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名山剑师(1 / 1)

九月二十日间剑守山布道阁

天雷击山已过了两日,众弟子课余还是对此时津津乐道,不少当晚在树林中的弟子还沉浸在前夜的奇观中,李英年更是绘声绘色的向门人描述着仙司下界,天雷击山,白雷化形的经过,引得弟子们阵阵喝彩。楚中长老经过时,故意询问其了解得这么详细,是否深夜外出,夜不归寝。李英年被问得不知所措,还好楚中径直离开,同门弟子又是一阵嬉笑。

“李师弟啊,你前夜都跟谁一起去的啊?”说话的女子名叫杜蝉,年约二十五六,眉宇间英气十足,倒有几分像男子。

李英年正要回答,被穆奇峰止住,道:“师妹此种问法,可是想知道都有哪些师兄弟犯了门规吗?”

杜蝉道:“穆师兄说什么呐,我小蝉有那么坏啊,要不是咱们女弟子寝阁离白雷丘远,我还想带师妹们跟你们一起去呢!”

穆奇峰道:“哈哈,师妹向来行事不拘小节,若是告知你,你定会与我等同往!”

众人身后有人道:“师妹若是带一众女弟子同往,怕是守山阁的弟子尽数出动都找不过来!”

众人回头,说话的正是守山阁的江任雨,他走过来的同时,自然伴随着好些女弟子欣喜的声音。剑守山弟子中,以穆奇峰为首,顾星洲,江任雨,云清乃是无名有实的“剑山四杰”,这其中江任雨是话最少,行事好独来独往,少与人交流的一个,与其余几位出入较大。

“江师兄此话的意思,是说守山阁的师兄们一见到女弟子,就把巡山之责都忘到脑后了吗?”杜蝉看上去并不太喜欢江任雨。女弟子们发出一阵笑声。

江任雨并未失了风度,笑道:“杜师妹还是此般爱戏言!”

杜蝉正要答话,突然瞥见一行人相互交谈着从殿外进来,随即兴奋得向门口高呼:“云师弟!”

来人正是云清和几个同门弟子,杜蝉一边打招呼,一边小跑至云清面前。

“师姐!”云清也很高兴的样子。

“云师弟!”杜蝉重复着这句话。

“师姐,有事儿吗?”云清笑着说。

杜蝉一愣,道:“啊,没事啊,就打个招呼。”

云清也楞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刚刚聚集在一起的弟子们纷纷笑了起来,杜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够含蓄,一时低头不语。

云清笑道:“师姐,午后的日课改到上午,待会儿是李长老授剑法,不如你陪我同练吧,我对剑法难有深悟,还望师姐你能指点我一二呢。”

杜蝉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声应允,众人更是哈哈大笑。

李英年对穆奇峰道:“穆师兄,我看杜师姐是喜欢咱们云师兄吧?”

穆奇峰道:“你呀,这可是咱们剑守山人尽皆知的,上次梅长老还谈过这事呢,你修行悟性不高,这红尘之事也是迟钝于常人呐!”

李英年一时语塞。

江任雨对众人行礼道:“诸位同门,在下近几日巡山之责加重,剑法日课已向李长老告假,就不陪同诸位了,先告辞。”众人回礼,几名女弟子目送其离开。

山顶响起课前钟声,众人熙熙攘攘地前往剑台,李秦早已经在剑台等候。李秦有着“剑师”的称号,是当世五大剑师之一,平常最大的爱好除了练剑之外,就是品茶了,此刻,她正躺在剑台一旁的躺椅上养神,身旁的木案之上,黑陶的茶壶正在石炉上冒着热气,石炉旁是一个雕刻精巧的乳白色玉兔,玉兔旁,则放着李秦的佩剑-青烟。此剑此时正收于剑鞘之中,传闻此剑属于李秦家传,已生剑灵,伴随李秦修行多年,而后者的剑法现已高深莫测。

木案上还置有一个古朴的香炉,一缕炉烟在微风中摇曳,必定是上好的炉香。剑台位于剑守山的一处绝壁,侧边便是悬崖,据说剑守山授剑法之初,对剑台的选址一度有所犹豫,后当年的授剑长老认为习剑当静心,便固执的在此处修筑了剑台,延续至今。秋季来临后,顶峰常有红叶落于剑台之上,颇有几分禅意。

日课开始的钟声响起,众弟子已经在剑台边列队站好,反倒是李秦还在养神,丝毫没有起身授课的意思。众弟子也深知其性格,茶若不开,必不睁眼。

李英年悄悄对云清道:“云师兄,你猜这次李长老的壶里是什么茶?”

“我觉得吧--”云清话未讲完,穆奇峰先说话了。

“我断定是天门山送来的雪芽,现在正值九月,尚无新茶上市,漠北的冰叶也要十二月才能采摘,而月初天门宗那边刚好制好一批新的天门雪芽,所以此刻李长老的壶中,必是天门雪芽!”穆奇峰说话的语气自信而笃定。

“非也!”云清轻声道:“我觉得应当是剑守山自产的松针,原因也如穆师兄所言,但穆师兄可知,咱们李长老与天门宗的祁无瑜长老素来不和,上月李长老从天门宗回来,肯定又是被祁长老气到了,现在听到天门二字就来气,所以我认为壶中应当是剑山松针!”

