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约一个小时,张正东和妈妈回到了家,爸爸已经把妹妹哄睡着了,田恩芬放下肩膀上的担子,舀一些水在脸盆里,洗了一把脸,然后一家人吃了晚饭。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张正东等水的日子是常态,应该说张家村等水缺水的日子却是一件常态的事情!好像村子里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村子里的村民渴望改变,但是却始终无能为力。
农历1998年二月,张正东六岁,就在这一年,在张家村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通了电,取代了以前煤油灯和蜡烛照明。对这个处在大山里的张家村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当时的村长是张正东的伯父,叫张赵志,个子长相和张赵泽差不多,皮肤比张赵泽稍白,但是和张赵泽不一样的是,张赵志读书时成绩比较好,读过高中,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关键是能说会道,他的那张嘴巴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笔杆子也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农村知识分子。平时比较讲究穿着,家里再穷,也要穿的一般,不能说油光可鉴,也是干净利落。
过完大年,农历一月23,张赵志就接到乡里的消息,说是要去开会,说通知全镇所有村的村长,村支书和会计。就在这一天,他带着会计张天宝和村支书张光虎两人来到镇政府开会,张光虎和张天宝都初中毕业,张光虎看上去是一个大老粗,张天宝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地样子,平时都穿中山装,看上去就是一个文化工作者啊。到了镇政府。大家都坐在院子里,在院里的北边就是讲台,讲台上有张桌子,桌子上面有一块红布盖着,红布上面有一个话筒,当然讲台的后面就是立着“欢迎来自各村的村干部参加杉树镇关于村村通电的项目讨论会”。
等差不多人都到齐了,已经是中午一点了,这一天天气甚好。只见走上来了一个小伙子,拿起话筒:“喂,喂......”。声音太小了,没有人能听见,发现话筒没有起作用,于是就扯着嗓子大声吼:“大家安静,目前这个音响出了故障,已经叫人来修了,大家等一会儿。”
顿时下面的人哈哈大笑。
一会儿工夫,修理人员把音响修好了,刚才那小伙子又上来了:“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暖洋洋的,格外的舒服。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大家一起商讨关于全镇各村通电的项目,下面有请王镇长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从讲台的右边步履蹒跚地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叫王振中,没有错,他就是王镇长,一米五六的个子,肥头大耳,一身中山装,大平头,脚上一双布鞋,有些破旧了,上来坐在讲台前,调整了一哈话筒就开始打开了稿子:“各位乡亲父老们,各位村长干部,大家下午好,今天,辛苦大家了,让大家从家里匆匆赶来开这个大会,我们是讨论关于村村通电的项目的事情......”
等王镇长讲完他的稿子,接下里那个小伙子又上来了:“谢谢王镇长热情洋溢的讲话,接下我们有请镇书记讲话,镇书记有从讲台的右边上来噼噼啪啪讲了一堆废话,这是已经是下午三点。
等镇书记讲完话,接下里就是镇财政局局长发言:“大家都辛苦了,天色不早了,有的村离镇上太远了,我就长话短说,县政府给我镇的总财政并没有拨款,就只是各种设备和技术人员,技术人员是电网公司的人,不过大家要出工,每家每户要出一个以上的劳动力,帮助抬电杆和电线,电压器等设备。”
直到下午五点,会终于开完了,在回家的路上,张光虎说:“与其说是来开会,不如说是来听讲话的。”
张天宝有点气愤地说:“他妈的,他们一天讲些屁话到还可以,什么时候能为老百姓谋福利啊,干点真的好事啊。”
张赵志笑着说:“习惯就好!”
王镇长回到办公室里,就打电话叫上财政局局长张大用:“大用啊,我王振中,快来办公室,我有重要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张大用:“哎,好呢,我马上到。”
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门是半开的,就敲了敲门:“王镇长。。。。”
王镇长:“请进,大用啊,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都老同事了,来来......,请坐”。
张大用连忙应声:“好好......”
王镇长头凑到张大用耳朵旁:“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得很漂亮啊,我们扣下的50万项目款我三十万,你十万,其余的拿去应付其他人,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给每个村村干部一点好处,一定不要让他们去县上问这个项目,就算去问,也要把县上的大领导关系搞好,让他们说,根本就没有给我们真拨款,多给他们些好处,过两天,是县长过生日,你给我买几瓶上好的茅台和几包上好的西湖龙井,我要去拜寿,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惊动了省里的高官,那就不得了了。”
张大用脸上带着小人得志的笑容:“镇长,这些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你就安心吧,对了,上次在县城的腾龙大酒店里给你介绍的张小姐可是貌美如花啊,要不明天你去县里玩怎么样。她可是想着镇长你呢。”
王镇长坏笑着说:“上次去了,现在还有点怕呢,你嫂子可是个母老虎啊。”
张大用:“怕什么,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谁都不会知道,就你知我知,我没有暴露你的身份,只是给张小姐说,你说某某公司的大老板。”
王镇长:“来来,喝茶......”
三人翻山越岭回到村子里,天已经黑了,要到村子的时候,张赵志想了想,上面既然有着指标,我们就早一点执行下去,也好改变张家村的现状。他对张光虎和张天宝说:“要不我们明天就开会,早点把这件事情落实,万一这些指标都落到其他村去了,我们张家村在后面,没有了指标怎么办,镇政府的几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张光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表示赞同:“恩,赵志说的有道理,我同意。天宝你呢?”
张天宝从包里摸出来一包纸烟,每人递一支,然后摸出火柴,自己点燃了一支,吸了几口:“既然村长和村支书都同意了,那我这个会计还有什么话说呢!不过我认为明天是不是太仓促了,我们明天再在村委会的公告栏上贴出通知,叫妇联小组也每家每户通知一下,把宣传工作做好,通知后天开会怎么样?”
张赵志也点燃一支火柴,点燃了张天宝递给他的纸烟,用手抓了抓耳朵:“恩,我认为可行,就按天宝说的做!”
张天宝:“那就让我明天安排妇联小组成员通知和在村委会公告栏上贴通知吧!”
张赵志:“好的。”
第二天张家村会计张天宝就按计划行事了,公告栏上的通知是这样写的:
通知
张家村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各家户主于明天三点,也就是农历二月初四,在村委会开会,有重要事情商议,每人自己从家里带一条凳子。
农历1998年2月3日
张家村村委会
当然,这份通知也盖了村委会的公章!
张家村的村委会在村小学的对面,两间木房子,西面的墙快塌了,是用几根粗糙的木头撑着,才勉强没有塌掉!屋顶是用瓦片盖得,不过在长年累月下,已经有很多洞,下雨天像筛子一样,雨直往屋里漏。村委会的大门是由两扇小门组成,两扇小门上各贴着一张海报,一边是尉迟恭的画像,另一边是秦叔宝的画像。村委会前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原来有一个篮球板的,平时村里的小孩会到这里来打球。但说是去年坏了,就被弄走了!院子里是搭建的一个简单地讲台,在院子的西面就立着一块公告牌,是木制的,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已经快到退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