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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节 心神(1 / 1)

晶龙作为祖龙的一缕残魂,在子英不设防的心态下,能自如地水一般渗透过子英识海的界壁,向子英的心脏游去。

子英还很年幼,血脉与心脏还非常弱小,向上成长与发展的空间还是未知的,一个人在孩童与成年时期,其精血与力量的强弱是不言而喻的。

晶龙凝视着子英的心脏,心脏绯红鲜亮,艳如初升的朝阳,律动虽没有战鼓般的激越,晶龙却感觉如早春破冰、唤醒万物的隐隐雷鸣,血脉还远没有江河浩浩荡荡的威势,却如山涧涌动的道道泉水充满生机与活力。

晶龙明白,品质不是数量的简单叠加,数量与质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二者是无法替换与相提并论的。上品血脉所蕴含的潜能要经过血脉检测秘法来进行衡量,甚至一般的秘法都无法窥透这先天的玄妙,也不能评定出血脉的品级。

这种天赋潜能虽是与生俱来的,但在血脉传承的过程中也讲究机缘的,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就是这个道理。它就蛰伏在血脉与血气中,等待一步步地激发与唤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能。

寻常血脉如一粒稗草的种子,上品血脉如一粒青松的种子,在初期它们的差别并不明显,甚至在萌发与成长的早期,草种还呈现出超越树种的旺相,但最终,树种会成长为啸傲风云的参天大树,草种成为不起眼的庸碌之辈。

晶龙悬浮在子英心脏的正面,一个与子英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全身赤裸,守护在心脏的正面,只不过他虽眉目宛然,形容却若隐若现,介于虚实之间,晶龙知道这是子英的‘心神’,乃是心脏的威能与灵性所化,聚散随心,若存若亡。‘心神’专门司掌心脏,时刻守护子英的心门。若想取得一缕血气,必须征得心神的许可,在‘心神’的引领下进入心脏。当然如果运用特殊密法能掌控别人‘心神’的另当别论。

人的心、肝、脾、肺、肾、胆皆能幻化出神,谓这人身‘六神’,而识海中的元神则为‘六神’之主,所以晶龙在进入子英心脏前,要先征得识海元神的同意。识海元神与‘六神’同气连枝,息息相关,意念相通,感应如臂使指。

心神对晶龙微微一笑,神情栩栩如生,晶龙也不禁为这莞尔。

那‘心神’却陡然又面色生寒,对晶龙表现凛然不可侵犯之意。

这一冷一热,令晶龙有点儿莫名其妙,一时之间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这也难怪,晶龙虽贵为祖龙,但毕竟是以前的荣耀,如今实力同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实在不能同日而语,哪里还有资格提尊贵二字。名义是‘血气献祭’,其实就是如乞丐般讨要别人的血气,以求强化自身的生机。

晶龙正疑惑间,子英的‘心神’传达出一缕意念:血气滋养本命生机,失去一缕,则有损本命真元,作为‘心’的守护神,我实在不想令主人血气受损,但识海主神已允诺给你,我也只能大方一次了,但愿你得到主人的血气后,能不忘主人的仗义慷慨。

我身为龙族的至尊,向来以威信服众,切我平生也最痛恨忘恩负义之徒,对子英一定有所回报。晶龙与子英的心神进行着无声的意识交流。

既然识海中的主神都信任你,我也无话可说,那么,请你立下劫运誓言,今生决不负主人,须知,誓言一出,冥冥中的气运与劫数自有感应,不容你将来反水。

唉,我堂堂祖龙言出必行,如今竟不能取信于你,若放在我全盛时期,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好,就依你,我立下劫运誓言。

祖龙郑重起誓,子英的心神微微一笑,带着三分得意之色道:“言出法随,违背誓言势必遭受天谴,量你也没有逆天的手段,从今往后,就乖乖做主人的小弟吧。”

祖龙啼笑皆非。

请你进来吧,心脏本浑然一体,是连通全身血脉的中心枢纽,本无什么门户,想进入主人的心脏,征得我的同意后,是我化身为门,这就是所谓的‘心扉’,我不排斥阻挡,你就能进入心脏,心神向祖龙传达了以上意念,随即化身为水晶般透明玲珑的两扇门,但却如水泡一样弥合着。

晶龙疑惑不解,逡巡着不敢上前。

快快进来,莫要迟疑,心扉岂能与人世间的楼房的门户一样,现形既意味着心扉已经开启。心神催促着。

晶龙轻轻摆动尾巴,向心扉游了过去,身子缓缓的进入了透明的心扉,感觉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没有感到丝毫的滞涩,从外面看,好像一点一点地融化在这层若有若无的透明中。

心扉内里的景象让晶龙激动不已,如同一个久在沙漠中苦苦跋涉的人突然遇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