穆奇峰皱眉头,表示并不太认可,杜蝉笑道:“云师弟果然聪慧过人!”

穆奇峰道:“也不尽然,李长老向来喜欢天门雪芽,何况茶又未惹怒过她老人家。”

李英年道:“要不二位师兄打个赌?”

穆奇峰道:“李师弟挑事功夫一绝,讲吧,赌什么?”

“在下也想参与一番。”说话的是此前一直跟在大家身后的顾星洲,“并且在下的猜测与两位师兄弟都不同。”

自前两日观天雷后,许久未见得顾星洲,今日剑课他倒按时到了。顾星洲年约二十七八,剑法高超,同门师兄弟中已是出类拔萃,据说其来自富有的权贵之家,却从未听其提及。

云清道:“顾师兄有何高见啊?”

顾星洲道:“我认为,二位先前说的都在理,不过这壶中应该并非二位方才所言之茶,诚如二位所言,师父上月从天门宗回山时,似乎未见其带回茶回来,门中更无新茶。剑山松针制好已有半月,虽还远未到陈茶的范畴,不过呢,咱们师父向来对自家茶叶只偏爱首批制成的,后续制成的大多随礼了。故此壶中是剑山松针的可能性也不大。”

众人皆被顾星洲所吸引,催其快讲出推断。

顾星洲继续道:“大家都知道中州砺剑门与我门素来交好,慕掌门与咱们师父关系甚好,本月又是我门开山千年的大庆,砺剑门的第一批贺礼前几日刚到,其中就有中州特产的毛峰,说不定还是砺剑门慕掌门亲自买的呢!所以我推测,此刻壶中待沸的,应该正是此茶。”

不少弟子点头同意。

李英年道:“那几位师兄,咱们赌局就如此定下吧,大家可还有想要参与的?”

众弟子纷纷表示赞同某位师兄的说法,并愿意参加赌局。

杜蝉道:“我还是觉得云师弟说的有道理!”

李英年道:“既如此,我便说赌注了,待会儿李长老授课之时,但凡猜错了的,都得假装失误把剑掉在地上!”

众人纷纷表示刺激!愿意参加,也有弟子道:“惹怒李长老,还不如直接从剑台跃下!”

穆奇峰笑道:“有趣,看看李长老到时如何责罚你们。”

云清道:“顾师兄如此一讲,我都有些不笃定了,不过罢了,反正我剑法精进极慢,李长老罚我也不是一两次了。我坚持己见。”

顾星洲道:“我常寻师父,定没有错,众同门押我啊!”

杜蝉道:“待会儿李长老教大家战列时,三位各站一边,诸位同门但凡觉得其说的有理的,站其身旁即可。”随后又看着云清道:“我反正站云师弟身边!”

众人嬉笑之余,亦表示认同,纷纷迫不及待等李秦醒来。

九月二十日间剑守山剑台

众人定下不多时,茶壶便沸腾了,李秦缓缓从躺椅中起身,叫台边等待的众弟子到台中站好。李秦拎起陶壶往杯中倒入,而后端着茶杯缓缓在众人前踱步,道:“诸位弟子在此剑台习剑少则已有十年,多则也有二十年有余了,虽说我门并非以剑入道,剑法也并非我门唯一功法,但这绝非是诸位倦怠松懈的理由。”

一名弟子低声道:“我闻到了,是剑山松针的香气!”

李秦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我门开山千年,亦有五位掌门主修剑道,剑守山第十三代掌门曲无涯,我师父的师公,其剑法更是当世无双。诸位弟子不要光觉得,自己习得几个道法,会几式剑招,降伏过几只小妖,便自命不凡。须时刻谨记,天外有天,无论是道法还是剑法,都需要勤加练习,修行容不得一丝倦怠。”

刚刚那名弟子又低声道:“不对,是天门雪芽。”

李秦停下脚步,对说话的弟子道:“莫晓光你嘀咕什么呐?”

莫晓光道:“无他,弟子是觉得李长老您说的对。”

众人抿嘴而笑,李秦继续道:“你既然站在你穆师兄身后,就真应该好好学学你穆师兄,道剑皆精,你平日里可有向其请教?”

莫晓光低声道:“平日里,,,这平日里。”

穆奇峰道:“李长老,莫师弟时常寻我指点一些道法或者剑招,可能其修为精进较慢,但莫师弟还是很勤奋的。”

莫晓光连连点头,李秦道:“我自知你是帮你师弟圆场,这修行之路,还是要看自身啊。”边说边走到剑台边的木案旁,往手中的茶杯里倒入一些茶汤,继续道:“我门中弟子,皆是有灵根之人,都有修习功法的资质,天资虽有差异,但只要一心求道,假以时日,必有所成。莫晓光,你可明白?”

