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有风,而是心里的阴风。冷然随后一个念头便是,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一副恐怖的面容。它像是被人活活地揭剥了一大层人面,一个三角形的似乎只是洞的鼻子下面,暴露着两排残缺不全黑黄的牙齿。它的嘴唇呢?难道只是那些稍稍有些卷起的皮面?要是它有一层乌发覆盖也就罢了,偏偏散乱的头发,像一枚枚坚硬的钢钉。
冷然心里面大致地这样描绘后,女乘务员这才撒开手,扯掉早接过来的车票的边角,又递回去的时候说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老婆婆……您……您担心……赶快找一个位置坐……好……车一下就开。”可想,从事服务行业有多艰难。
既便是司机大叔那般的见多识广,也不由地眼前一黑,游荡开去。但他没有忘记对已经慌忙站起身的冷然说:“小伙子,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别去那个鬼地方的好,省得沾到晦气。”
冷然点点头,表示感激,刚想坐回薛晓桐的身边,怕已经在车上的老婆婆吓倒了她。可惜还是差了一步,那个老婆婆随随便便就坐到了她的身边,跟着她便有如皮球一般弹了起来。
冷然顺势牵住她的手,她反过来使劲地掐了掐他,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只好拿目光扫向后面空空如也的位置。刚要抬脚,不想老婆婆爬起身阻住了他们的路。她似乎觉出他俩是一路的,什么也没说,便知趣地让开,有些蹒跚地移向稍后一排靠玻璃窗的单个位子上。
这极为普通的客车就这样仿佛埋下了恐惧的种子,闷声不响地开出西客站,谁也不愿意打破沉默,注定了将是一个不愉快的旅程。
很快,原来一直想睡的冷然,就看见偎依在怀的薛晓桐连打了几个呵欠。他竟然跟不起来,却一副似睡非睡极苦的样子。
而身后,似乎有他要找的东西吗?带着这样的想法,眯着眼睛的他竟时不时地拿眼角去瞄那个老婆婆。这样的动作对于平常的他来说,简直想也不敢想,显然这是在看乐子吗?那双浑浊不堪的老花眼似乎生气了,也常常回瞪他两眼。
可不可能她的容颜正是被鬼偷去的呢?所以才会这般的狰狞可怖,冷然不由自主地就往这方面去想。
但是,被鬼偷去的容颜还有可能劫后余生吗?这么说薛晓桐也可以逃过此劫了?他激动地就想站起来奔向身后,恳切地求教心中所有的疑惑。
可是,激动归激动,冷然却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转眼又想到,连她是不是杨柳镇的人都还不清楚,也许根本就只是一场人为的意外也说不定。再说了,已经惹得人家不愉快,又去贸然搭讪,显然是一件相当唐突的事情。他思量再三,终究没个结果,不想就毫无防备地垂下了头。
车子开始颠簸起来,估计是要出城吧,显然睡着的人是不清楚的。也就在这时,一个突然的急刹车却把他们的身体整个地抛了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冷然第一个动作便是抱紧薛晓桐,第二个感觉就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