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哦,她啊。
雪莉想起了在一层集市广场上看到的少女。
虽然没太注意容貌,但仔细一看,就是一个人。
白发、白人女性,纤细娇小的身姿……戴着露背露指手套,在黑色兜帽斗篷下穿着同样黑色的丝制连衣短裙。上身无袖,只有类似披肩的款型设计。
她的背后背着把双手长剑,腰间挂着把样式非常复古的雕花镀银手枪和一段带尖头的银锁链。脖颈上佩戴着黑色皮质项圈,上面拴着一枚图案是诡异眼球的金属吊坠。
这女孩把鞋和黑色长筒袜脱了,放在一边。双腿正轻轻荡来荡去,双脚在湖面撩拨起道道水花。
就在雪莉观察的这段期间,她手里的鱼竿起反应了。
女孩的身子瞬间抖了抖,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开始盯着远处泛起波纹的浮漂,迅速收线。
嗯,什么也没钓上来……
雪莉看着她将线甩起后空空如也的鱼钩以及女孩大失所望的表情,感觉想笑。
真是可爱。
……不过感觉很不好惹。
潜行时远离那附近吧,被发现的话不一定打得过。
……她应该是这里的人吧,随便在一层走也不会有事的。
能在地下三层待着的家伙,应该都是笑面鲨的心腹了……
雪莉这样想着,调转了望远镜的方向。
要过湖的话……有船、桥和洞穴可以选择啊。从隐秘性来说,当然是潜入水底游过去最好……但这里的湖水很凉吧?不一定受得了。
雪莉想到那女生用脚丫在湖水荡来荡去的样子,暗暗在心里想道,这绝对是不敢直接把脚伸进去才这样做。
除非有不怕冷的超能力,否则只会觉得刺骨。
过了湖以后,要么上高地,然后进入那几条通道……要么在湖下找地方进去,也看到了两处入口。
如果不过湖的话……也有个地方能去。是条通道,可能通往湖这边的某片生活区域,也可能是前往湖对面的。甚至走着走着会从高处的某条通道出来。
……走这边的洞穴好了。
雪莉踌躇片刻,最终如此决定。
她再度观察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卫兵在周遭了,便盯着目前发现的三位敌人的动作,尝试绕开他们的视线进入左侧几十米外的洞穴。
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滴水声。
似乎是溶洞啊……
雪莉以岩石不断作为掩体闪躲着,离溶洞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她即将进入其中时,洞里突然传出一阵声音,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趴在附近成堆的石针后,静观其变。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雪莉取下背后的霰弹枪,冷静地盯着石针的缝隙。
随着那东西一点点靠近、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雪莉的心脏抑制不住地加速起来,。
是那个黑色黏液怪。
它前些天进了我们家里。
人形、浑身被那种黑色物质覆盖……有着巨大的双眼和嘴巴。
它狞笑着,走到了湖边,看着对面的少女。而那女孩看到它的一刻似乎也无比欣喜,立即丢下鱼竿,拎着水桶便踩着湖水轻盈地跑了过来——被她踩踏的湖面只是稍稍溅起水花和波纹,几乎没对平静的湖面造成一丝波澜。
“主人,事情办完了吗?”她好奇地问向黏液怪。
“嗯,我们走。”黏液怪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把你的鞋袜穿上。”
“哦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黏液怪是她主人?
他们和笑面鲨都是一伙的?
不,既然说要走……那他们应该就不是这里的居民。
还是说……只是一起来见笑面鲨而已?
雪莉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脖子上的眼球吊坠便泛起一阵红光。
随着红光的闪烁,码头边被她遗漏的鞋袜便自动出现在了女孩面前,微微上下沉浮的悬停在空中。她伸手抓起,伸脚往黏液怪身上蹭了蹭,便开始一一穿上。
“……我说了很多次了,不准拿我当毛巾。”
“但是确实很好用嘛。”她将桶子兴致勃勃地递给主人:“我钓的鱼~要吃吗?”
“……”黏液怪看了看里面的鱼,便将它们一股脑倒进了湖里。
“主人你干嘛?!”她的声音伤心极了:“我好不容易为你钓的!”
“鱼太小了,以后再钓到这么小的鱼记得放回水里。”黏液怪丢下铁桶,抱起刚提好鞋子、一脸委屈的女孩:“好了,艾瑞亚,我们冰箱里有得是鱼。”
“可你爱吃活的……”
“……正因如此才要克制。”
壮硕、高大的黏液怪用一只手臂托着她,艾瑞亚坐在他的怀里,无奈的叹着气,将身子轻轻靠在怪物胸口蹭了蹭:“是因为你怕控制不住,把我也吃掉吗……?”
“……不可能。”黏液怪呲着牙,利齿令人无比胆寒:“但你也少诱惑我……共生体一直在试图降低我对阴暗面的控制。天天待在我身旁,失控时最先遭殃的就是你。”
“嘿嘿……那我死掉的话主人会伤心吗?”
“那要看你的肉味道怎么样了。”
“呜……好歹侍奉主人这么久了,就不能说点真心话吗……”
“……哼,回家吧。”
怪物的表情一直很恐怖,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它说这些话时,虽然语气凶巴巴的,其内容却十分温柔。
正当雪莉在思考共生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怪物渐行渐远,说的话逐渐让她听不清了。
此时,雪莉才突然想起刚刚没录像,便连忙打开手机补救性的拍摄了一段,看着成品无比懊悔。
……只拍到了背影。
刚刚我听到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莉感觉大惑不解。
这怪物的言行似乎不是恶人能具有的。
明明喜欢吃活物,这怪物却克制着不去吃……甚至还知道小鱼应该放生……?
还有共生体是什么东西?
它当初来我们家到底是干嘛的?
雪莉感到一阵阵困惑。
她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无法理解,只知道一件事——危险解除了。
放下霰弹枪,她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