莫晓光点头道:“弟子明白,谨记李长老教诲。”

李秦点头,又转而面对众人,道:“开山庆典之后,剑守山又将来一批新弟子,其中自然不乏天资聪颖者,你们呐,可容不得懈怠。”

众弟子齐声道:“谨记李长老教诲。”

李秦点点头,抿了口茶,道:“无佩剑的弟子都去台边取剑,今日我便试试诸位这十年来的长进。”

要说这莫晓光,跟李英年可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毕竟,两个都是同门中最为垫底的两位了,彼此甚是心心相惜。剑守山一门剑道双修,些许弟子入山前,并非皆以剑为主修。部分中意剑法的弟子会自带佩剑,或新铸,或采买,或家传。而更偏向道法的弟子,则或无佩剑,或携其他法器。

李秦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将茶杯置于木案之上,拿起玉兔端在手中,看起来这玉器亦是李秦钟爱之物。此时诸位弟子已经领好试剑回到原位,李英年端详着手中的剑,虽然是平常弟子试炼使用,却也是锋利无比。剑台两百柄试剑,平常均由李秦和其座下弟子养护,除非损坏采买新剑,否则一直沿用旧剑。剑台露天,这些剑并无一柄有锈蚀的痕迹。剑师李秦,爱剑如命,着实不虚。

众弟子两两站好,李英年和莫晓光一组,穆奇峰和顾星洲一组,云清自然和杜蝉腻到了一起,其他弟子虽然站好位,心中始终念叨着李秦壶中究竟是何种茶,众人似乎并没有安心对剑的意思。

李秦端详众人半天后,微怒道:“今日是怎么回事,自来这剑台起,你们全都心不在焉,个个跟没睡醒一样,前几日的天雷连你们的神魂也灭了吗?”

李秦将捏着玉兔的手收至背后,右手一挥,木案上的青烟自剑鞘中飞出,径直到了李秦手中,面向众人道:“我要一个个的验验你们的本事,莫晓光,你先来!”

莫晓光一惊,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秦道:“怎么,想抄剑章?叫你来你就来!”

莫晓光一咬牙,后腿发力,执剑直奔李秦面门而去,学艺十年,剑守山弟子再不济,也强过寻常的江湖武夫。可李秦似乎全然不在意,众人原本还担心莫晓光如此莽撞,失手伤了李长老,纷纷望向李秦,怎料到,剑师李秦,正在摇头!

莫晓光顷刻间剑已至李秦面前,李秦微微侧身,避过剑势,道:“手腕失力,你的剑锋居然在抖!”右手轻轻挥剑,青烟顺势击飞了莫晓光手中的试剑,莫晓光身体失衡,扑到了地上,被击飞的剑在空中旋转几周后,落到了剑台边的山石前。

李秦怒道:“这还是我教你的剑法吗?去给我面壁半个时辰!”

众弟子大气都不敢出,李秦转而对众人道:“剑锋平,剑身稳,这是我第一天就教你们的东西,李英年,你来!”

李英年心想反正也躲不掉,就全力应战吧。遂收剑于手后,左手化剑指,直奔李秦而去,使的是和莫晓光一样的招式,不过以剑指替剑为虚招,实招在右手的剑上。此招李秦没有摇头,但神情依旧严肃。

招式至身前,李秦依旧侧身避过,但并未出招,李英年一招至后,随即转身,右手化招,试剑向李秦上身劈去,只见李秦并未闪躲,她又在摇头!剑快近身时,李秦伸出捏着玉兔的左手,中指食指并剑指一弹,生生将李英年的试剑弹飞。李英年瞬间失衡,也扑倒在地,试剑则落在身边。

李秦怒道:“自做聪明,我本以为你故作虚招定有后手,没想到还真就是个虚招而已,刚刚我若举剑,你左手早就没了,去给我面壁半个时辰!”

后续的弟子也依旧没能逃过面壁的惩罚,只有顾星洲与穆奇峰,勉强能与李秦过十招以上。顾星洲作为李秦座下首徒,似乎还可以做得更好些。云清则更惨,李秦深知其雷法精湛,剑法却难有所成,不出五招便击飞了他的试剑,随后更是被李秦叫到面前,坐在躺椅上楞是训了他半柱香的时间,内容也无非就是“天资并不差,就是不勤奋”之类的。杜蝉虽和李秦过了三招,但因为运道法补气也被罚面壁了。不多时,剑台石壁前,已经站满了面壁弟子。剑台中间,也只剩下穆奇峰和顾星洲,以及挨训的云清了。

半晌后李秦似乎训累了,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自言自语的道:“这白水喝着就是无味,也不知天门山的雪芽几时送来。”顿了顿又道:“还是等来年的春茶吧。”

剑台中,穆奇峰和顾星洲的剑均掉到了地上。

李秦瞬间从躺椅中起身,对二人怒道:“你们两个连剑都拿不稳了吗?今天真是怪了,你们两个给我端剑到午后!”

山边面壁的众人暗自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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