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琰不肯闭眼,但白千束已经把肚兜歪歪咧咧的挂上了,手忙脚乱的替齐知琰止血。她有个习惯,喜欢随身放一瓶止出血的“清血散”在衣裳里,十分方便。但是,她衣服被撕碎了!药呢!
齐知琰不肯放她下床,两人挣扎着,床剧烈得摇晃。
释念横躺在床脚下,帷帐底跟随着床摇摆着,来回扫在他脸上。忽然,释念颤动的眼皮猛地睁开!床上依然摇摆得剧烈,释念表情略有些呆痴,怔愣之后爬跪起来从帷帐缝隙里往里看……
释念立刻吓得犹如遭了晴天霹雳、张口不能言……
“娘子,你别走……”齐知琰真是喝醉了,乌黑长发铺了满床,光着肌肤白皙如玉的胸膛、双臂拉着白千束的手不放,竟像是耍起了赖。
“你别急,我先给你找药止血,止了我们再继续。”
“骗子!”齐知琰怒斥。
白千束愣,指着自己。
“你说我……骗子?”
齐知琰冷哼:“你是想趁机溜走去找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哪个他们?”
“……”齐知琰不答。到底还没醉到完全失去智商。要他告诉她他把那几个公子少爷捆起来塞了嘴,那她还不立马就走了。
白千束终于在被齐知琰撕烂的衣裳片片下找到清血散,又找了棉布球沾上药,堵住齐知琰奔涌的鼻血。
齐知琰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他当然不知道是方才龙凤盏里的蒙汗药起作用了。眼前的白千束都起了重影,怎么抓都抓不住实体。
“你别乱动……”
白千束总算给齐知琰止住了奔腾的鼻血。齐知琰栖身上前把她摁倒,趴在她身上埋头迷迷糊糊的乱拱,白千束直觉身子都要被他拱出几个洞了,正要骂齐知琰,他却突然断了线似的,倒下来,结实的身体重重压在她身子上……
齐知琰一身酒气,白千束跟他交锋一阵加之心里也紧张,也累了。将齐知琰身子摆正,拉过被子一同盖住,并躺在一个枕头上。
白千束侧头看齐知琰。红烛光亮映过来,齐知琰侧脸英挺俊朗,紧闭的眸子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安安静静的,睡在她身侧。
难以置信啊,她就这么嫁给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男子。额……或许说,是他嫁给了她?
白千束握住齐知琰的修长的大手,十指相缠,蜷缩进齐知琰宽阔的胸怀里,充满了他独有的气息,满满的都是男子刚硬的气质,和她截然不同。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虽然是她有意跟踪他、挑选他,但到底也是一种缘分。
“不知道结局如何,但我想……可以和你试一试。”
说着,白千束凑上轻轻吻住齐知琰的唇,缠绵相吻,小手放在齐知琰白玉般的胸膛上……
那帷帐的缝隙里那只眼睛蓦地睁大,惊恐大睁眼睛!释念惊,身子僵硬得挪不动半步……
第二日,细辛带着丫鬟春儿、冬儿来收拾新房。春儿一声惊叫。细辛问何事惊诧,春儿红着脸把血染得到处都是的床单递到细辛面前,抽泣恐惧道:“小姐好可怜……这么多血,得多疼啊……”
几个大姑娘一瞧那满床单的血迹,个个都涨红了脸,心里暗想,姑爷果然厉害,“本事”太了得!
正收拾着,春儿又一声尖叫。
细辛:“又怎么了?”
春儿指着床后,惊慌结巴:“和、和和、和和和……尚!”
那床后角落里站着个和尚,表情呆滞……
“释念小师傅?”
……
早上,白千束一觉醒来,齐知琰就已经不在房里了,心里有些失落,正要出门看看他去了哪儿,便见门开、齐知琰进门来。
撞见白千束,齐知琰脸上颇不自然,酒已经醒了,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昨夜的事,只见他俊朗的脸上又冷冷的,全然没有昨夜醉酒后的无赖、缠人。
白千束刚出了新房,便听见另一个院子的天空飘荡来一片咒骂声。“那混账奴才竟把我们吊捆了一夜!”“公子、公子,您别气坏身子,一会儿咱们给您把仇报回来!”“闭嘴!还不是你们蠢、连个‘奴才’都打不过!”
白千束一听那声音就知道坏了。那是高绫煊的声音。
等等,吊捆?
白千束回头狠狠盯齐知琰,质问。
齐知琰和往常一样,穿戴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负手,居高临下高冷的瞥了一眼白千束,云淡风轻刀:
“太吵,所以就捆了起来。”
“……”
白千束飞奔去那院子,只见小厮护卫一大群,个个跛着腿、哎哟呼痛,时有鼻青脸肿之人穿梭期间,嘴里无一步咒骂着“那该死的奴才!”。
浩浩荡荡一群人,簇拥着三个风姿卓卓的男子。其中一个是齐文轩不用说了,另外两个,一个是穿着浅蓝色衣裳的夏承瑾,一个是穿白衣裳的高绫煊。三人见了白千束立刻眼睛一亮,迎上来。再一见白千束身边的齐知琰,立刻戒备亮亮倒退两步,双目喷火!
