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祉正在招呼众弟子避雨,突然之间,他只见前方不远处,似有数名弟子猛然倒地。由于雨水过大,一时模糊了视线,他也未能断定自己是否看错,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抹去目间水痕,再仔细瞧去。
眼及一幕令他大为震惊,但见那虎啸地和马鸣人正在狂舞手中利剑,发疯一般地攻击派中弟子,众弟子竟毫无还手余地,成群成片猛然倒地。周青祉见状,当下大喝一声:“卑鄙之徒!”瞬间抽出长剑,冲跃而出,猛地朝虎啸地和马鸣人飞攻而去。
众弟子眼见祸乱再起,立时纷纷结成剑阵,冒雨攻向敌人。却不料虎、马二人于几丈之外猛挥长剑,瞬时便见千百根银针一般的东西,自他们剑锋舞动之处狂射而来。众弟子惊骇不已,全然没有任何机会避退,只瞬间便被那些银针刺中,纷纷倒地。
周青祉更是惊愕不已,心道:“这二人使的什么暗器?怎么如此密密麻麻,令人无从闪避!”只见他二人又迅速挥出一剑,剑锋所过之处,陡然间又生出无数根银针来,猛向周青祉射了过来。
周青祉心念一闪,才突然明白,原来虎啸地和马鸣人并非是使什么暗器,而是将寒冰内力灌注于剑身之上,然后全力挥洒而出,那寒气瞬间便将正在下落的雨滴凝成冰针,待得他二人挥剑之时,成百上千根冰针便借力横飞而出,纵然是身法再高超的人,亦是难以躲避!
周青祉胸口一凉,赶忙下意识地撤回长剑,随即迅速转身。饶是如此,依旧是晚了一步,几百根冰针破雨而来,瞬间便尽数刺入他背部、腿部之内。周青祉只觉脊背一寒、双腿一软,便猛然倒地,全身犹如被万箭穿体一般,剧痛无比。他欲挣扎起身而不能,体内似是被注满了冰水,只觉胀痛不已,想来此刻已必是遍体浮肿,痛不可当。
乐青崇等四人眼见周青祉受了伤,都不禁大惊,纷纷一跃而上。虎啸地和马鸣人见他四人攻来,便合力又挥出一剑来。他二人借暴雨之机,猛挫云涯宫弟子,此刻心中定是得意的很,是以这一剑气势更足,力道更猛。那雨点便如着了他二人的道儿一般,任由他们的剑锋肆无忌惮地驱使,瞬间又是化水成冰,结阵破雨,狂袭而出。
乐青崇等人抢先后撤,四人列为一排,随即运气挥剑抵挡。但闻叮当之声连连不止,那冰针来势狂密,虽然奋力破袭,但依旧是杯水车薪。只片刻功夫,四人身体各处便均有损伤,逐渐难以支撑。
虎、马二人见周青祉等人纷纷受伤,便收了攻势,还剑入鞘。只听虎啸地仰天狂笑一阵,说道:“乐青崇,你怎么不接着吹了?我倒要听听,是你那北鄙之音吹得响亮?还是这雷鸣之声震天骇地?哈哈哈!”
乐青崇只闻雷声大作,震彻九天,心想:“自己终归是一介凡人,笛音也终究是凡俗乐调,即便此刻尚能按孔鸣笛,也必会被这天雷之声尽数掩去。眼下想借笛音再次抑制他二人的寒冰之力,却是难得很了!萤虫之光,终难与日月争辉。人与天争,无异于自取灭亡!”想到此处,他倒觉得那虎啸地所言极有道理,不禁一声长叹,大感无奈。又听马鸣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真是苍天不助你们啊!老天爷也是长了眼睛的,赵宋气数将尽,你云涯宫何苦搭上全派的性命呢?上天都为你等感到不值啊!”
周青祉心中暗叹:“这雨早晚不下,偏挑这时候下,难道真如这二人所言,上天都不助我们了?”接着便直言道:“今日我云涯宫栽到你二人手中,要杀要剐的,且由得你们便罢!若要以此威胁我等去行不义之举,却是想也别想!”马鸣人却道:“周青祉,你们这群做弟子的,手上功夫不行,嘴上的话也做不得准,我兄弟二人可没兴致与你们纠缠。我奉劝你们快些请尊师出来相见,凡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周青祉怒道:“你们数月前重伤家师,现下还有脸来见他老人家!”虎啸地冷哼一声,说道:“三弟,休要再跟他们多费唇舌!”转头又怒目盯着周青祉道:“姓周的,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请不请你师父出来?”只听余青凡在一旁怒喝道:“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见我师父!还不快些滚下山去!”
