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春风生厌秋月影,夏风无常冬雪凌。不染浊尘性本空,无心如是利有情……”
一阵悠扬的歌声从水光粼粼的屋子里飘出来,从敞开的窗口望进去。一个女人坐在床铺的上面,就这地面上的水,搓洗着一件上衣。
不时有歌声从她的嘴里传出,清脆悦耳,婉转动人。
“姨姨,你这歌声真好听,这水也真好玩!”
接着传来了噼里啪啦拍水的声音,两条小光腿在水里踢得正欢呢!
“小树别玩了,快点把腿收起来擦干。天气很冷,不然会感冒的。”歌声骤停。
洁芸拿起一条干的布,把小树乱蹬的腿拉起来。轻轻的挪到床上,帮他擦着那已经把整个裤腿浸湿的腿脚。
“姨姨,这水什么时候才能够退去呀?”
小树不开心的望着地板上的那些寒冷的水,满眼都是抱怨,那小巧的嘴巴翘的都快碰到天了。
“阿爹和叔叔已经出去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呀?”
小孩子牵挂的心比大人还要重,这一句话说到了洁芸的心坎里面去。
不由担忧的往外面的山上望过去,她还记得蓝君悦昨天就是往这条山道上去的。那山看起来非常的陡峭,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安全的到达山顶。
“对呀,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在跟小树说着话,但是那双眼睛却往遥远的地方遥望着。
“姨姨,你别望了,那个地方太高了,你望不到的。”
小树懂事地安慰洁芸:“我阿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你放心吧!只要跟着我阿爹,叔叔一定没有什么事情的!”
这安慰的话其实更像是在炫耀他阿爹的本领,非常有效果的把洁芸逗笑了。
“你啊,小滑头!什么叫做厉害,你也知道!”
手轻轻的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手指动作就停在了那里,眼前小树的脸好像变幻成了另外的一张脸。
“叙儿……”
深情的呼唤,来自于心灵的最深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在了洁芸的幻觉里。
轻轻的摸着小树那张嫩嫩的脸,心里柔情百转,仿佛她现在摸的就是小叙儿。好长的日子没有见到小叙儿姐弟俩了,就像过了千年一般遥远,那颗心酸溜溜的。
“姨姨,你叫我什么?”
小树皱起小眉毛,掏了掏耳朵。洁芸好像叫了他的名字,但是又好像不是叫他的名字,这让他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姨姨,你叫谁呀?”
望着两眼迷茫的洁芸,小树感觉到洁芸好像透过他看的是另外的一个人。
嘴巴一扯,他非常的不爽,这位姨姨他可是很喜欢的。但是好像有一个跟自己挺相似的男孩儿,抢走了姨姨所有的心。
“姨姨……”
酸溜溜的又重复的喊了一句。
“啊!对不起,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这句话果然不出小树的所料,那颗心仿佛如同喝了一大瓶醋一样更酸了。但是人家是一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嫉妒羡慕恨,顶多是同情阿姨没办法见到自己的孩子。
只见他脸上绽开了可爱的笑容,就如春天的阳光一般融开了冬日的冰雪。可爱暖人的小模样,看得洁芸心里暖乎乎的。
这才意识到已经把他腿上的水擦干了,留意到他腿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他的脚上。
“别再玩水了,冬天的水很冷的!”
边跟他说话,边拿起刚才擦洗干净后搁在床头柜子上的衣服,抖开来晾在旁边的竹竿上。
“姨姨,这几天天气很冷,风雨又那么大,你洗衣服能干吗?”
望着那件湿哒哒的衣服,小树满脸都是好奇。在这种天气下,他阿娘从来不洗衣服,说很难干透,洗得湿冷湿冷的,还不如不洗,穿在身上舒服呢!
但是刚才看到洁芸认真搓洗衣服的时候,他那小脑袋里已经在质疑他娘,是不是怕冬天的水太冷伤到手,所以哄他这个小孩说:穿脏的干衣服比洗过的湿衣服好。
冲着那件湿衣服吸吸鼻子:“唔,臭哄哄的味道已经没有了。”
抬眼望着洁芸:“阿娘真懒,不如姨姨你勤快。”
“什么?”
这忽然间得到的评价,让洁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愕然地望向小树。
“为什么这么说你娘?”
小树撇撇嘴巴,脸上有很明显的不屑:“我阿娘大字不识一个,每天除了养猪割草,煮饭这些事情之外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偏偏喜欢在我面前装成什么都会的样子……”
我的乖乖,这是在批驳亲娘啊!这样大义贬亲的事情,看来小树算得上一个。
洁芸差点被他的话惹得笑出声来,想想好像有点不妥,就把笑容收了回去。
现在的孩子都成精了,动不动就他娘什么都坏,他爹什么都差劲,别人家的粮食最好,别人家煮的饭最香……!
眼前的这个小树,跟自己家里的那两个混蛋宝贝看来是同类,总是道理滔滔地认为,东西还是别人家的好,饭还是别人家的香,那么爹娘呢!当然也是别人家的特别棒了。
唉,世间的熊孩子原来都是一样的!这一套又一套的样子,好像他们天生就是带着一个“理”字出生的,绝对只能顺着他们不能够逆着他们,要是去修理他们的话,那随时都有可能炸毛。
顺者昌,逆者亡,不愧是他们的座右铭啊!
赶快岔开话题吧!要不然小树娘刚好走进来,可能小树就得吃一顿棍棒了。
眼珠一转,很快的转换了话题:“小树,他们去的山的那个地方,危险吗?”
这句话闷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村子里到处都是山洪暴发,她早已经冲出去站在高处,远远地眺望蓝君悦他们所在的方向了。
这样杳无消息的等待真让人憋得慌,要是还无法得到他们的消息的话,自己早晚会得抑郁症的。
“危险!也不危险!”
瞧这小树回答的到底是什么话啊?说跟没说差不多。
洁芸又一次皱起了眉头,自从蓝君悦走后,她不知道已经皱了多少次眉头了,如果有个镜子让她照一照,可能眉心的中间已经变成一个川字了。
照这种挂念的趋势下去,岁月那把杀猪刀可能就提前到来了。
“哎,到底是危险!还是不危险呢?能说得明白一点点吗?”
她几乎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缠着小树问了,这答案就在面前却不能得到真正的内容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姨姨,你别慌,不是有我阿爹吗?”
小树翻了两个大白眼,一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