高绫煊怒指齐知琰对白千束道:
“千束阿妹啊,你怎么嫁了个这种男人!糟蹋自己啊!”
夏承瑾为人更圆滑,但也是忍不住。“确实是个心肠歹毒的男子!心胸狭隘。”捆了他们一夜,还拿抹布塞住了他的嘴!混账!
直到天亮了,他才来放了他们,定是怕千束阿妹知道了怪罪他!
齐文轩默默,对此也没有持反对意见。他早知道白千束要成亲,情绪没那么激动,逃过了被吊捆的厄运。
时下,三兄弟都站在同一战线上。
白千束既尴尬又火大,怒问齐知琰:
“你有什么话说?!”
三兄弟见白千束为他们生气、质问齐知琰,坐等落井下石、看好戏,却听齐知琰面无表情的冷道:
“我肚子饿了,娘子,昨晚消耗太多体力。”
消耗……太多……体力……
白千束脸红到脖子根。这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他们明明都还没来得及做那事,他就晕倒了啊……
白千束回头一瞧,只见高绫煊、夏承瑾、齐文轩都惨白了脸,捂着心口几欲站立不稳,全然没了方才汹涌的气势。
高绫煊大受打击,心痛得难以呼吸,对夏承瑾痛心疾首:“我们就来晚了一步,兰花……被猪拱了!!”
夏承瑾沉重的拍了拍高绫煊肩膀,心头一阵闷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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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蝶谷突然挤来了这么大队人,一下子热闹起来。白千束可就惆怅了。光一个杜若已经让她心神俱伤,还来了三个和他多少有几分相似的男子,都是她曾经的情人、如今不能说出口的不能见光的兄长。
夏承瑾、高绫煊、齐文轩身上都有些杜若的影子,说是故意也不尽然,许是她真的比较偏好这样的男子,所以每次都有意无意的会选择神色温润的男子。
当然,她早点是万没有想到会嫁给齐知琰这样冷傲的烈马的!
杜若、夏承瑾、高绫煊、齐文轩竟住下了,没有提要走的意思。白千束一个头两个大。
“千束阿妹,就算……就算你与我们都无缘分,但也不应该就这么毁灭人生希望啊,要不,趁还没有犯下更大的错,赶紧一拍两散吧!”
这一整日,高绫煊、夏承瑾都在她耳边提建议。
杜若走了,连一声珍重再见都没有与他说。只是看见,他临走回眸望向她。他总是爱微笑的眼睛,竟那么深、那么沉,那么的冰寒,冰得她心头都痛了一遭。
不敢再看他一眼,面对杜若的眼神,白千束第一次毫不留恋的别开了眼睛,尽管心里是那么想再看那身影一眼。
马蹄声哒哒回响在谷中。白千束才再看向杜若策马离去的方向。白衣袖袂翩翩、长发在风中零散,马上男子的背影那般潇洒、出尘,在她视线里逐渐远离。杜若虽温润,却有着许多男子没有的坚韧、可靠,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他依然会为你再创造一个浪漫的天堂,不离不弃。
那远去的,是她曾经最美最向往的梦,遥不可及的幻想。
或许今生,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能让她那般的深爱了。但,生命里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他,她依然能活下去,能微笑,能嫁人。或许,就算时光荏苒、岁月老去,她对他的爱还是会在、想起他她依然会难过,只是,那又如何?那又能如何……
白千束转身,背对杜若远去的方向,朝着谷里,红绸如火,那么喜庆。
她已经放下了。
透过湿漉漉的模糊视线,白千束看见谷里的红绸随风轻轻的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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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束注意到,跟随齐文轩三人来的还有另一个男子,是个穿着颇有些精致考究的绿裳公子,当然,要比起考究,当然不及齐知琰那般坐卧喝茶吃饭都一丝不苟的精致。
齐文轩给白千束做起了介绍。“阿束,这是新知府的大公子。”
新知府?白千束惊了一惊。她可没忘那肥头大耳的新知府,前阵子还把她硬邀到大牢里让她指认犯人呢。
“白姑娘好,久闻白姑娘大名,便应托着文轩兄捎带上我一道来凑凑热闹了。”绿裳公子折扇一叠,作揖。
“在下宫谨言。”
白千束又是一惊,目瞪口呆。
“你叫……宫,颈,炎……?”
“对,正是这个名儿。”
白千束僵硬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停在宫瑾言腹部,抽了抽嘴角:是“前列-腺炎”吧……
正介绍着,忽听门外朱修远一声惊呼,指着宫谨言。
“妙妙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