有你这么个比我倒霉一千倍的人在旁边衬着,我也熬不到今日。所以你得好好活着,不然,我就成了那个最惨的了。”
他又笑了起来。
躺在古代的天牢里,我忽然想起现代的一首歌,是三个活力四射的小女生唱的,我对流行歌曲向来不太感冒,听的很少,却在一次逛街的时候在小店儿门口为这首歌驻足,听得入神。
我鼓起勇气问他:“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我唱歌不算好,只能说是不跑调,离悦耳动听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我轻易也不会在人前唱歌,免得自爆其短。想想也是挺神奇的,同样的一首歌,有的人唱来就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有的人,诸如我,就能唱得干巴巴的,象脱了水的白菜。推而广之,同样是五官,有的人就能组合得惊\/艳绝伦,看了让人灵魂出窍,譬如锦夜那人间绝色;有的就组合得面貌可憎,让人看一眼都能将前天的早饭吐出来。
我正神游呢,就听他轻声答道:“好!能唱支我能听得懂的歌吗?”
我“扑哧”笑了出来,不再紧张,轻轻地唱给他听,“也许是你笑的弧度跟我很像,也许是因为守护的星座和我一样。也许是漫长的黑夜特别孤单,才会背靠著背一起等天亮。黑夜如果不黑暗,美梦又何必向往,破晓会是坚持的人最后获得的奖赏。黑夜如果太黑暗,我们就闭上眼看,希望若不熄灭就会亮成心中的星光……”
我唱完了,觉得自己已经是声情并茂,超水平发挥了,可是还是不太自信,忍不住问他:“好听吗?”
“好听!”他的语气很肯定,隔了一会儿又轻声说道:“若溪,你就是黑暗中的那道星光……”
我起身下了石台,就着铁窗外照进来的如水的月光,来到他身边,背对着他在稻草上侧躺了下来,拉过他的手臂,环在我的身上。我们像两个“?”号一样,重叠在一起。
我从没想过,我可以与一个男人这样毫无邪\/念地睡在一起,心中只有平静的温暖,没有任何杂念。我相信他也是,他很快睡着了,均匀的鼻息一凉一热地吹在我的后颈上,象乍暖还凉的春风。
我在朦胧中向他怀里又靠了靠,渐渐进入梦乡。这一夜是我穿过来之后睡得最安心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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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牢里的最后一晚,下一章,清清要写小溪和长风分别了。看了这么久的天牢场景,大家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