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抿着唇,说不出话。
她点了点头,接过短笛,紧握在手心里贴着心口,“我会好好珍惜的。”
这不是她收过最名贵的礼物,却是最用心、最沉重的。
她能感受到顾亦珏对她的用心。
雨越下越大,一直到傍晚才停下,两人待在客栈里哪都去不了。
傍晚时分,天梁来了,还带了几套衣服,“这里有几套衣服,老板娘留下来的,还是新的,若客官不嫌弃的话,拿去换洗吧。”
天梁将衣服交到顾亦珏手中。
这两套衣服,说是老板娘留下来的,其实是顾亦珏吩咐天梁专门买来的。
新买来的这两套衣服,颜色清新,不像是客栈老板娘会穿的颜色。
沈君珏走上前来,从顾亦珏手里接过衣服,“既然是老板娘的美意,那就多谢了。”
店伙计能把老板娘的衣服取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老板娘的授意,在这待了一天都没看到老板或是老板娘的身影。
顾亦珏身上的衣物也换了,估计是老板的吧,应该也是店伙计拿给他的。
这店伙计不愧是客栈老板的远方,老板和老板娘的衣服都能碰,若是旁人,早被骂了。
她抬起头,发现面无表情的天梁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怎么了?”
难不成她一夜没睡好,脸色很难看?
天梁摇摇头,收回目光,语气仍旧平淡甚至带着些疏离,“没,只是觉得客官的面相有些眼熟。”
说着,天梁转过头,煞有介事地看了顾亦珏几眼,他挣了挣眼睛,顾亦珏也不躲,瞪大眼睛看回去。
两人对视一番,天梁收回视线,缓缓说道,“榕城昨日出了一张悬赏令,上面画的一男一女与两位客官长得很像。”
沈君珏眉头一皱,悬赏令?
莫非是沈缘和明月在找他们,可是悬赏令听起来怪怪的,更像是官府在搜寻犯人。
“这是怎么回事?”沈君珏拉着天梁问。
天梁抬抬眉毛,看一眼顾亦珏,又继续说道,“我只是凑过去大致扫一眼,官府在找人,没说缘由没说身份,只知道悬赏十根金条,今天榕城百姓各个睁大了眼,眸子比夜猫的还亮。”
沈君珏沉默了,以榕城官府的名义找人,会不会是沈缘和明月找不到他和顾亦珏,情急之下去报了官。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透露身份。
若是不点名身份的话,没有哪家官府会花这么大代价寻两个普通人吧。
“当真没说因何缘由找人,找的人是身份身份?”
沈君珏又问道。
“没说。”
“我们俩像官府找的人?”若是如此,榕城暂时不能去。
也不知道悬赏令贴了多少。
天梁退后两步,左瞅瞅,右看看,“像,又不像。”
沈君珏乐了,这是何意,到底像不像。
天梁眼睛朝顾亦珏那边一斜,继续说道,“画像上的两人看着年纪更大些,看着像夫妻,二位……”
他伸出手比划两下,又偷偷往顾亦珏那边一瞟,压着后半句话没说。
二位看着更像是兄妹。
“那可能碰巧遇上长得像的人吧。”沈君珏轻笑两声,“我们外地来的,江州的地都不熟,不可能惹上官府。”
沈君珏现在只期望沈缘和明月没把她的身份抖出去。
天梁附和着,“也是,毕竟二位从水里来的。”
这语气听在沈君珏耳朵里,就像是天梁坚定地认为她和顾亦珏不是人,是河里上岸的水鬼。
不过沈君珏不在乎,身份不身份的,别把她抓起来就成。
“若是二位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天梁说道,退出两人的房间,顺带把门关好。
没过多久,便是晚饭时间,吃了晚饭两人站在院里看星星。
难得如此放松,不用考虑京城里的权势套路,不用考虑今天防着哪个人,明日提拔谁。
沈君珏玩得开心,眨眼便到了该睡觉的时辰,可是身边有顾亦珏陪着,沈君珏哪肯回去,顾亦珏哄了半天才把她哄回房间。
一进门,顾亦珏就把摆在角落里的屏风拖了出来。
“玄玉,你这是干嘛?”沈君珏搞不懂了,不是该睡觉来嘛。
顾亦珏将屏风横在床榻前,他又拖了张榻过来,摆在屏风后面,“你晚上一个人害怕,睡不好,我在这守着你。”
说着,他指了指榻,两人之间隔了一扇屏风。
“我去拿些东西,待会回来。”说完,顾亦珏跑出去,留沈君珏一人在房中。
很快,他抱着被褥枕头进来。
“瞧你一早上蔫蔫的,我估摸着你一个人在这睡不踏实,就在这守着你,放心,有我在,安心睡吧。”
顾亦珏利落地铺好被褥,抬起头,见沈君珏站在那不动。
“怎么了?”
沈君珏吸了吸鼻子,一步一步走上前,站在顾亦珏跟前,仰头望着他,“玄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我怕我……”
我怕我忍不住动心了……
顾亦珏知道她睡眠不好,晚上不大睡得着。
顾亦珏知道她虽不喜吃饭,但也有偏好的口味。
顾亦珏知道她陷在过去的阴影中不大出得来,他便一直守着她护着她。
顾亦珏懂礼数,待人真诚,爱憎分明。
现在,他给了她暖到心口上的偏爱。
顾亦珏抿着唇,抬手揉揉沈君珏的脑袋,“睡吧。”
他将门窗仔细关好,吹灭屋内的灯火,外面月色暗淡,屋内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沈君珏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幽静的夜里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有些许紧张,还有些许雀跃。
顾亦珏离她很近,就在五步之内,不知到了后半夜,能不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也不知他夜里是否会说梦话。
以往在公主府,有顾亦珏在身边时,她总能安心睡去。
今夜,她反倒睡不着了。
躺在榻上的顾亦珏睁大了眼睛,亦是难眠。
他满脑子都是沈君珏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有他守着她,她害怕什么?
害怕晚上有刺客偷袭,还是害怕做噩梦?
他想不明白,这事就一直装在心里,憋得难受,他又不敢翻身,怕自己动作太大声吵到旁边的沈君珏。
------题外话------
我赌一包辣条,这两人今晚又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