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云城跟着乔博梁进了请仙居内院。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请仙居的东主,陈鸿铭阁下。”
乔博梁指着一位面白无须的儒雅中年,介绍道。
“陈鸿铭?!”
云城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就是抬起头,一脸惊异地看着面前这位儒雅男子。
“小家伙脑子转得挺快,不错,陈国国君陈鸿山,便是我大哥。”
陈鸿铭轻笑一声,对于云城惊诧的目光倒也不在意,笑道。
“参见亲王殿下。”
云城微一施礼,心中却是浮现出了诸多想法。
怪不得请仙居无人敢惹,原来背后坐着一位陈国的亲王殿下。这就不奇怪了,除了陈国国君以外,谁有胆子敢来捋这位亲王殿下的虎须?
“你这小孩儿,可不要乱叫。我可不是什么亲王殿下,就是一个做点生意的小买卖人而已。记住了,我陈国可没有所谓的‘亲王殿下’。”
陈鸿铭摇头道。
“好了,叫小城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听你叨絮的。怎么样,我这侄儿不错吧?”
乔博梁拍拍云城的肩膀,笑道。
陈鸿铭点点头:“还行,颇有云黑虎的气度……没记错的话,你才十三岁吧?嗯,过完这个年也十四了,十四岁能有这个修为,在同龄人来说便是不错了……”
在陈鸿铭的眼中,云城这个所谓‘不错’的修为,是指他看到的搬血境二重天。然而事实上云城已经达到了三重天的巅峰,只是因为修炼了《敛息术》的关系,这才让陈鸿铭看错,以为他是搬血境二重天。
“嘿嘿……”
“老乔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云城看了一眼窃笑不已的乔博梁,再看看蹙着眉毛,一头雾水的陈鸿铭,不由心中一动:“看来乔叔是看出来了我实际的修为,而这位亲王殿下却是没瞧不出来,乔叔这才窃笑的。陈鸿铭贵为陈国亲王,又坐拥请仙居这等吞金利器,想要什么炼体宝物得不到,想来就算自己不用下苦功,将修为提升到搬血境五六重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这般推算过来,我这‘敛息术’想隐瞒高我二三重天的人,应该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乔叔是什么修为,刚才能在门口凭借着气势就吓跑了那浠水伯,应该也是非常强大才是……”
“老陈,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先回避一下吧,我跟我侄儿有些贴心话要说。”
“你倒是不客气,在我的地盘上赶我走……得得,乔大阁主的面子我哪敢不卖,我便上前边帮你张罗一二吧……”
陈鸿铭笑着起身,往外走去。
小院之中,就剩下乔博梁和云城。
“别干站着,坐吧,你也长大了,有些话也是时候该跟你交待了。”
“交待?乔叔,听你这话,怎么像是要离开一样啊……”
云城刚一坐下,听到乔博梁语重心长的话,有些好笑道。
“你真的要走?!”
只是等到他看到乔博梁一脸严肃,不似玩笑,当下激动地站了起来。
偌大的临泽都城,唯一让自己还感到亲切的,也只有这位乔叔了,如今连他也要离开了?
“别激动,坐下,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乔博梁摇摇头:“你这急性子,跟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你猜得不错,乔叔我是要走了。其实当初向宗门主动主缨前来陈国这个小邦国开辟百轩阁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小地方一待待这么久的。如今你父亲远走他国,你婶也临近突破,我也就没什么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父,父亲?!等等,乔叔,你是说我父亲没死?”
云城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死?就凭那些只会耍阴谋手段的鼠辈?”
乔博梁嗤笑一声,道:“放心吧,我乔博梁的结义兄弟,天资过人,勇力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你父亲说是失踪,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外走他乡而已。你也不要怪他,哪个父亲不愿意留着自己儿子的身边,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长大?实在是当时盯着虎哥的人太多了,留在你的身边反而会害了你。”
“乔叔,我明白的。”
得知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云城的心中只剩下高兴了。
“乔叔,你刚才说的鼠辈是哪些?竟害得我父亲连家都不能回,这些人该死!”
回忆过记忆中父亲的面容,云城眼中的戾色一闪而过。
乔博梁心中叹息一声,说道:“就知道你要这么问……也罢,你也长大了,搬血境三重天的修为,再加上你觉醒了云家的血脉力量,自保是足够了。你想知晓,叔便告诉你好了。”
“说起来陈国立国至今不到三十载,能由一个破落混乱的小城邦发展成一个能令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度,并且四邻之国,不敢肆意侵扰,毫不夸张地说,这里面十成有八成是你父亲云黑虎的功劳!”
