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眼底划过一丝狠绝,面上却以帕拭泪道:“母亲,我一直将曼语这孩子如亲生女儿般对待,怎料她竟如此狠辣……竟然让自家妹妹当众出丑,就算她心中不满也该看场合,在皇宫里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叫旁的侯府高门看了去,都以为咱们宫府没家教,平宫丢了宫家的脸……”
“够了,那朱钗的事情,不也说了,是柔儿这孩子偷偷拿了你的来戴了,这丢了脸也是她自己作的。”宫老夫人被吵得脑仁儿疼,明显比较偏袒宫曼语。
俞氏被宫老夫人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也知道宫清柔这件事怪不得谁,现在不过是提一提,给宫曼语增加罪名罢了。
俞氏顿了顿,见此计不成便也不再说什么了,重点抓住恒亲王府那边的沐芷若说事。
“那暂且不说柔儿的事,那恒亲王府的恒王妃可是亲自上门告状了,曼语虽是媳妇看着长大的,现在大姐也接手了过去,媳妇便没有再管,可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恒王妃可是扬言要咱们给她个交代,而且听闻沐大小姐伤的不轻,若是我们这边不表态怕是说不过去,竹儿,你这事惹的太大了,不仅得罪了恒亲王府,还得罪了贵妃娘娘,宫家这次被你害惨了。”俞氏痛心疾首的说着,只言片语间便尽是数落宫曼语的种种不对,给宫府带来的可谓是灭顶之灾,得罪的都是一些狠角色。
果然,老夫人即便是有心偏袒宫曼语,可是牵扯到宫家,她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不过已经极力忍着不发脾气了,宫曼语看着宫老夫人这般,心头仍是揪了一下,无论前世今生,在外祖母眼里,宫府始终是在第一,她的三舅舅始终第一,就算他三舅舅疼爱她也是一样的,这也算人之常情。
“竹儿,此时,你确实有些欠考虑了。”宫老夫人何等精明,看到宫曼语一闪而过的暗淡光芒便知道这丫头对她的态度失望了,这丫头最近确实很得她的欢心,可是比起整个宫府的安危,她还是必须表态。
更何况恒王妃可是亲自上门来讨说法了,他们宫家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后,跟这些贵族的人闹翻脸不是明智之举。
只能打算依照俞氏所说,送去奄堂避避风头。
压制掉心底那抹酸涩的嘲讽,宫曼语徐徐跪在蒲、团上,道:“孙女认罪。”
见宫曼语认罪认得如此轻易,在场众人都讶异了几分,连俞氏都眯起了眼睛,难道这丫头自知逃不过惩罚,所以认命了么?若是如此,那便最好,否则,她多的是手段,好好招呼这个贱丫头!敢毁了她们母女锦绣前程的人,她必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一旁被自家媳妇拉过来坐镇的宫长青听到宫曼语认罪了,当即有些烦躁道:“既然你认罪,那明日便去东山的静心奄闭门思过三个月吧。”说完,他便要起身,往外走。
为了等这个死丫头,他可是大半天都没出去了,手痒的厉害,事情既然解决了,他断然不想要耗时一分一秒。
看着自家二舅恨不得将她草草打发的模样,宫曼语心里一抹自嘲冷笑,扬起头道:“二舅怕是误会了外甥女了,外甥女所说的认罪是让外祖母担心了,而且还有一件事便是这个。”宫曼语不紧不慢的说着,继而往头上摘下戴在发间的朱钗,正是宫老夫人赐给宫曼语的那根八宝海棠朱钗,只是上面沾了鲜血,使得这根朱钗变了原本的绚丽。
“外祖母请责罚,朱钗上沾染了孙女的血迹,怕是弄不干净了。”宫曼语低着头,认错的态度十分的恭敬。
还不待宫老夫人说什么,俞氏当即就跳起来,指着宫曼语道:“八宝朱钗竟然被你用鲜血玷污了,这可是皇家御赐之物,而且你说你认罪,难道不应该是对沐大小姐大打出手,让贵妃娘娘丢面子的事吗?你以为你的那些谎言能蒙蔽老夫人吗?”
宫曼语徐徐抬头道:“舅母,您是在说,贤贵妃娘娘及皇后娘娘,被女儿蒙蔽了么?”
俞氏原本一肚子的话,却被宫曼语这句猛地压住。若答“是”,贤贵妃与皇后被蒙蔽了,那岂不是在指责贤贵妃与皇后是非不分?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但若答“不是”,则是直接认了恒王妃过来说的那一通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俞氏眉心拧起,双目陡然犀利。十几年来,她第一次正视,这个被她轻视了整整十五年的宫曼语!平时温吞软弱,只是徒有嫡长女名号的宫家大小姐,似乎突然一夕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对了,正是自那日从寺庙祈福归来起!
难道她说的什么绝空大师给她脱过骨,还是换过了魂儿,让她一下子如同地狱恶魔,现在想要爬上她的头上不曾?
一时间,俞氏看向宫曼语眼神瞬间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俞氏将胸内一口恶气吞下,道,“竹儿,你下手太狠毒了一些,那沐家大小姐差点一张脸就毁了,全身上下都是淤青,你年轻不懂事,纵使你三舅再厉害,宫府不过是一个皇商,怎么能得罪哪些皇亲贵族,你这般做,岂不是把宫府推到了浪尖风口?难道你想毁了宫府不成?”
此话一出,宫府的在场的众人都倒抽一口气,是啊,宫府若是倒了,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难逃其身。
顿时无数的眸光射向宫曼语,有埋怨,有怨恨,似乎她就是万恶的罪人,若是他们宫府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都是她宫曼语害的。
宫曼语抬头,心中冷笑,这俞氏还真是迫不及待,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瞬间给她拉来了不少怨恨。
前世的宫府基本也是毁在自己的手里的,可是那是她亲自毁灭的,然而这一世不会了,不会毁灭宫府不代表她俞氏一家就能逃脱她的报复,宫家是容不下这么一对狼心狗肺的夫妻,还有一个眼高于顶,满是心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