紫红的的新鲜血液在周而复始的奔流着,在心脏富有节奏的有力收缩中,血流如不断涌动的潮汐涨涨落落,脉动的声音如韵脚鲜明的鼓点,饱满有力。

子英的心脏还远远算不上强大,但其中所蕴含的那种如星星之火的生机,令晶龙也为之心潮澎湃。

奔流不息的血液中泛起闪烁不定的点点金光,浮浮沉沉,又时隐时现,虽然还很微弱与稀疏,但已经昭示着子英血脉的不凡。究竟是什么品阶,晶龙还不是这方面的鉴定专家,对血脉鉴别的秘法如今也已十不存一,并且能回忆出来的片段也是模糊不清。

但有一点晶龙可以肯定,无论这种血脉属于什么品种,但绝非凡品,是一般血脉所无法比拟的。

能得到如此血脉的献祭,也是我祖龙的大造化。晶龙感叹不已。

滚滚血流的上方,血气氤氲,色彩紫红中透着亮色,不时有细微的金星闪耀其间。

尽管金星的光芒还很微弱稀疏,晶龙依然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目前还无法估量的潜能,恍若面对黎明即将到来时第一抹淡到极致的晨曦,早春漫山遍野的鹅黄色的绿意,虽末张扬出铺天盖地的威势,但那种潜在的勃发的生机令晶龙为之目眩神迷。

晶龙的记忆有着太多的缺失,因此对子英的血脉还不能给予准确的定位,也无从判定血脉的品性,只是从对血脉的直觉,让它对自己重归强者之路又萌生了一丝希翼。

当初的它,寓居在唯一完整的灵角内,掩埋在漫漫的黄沙下,历时几个纪元,早已心灰意冷,如同枯木,对自己的未来已不抱任何希望。

亿万年后的这一次与子英母子的邂逅,是天道轮回,还是造化弄人。

晶龙唏嘘感慨不已。

“记住,这一次,你仅仅只能汲取一缕血气!”不知何时,心神静静地伫立在晶龙身后,语气严厉而又淡然地说道,“主人毕竟年幼,血脉还很弱,如新树不可摇根,确实不能有过度的损耗,损伤了先天血气,一旦动摇了根基,是会影响今后的修为的。”而那玲珑心扉也已消失,晶龙感觉又处在一个自成一体的浑圆的紫红色世界里。

晶龙还未从对子英血脉的惊喜中彻底回过神来,乍闻此言,如梦初醒,它恭敬地朝子英的心神施了一礼,谦卑地说道:“小哥的血气蕴含着浓郁的勃勃生机,对如今的我来说,一缕血气也已是我所能容纳的极限,而且我明白,贪得无厌并常做非分之想,乃是取祸之道,人生最大的祸患莫过于‘不知足’,历经亿万年的沉寂,我竟然还能有如此传奇般的机遇,说明我的气运还末完全断绝,天道如此眷顾我,夫复何求……”

“行了、行了,我只是放心不下,好意提醒你一句,就招来这么多话,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个人生哲学家似的,我看你是被寂寞折磨得神经错乱了吧,快点取一缕血气,速速离开,在这儿唧唧歪歪的,我真的不欢迎你,甚至有点儿讨厌你,上门就巴巴地来乞讨,还是个‘话唠’。快快。”

晶龙感到特别郁闷,当年叱咤龙界的它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但它仍满脸陪笑,又对心神深施一礼,暗暗念叨:“能屈能伸是真龙,人不知而不愠是君子。”

血气井然有序地缓缓涌动,在晶龙的眼中幻化出云蒸霞蔚般的壮美,它慢慢将虚弱的身子凭空盘踞起来,面上渐渐浮现也一种礼天祭地时的虔诚。

亿万年的沉寂,亿万年的等待,亿万年的痛楚,也许它更生的契机真的到来了!

这一刻,晶龙由衷地生发出这种充满敬意的虔诚。

涌流的血气似乎感应到了,极富灵性似的围着晶龙缭绕流转,紫色中闪耀的金星更多的汇集了过来,闪闪烁烁,如梦似幻,煞是好看。

喜悦、激动、伤感、庆幸、感激……晶龙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但血气献祭时要心思纯净,心境空灵澄静,才能顺利地将血气汲取过来,在体内淬取、同化、吸收。

晶龙深知时机的珍贵与难得,默默反复念诵了一段还依稀记得的静心口诀,摒弃自身杂念,竭力压抑住所有的情绪波动,将一缕紫红色的血气缓缓牵引了过来。

围绕晶龙盘旋的血气翻腾不休,对晶龙隐隐构成包围碾压之势,好像要将晶龙压碎吞噬。

而晶龙竭力牵引的那缕血气虽比较纤细,左旋右绕,不肯乖乖向前,如同撒泼使性的调皮孩子。

晶龙戄然而惊,子英的血气对它表现出不甘臣服的意味,甚至是敌意,这令晶龙始料未及,血气献祭的状态隐隐露出不稳的迹象。这梦寐以求的机会就这样崩溃了?

晶龙眼中满是不甘,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了身后静静伫立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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