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从牛头岭回来之后,阿寒变了很多,变得比以前脆弱,比以前敏感了,以前那个坚强的女汉子不见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阿寒,苏铁妹和赵凡柔却满脸怒气地走进了宾馆,我也顾不上理睬她们了,她们都还小,太不懂事,再说,和她们比起来,阿寒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阿寒让我跟着她走,她说,她要让我见一个人,那个人知道很多我们学校的秘密,我们学校要出事的信息,最初就是那个人告诉她的。
我问那是个什么人,阿寒却说不清楚。她说,那是一个神秘人,那人不仅易了容,连声音都做了处理。你就是和那人面对面,你也搞不清那人是谁,是男是女。所以,阿寒说,她一直叫那人为“神秘人”。她说,那人是主动来找她的,当时她在健身房,那人到健身房找她,说要告诉她一些事情,然后就说了我们学校要出事的事情。
我有些惊讶,心想这人是什么人,怎么提前就知道我们学校要出事。于是,我跟着阿寒,在街上打了一辆车,往阿寒所说的地方而去。阿寒说,那人住在一栋酒店的最顶层,也不用电话,说需要的时候,找上门去就行。
出租车走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了阿寒说的那个酒店楼下。原来那是城市另一头的一个酒店,我们在酒店大堂,还碰见了一对外国人,那男的五大三粗,胳膊上有纹身,看起来相当健壮,并且凶狠,而那女的丰乳肥臀,典型的西方女人。
上到酒店最高层,在最西边的一个房间门口,阿寒敲了敲门,半天之后,门开了。我看见了那个人,那人做男人打扮,但身材不高,甚至还有些纤瘦,能看出是易了容的,因为脸上没有一般人那种微妙的表情,看起来,脸上贴了一层仿人皮,如果不仔细看,和真人脸皮无异。那人的声音的确做过处理,说话是瓮声瓮气的,就像鼻子不通气一样。
那人请我们坐下之后,还给我们倒了两杯水,茶水,好茶叶。然后,那人问我们找他有什么事。阿寒说:“你说的技师学院出事的事情,果然是真的,现在,很多女孩子被传染了,变成了血妖!我们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
那人背靠着沙发,定定地看着我。我被看得不自在,身子向后缩了缩。那人说:“目前,你们阻止不了这一切。这都是天意,天意难违。学校里发生的这一切,是很多事情的开头,才开了个头,你们就想要结束,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赶紧问:“请问,这是什么事情的开头?无论什么事情,现在,学校里的学生在受罪,那些被感染的女孩子是无辜的,她们无端地成了妖怪,都是十多岁的少女,你忍心看着她们变成妖怪么?”
那人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半天,端起他的水杯,喝了一口,说:“请你不要误会,不是说我能阻止这一切而不阻止,我没有这个能力!因为,我也无法违抗天意,就算更无辜的人死去,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知道这一切,你们可别把我想得太过厉害,我也是天底下最渺小的一个,和你们差不多!”
阿寒有些着急,说:“那你那时候找我是为了什么?你不是为了阻止这一切,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事情会发生?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来找我,有什么意义,什么意义都没有!”
那人看了一眼阿寒,似乎冷笑了一声,但他脸上的仿真人皮挡住了他的笑,我们并没看出他什么表情。那人说:“姑娘,稍安勿躁,我们还是从头来说吧!你们先说说,你们从牛头岭回来,是不是感觉自己都变了,发现对方也变了?”