这话音还未落,众人突觉眼前白光一凛,瞪眼瞧去,只见虎啸地手中长剑瞬间出鞘,顿时一阵寒气袭面而来。周青祉等人只道他又要举剑来攻,顿时心中一紧,正欲拔剑格挡,却忽见又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只听三五声惨呼同时入耳,再次定睛看去,只见虎啸地长剑已然还鞘,而他前方则有五名弟子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只见那五人颈部皆有一道深长的伤口,显然是刚才被虎啸地手起剑落,一招贯破,此刻已是鲜血淋漓,当场毙命!
周青祉眼见此景,顿时胸口一寒,阵阵怒气蹴上心头,当下便厉声喝道:“你们!你们竟敢残杀我派中弟子!”说罢便要挣扎起身,但只微动身躯,立时便痛入肌骨,还未完全站起身来,便又摔倒在地,其他几人也都如此,全然无法动弹。
虎啸地阴笑着说道:“瞧瞧你们的样子,有什么本事与老子相斗?哈哈哈!”又听马鸣人道:“周青祉,你是贵派大弟子,现下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请不请你师父出来?”周青祉强忍全身痛楚,咬牙道:“要见我师父,休想!”马鸣人怒道:“妈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罢用力一挥长剑,剑锋急转直下,猛朝他身旁的三名弟子刺去。这一剑来势极猛,那三名弟子受了重伤,瘫倒在地,全无力道躲避。只听又是一阵惨呼之声,三人齐齐被削断了头颅,登时鲜血狂喷,哗的一声溅落满地。
此时雨水倾泻而下,滴滴溅落血泊之中、溶入鲜血之内,瞬间便混成一片血水,伴随着阵阵血腥之气,跳动不止。云涯宫众弟子愤怒已极,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门被杀却没半点法子。周青祉牙关紧扣,泪水只在眼眶之中不停打转,心中痛苦万分。
马鸣人手持长剑,用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着他,说道:“周少侠,我们兄弟横行江湖,杀人无数,从不以正道自居,今日若还是见不到尊师,只怕贵派会死更多的人!”说着便已走到余青凡身旁,长剑一斜,直指胸口心脏处。
又听虎啸地蔑笑一声,说道:“黄道玄这五个不成气候的弟子全都在此,也罢!今日我便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现在从一数到五,你们有五次机会可以请尊师出来,但如若我五声过后,依旧全无动静,那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五人的祭日了!呵呵!”
周青祉等见他二人如此歹毒,竟将杀人视作儿戏一般,当下怒不可遏,但全身实在是浮肿不堪,体内力道又暂时被寒气所抑,此刻已是千钧之际,却只能束手无策,当真是苦恼万分。
又听虎啸地在一旁高声说道:“如若诸位没有异议,咱们这便开始吧!”说罢便与马鸣人使个眼色,马鸣人点一点头,长剑依然直指余青凡胸口。虎啸地阴笑一声,接着道:“我忘记提醒诸位了,等会儿我数过“一”之后,你们若是没人请尊师出来的话,这小白脸儿的余五侠便没命了!嘿嘿!”说着便故意拔高了嗓门,怪里怪气地大喊了一声:“一!”一声喊罢,四下顿时静得出奇,只闻得雨点敲击路面之声,似有回音一般,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虎啸地和马鸣人见众人毫无动静,心中大为不快。只听虎啸地冷笑一声,说道:“呵呵!你们师兄弟可真是齐心啊!好得很,好得很啊!”接着便又朝马鸣人使个眼色。马鸣人冷哼一声,手臂力道一冲,长剑猛地向前伸出,剑尖立时便刺入余青凡胸口。
周青祉眼见师弟被伤,顿时怒道:“住手!你们两个恶徒,要杀人冲着我来!休要伤我师弟!”马鸣人邪眉上扬,瞪他一眼,喝道:“想要找死,还未轮到你!你们几个若是如此固执下去,那便一个个的等着死吧!”虎啸地跟着说道:“刚才我兄弟已然剑下留情,不然的话,现在余五侠早就没命了!”此时马鸣人的长剑已经穿破余青凡衣襟,剑尖刺入皮肉恐有一寸之深。而余青凡则强忍胸口疼痛,哼都不哼一声。
又听虎啸地说道:“诸位如果再执迷不悟下去,我兄弟只要稍稍用力,这余五侠可就真的活不成了!”余青凡横眉一竖,怒道:“那就快些杀了我!如此磨磨蹭蹭,令人不快!”虎啸地也是一怒,喝道:“杀你这小白脸儿,那是容易得很!”说罢手一挥,高声喊道:“杀!”马鸣人紧握剑柄,手背之上青筋暴起,说话间便要一剑直刺余青凡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