“平定陈都四宇,镇守戍疆以慑外敌,乃至是临泽建都那时候的血兽潮,都是你父亲凭借一人之力打退的!为什么陈国人把你父亲当作无敌的战神?因为他真的就是一尊战神!种种在常人眼中不可能的事情,他却能屡屡创造奇迹!无边无际的血兽潮涌,所有人都心生绝望,然而只有你父亲站了出来,一声虎吼震死了数百头面目狰狞的血兽,而后更是手执虎魄戟,悍然杀入兽群之中,他不是战神,谁是?”
听着乔博梁说起自己父亲的往事,云城也不禁心驰神往。
是啊,自己的父亲,是英雄,是战神!可是如今这位战神却连自己的家都回不了,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孩子,远走他国。
“那些奸佞小人,都该死!”
云城的眼中,大为光火。
“陈国刚建立的那会,真是万象更新,仿佛有是一轮初升的一样,朝气蓬勃。可惜啊,木秀于林,战神一样的云黑虎,在整个陈国安定下来之后,却成为了所有国中勋贵的眼中钉。”
乔博梁一声叹息,道:“你父亲打仗是把好手,武道上的天赋也是惊人,但唯独在官场上,太容易得罪人。八年的时间,偌大的血武侯府被侵吞一空,不是区区几家仇敌联手能办到的事。军权,封地,乃至原先的血武侯府地界,统统被瓜分一空,借此得利者,几乎是全国中勋贵。这下你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走了吧?当整个国家的人都在与他为敌,不走还能做什么?”
云城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恨声道:“这群鼠辈!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谁保护了他们没有死在血兽蹄下!他们竟然……竟然敢如此行事,就不怕报应吗!”
“没用的,小城。若是愤怒杀得死人,还要学武干什么?当时的血武侯府,就是一块令人垂涎的大蛋糕,谁都想咬一口,谁都可以咬一口,军权旁落,封地易主,甚至是你们原本的血武侯府,都被人当成自己家的地盘,扩建自己的门府。利益共沾者,是整个陈国的勋贵,你想报仇,想振兴你们血武侯府,就要与整个国家的贵族站在对立面,想一想,这有可能赢吗?”
乔博梁沉声道。
云城的心中,此时有无尽的怒火在翻涌,无尽的屈辱在等待着爆发,但就如乔博梁所说的那样,要与整个国家的贵族为敌,自己真的能赢吗?
赢不了。
云城明白,自己根本赢不了!所谓的贵族,所谓的世家,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国中的一切大小权柄,与他们为敌,就是要与整个国家为敌,怎么可能赢得了?!
但云城不甘心。这个国家,是自己的父亲一手打下来的,凭什么,凭什么到了最后,国家已经安定了下来,而明明是最大的功臣,却连一瓦栖身之地都没有?
“乔叔,难道我只能这样忍气吞声?!”
云城不甘问道。
乔博梁长叹一声,道:“血武侯府被国中勋贵瓜分完毕,而最大受益者,有三。”
云城眼中一亮:“都有哪些人?得到的利益最大,也最可能是主使之人,乔叔,告诉我,这三个人是谁?!”
“蟒泽侯温龙涛,都武侯江别清以及刚才的那个胖子,浠水伯关富。”
乔博梁道:“你猜得不错,这三个人,很可能就是主使之人。特别是那温龙涛,血武侯府旁落的军权,还有原先侯府的地界,全被他的蟒泽侯府纳入其中。只可惜这人还是低估了虎哥在军中的影响力,饶是你们那国君亲封的他‘兵马大元帅’,可要想真的接过你父亲统率过的这支军队,却是麻烦多多。”
“温龙涛,江别清,关富……”
云城喃喃自念,眸中隐有寒光迸射。
“小城,你听叔一句劝,全力专心于武道吧。你跟你父亲太像了,性子太躁,都不是为官的料子。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实在是太多,陈国这轮朝日还没升起来,却已经开始腐朽了。武道,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你切莫因为执着于振兴侯府,而辗转于官场之上,荒废了武道。小小的陈国,也许等你若干年后武道有成,再回头看真的不算什么。”
云城闻言,点点头道:“乔叔,我知道了。但就是这三个罪魁祸首,我饶不了他们!敢让我父亲流离在外,八年来,连家都不能回,若是不出这口气,我心中不顺畅!”
乔博梁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音。
“不好了,杀人啦,浠水伯被人给杀了!”
外院依稀传来的声音,让院中的叔侄俩人不由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这世上,莫非真有‘现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