我和阿寒对视了一眼,我们明白那人是什么意思。从牛头岭回来之后,我们的确变了许多,但我们不知道究竟哪里变了,变了什么。我天天酗酒,阿寒在健身房疯了一样地健身,而柏昭总是昏昏欲睡,时不时就睡过去了,还不易醒来。我和阿寒之前吵翻了,很久都不联系对方,这在去牛头岭之前,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去过牛头岭,而且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人看我们不说话,便自己开始说了。他说:“你们是不是在纳闷我怎么知道你们去过牛头岭?这不重要,我就是知道。你们也不要怀疑我是否对你们不利,请你们不要怀疑。我如果对你们不利的话,你们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知道,牛头岭改变了你们,改变了每个去过那地方的人。你们后来还想再去,却找不到了,怎么都找不到了,就像牛头岭那地方消失了一样。”
我和阿寒大为惊讶。如果说,之前那人知道我们去过牛头岭,那倒是可以理解,知道我们去过牛头岭的人有很多,但这人却知道我和阿寒第二次又去找牛头岭,但却没找到,这一点,只有我和阿寒知道,这人怎么会知道?阿寒看看我,我看看阿寒,我们通过对方的眼神,都知道,我们两个谁也没泄露出去我们第二次去牛头岭的事情。
那人说:“别多做猜测,你们第二次去牛头岭的事情,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我说过,很多事情,我就是知道。知道就是知道。”
我心里一寒,这人就像能穿透别人的心,能看穿别人心中所想。这人太厉害了,一时间,我不再想要知道这人的来头,而阿寒似乎也放弃了探究这人身份的企图。这人说:“这就对了,不要去猜测什么,不要探究什么,这都是没用的!唯一有用的,就是应该知道,你们接下来必须得去做什么!”
我和阿寒同时说:“我们需要做什么?”
那人说:“那个技师学院,经过这么一折腾,肯定要停课!哦,这与你们所要做的事情基本没有关系,我只是提一下。与你们有关的是,技师学院有一栋将要拆除的大楼,那栋楼是个危楼,已经很久不用了!范棱,你说是不是?”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也不想探究为什么了,我只是点点头,阿寒突然抓起我的手握着,这说明,她的想法和我一样,我们只需静静地听这个人说什么。那人继续说:“这栋楼,马上就倒塌了。以前,这栋楼说要拆除但一直都没拆除,这下一倒塌,他们非拆除不可了!拆除后,要重建,要挖地基,挖地基,就会挖出那栋楼下面埋藏的东西。那下面埋藏的东西是什么,范棱,你知道,是不是?”
我点点头,捏了捏阿寒的手,表示我的确知道。阿寒会意地也回捏了我,表示她随后再问我,这是我们很久以来达成的默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那人继续说:“范棱,还有这位姑娘,阿寒,你们所要做的就是,把那挖出来的东西偷出来!”
这人也知道阿寒的名字,不过,我也不再惊讶了。只是,听说埋藏在那栋楼下的东西,是一副石棺,我们怎么偷出来?我正要说话,那人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他说:“我不是要你们把那挖出来的东西原原本本地搬出来,那也不可能!那石棺里面,是一个人,我要你们把那人偷偷地背出来!背出来之后,想办法弄到我这里来!到了我这里,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他是想要那石棺里的尸体。我想起来,上次神婆说,那是一具女尸,还没有腐烂,栩栩如生,跟活人一样,并且,棺材打开后,那女尸还睁开了眼睛,直直地坐了起来。这人要那女尸,究竟何用?会不会搞什么邪门歪道?
那人似乎又一次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你们放心,我不会害人,我不会利用那人搞什么害人的事情!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你们可以不做这件事情,我不会逼迫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回到你们原来的生活中去!”
他说的很真诚,我和阿寒坐在他对面,一时之间,我们觉得,如果我们拒绝的话,就显得太不像话了。有的人说话,就有那种效果,明明是他求你去做某件事,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如果你不去做,反而是你的不对一样,面前这个人,就是那样的人。我赶紧说:“别误会,我们没那意思!只是,我们不明白,你要那尸体干什么,虽说那尸体死而不腐,但怎么说,也是一具死尸啊!”
那人摇摇头,说:“对于你们来说,那是一具尸体,但对我来说,却不是!对我来说,那东西,有多种可能,甚至可以说,无数种可能!你们尽管去做你们的事情,多余的就不要再问了,问了也白问!也许,到了最后,你们会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