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是他的母亲,她不敢奢望苏夜白会让他母亲偿命。
正如,陆芸是他母亲,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结婚?
太讽刺了。
她怕啊,真的和苏夜白结婚了,她的父母会从地底下爬上来指着她骂。
骂她傻,骂她还要在苏夜白身上犯贱。
他们之间,回不去,也不能重新开始。
“苏夜白,这五年,你也是恨过我的,你继续恨着吧。”
她也从未想过,当年那句‘不要’会是一场误会。
终究恨了五年,终究,太迟了。
她终究也付出了代价,极惨痛的代价。
“我知道,我得罪不起你,得罪不起你们苏家任何人,我不想得罪你们家任何人,我只想好好活着。
所以,苏医生,我拜托你,看在曾经相爱过一场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
苏夜白又将她狠狠抱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哭腔,“五年前,你答应嫁给我的,浅浅,你答应嫁给我的。”
他等了她五年啊。
可如今,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怎么赔她呢?
那个生养他的人,却是伤她的人。
她恨自己五年,那么恨,那么恨。
这一次,他要怎么留住她?
“我们去领证,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不喜欢苏家人,我以后跟你姓,我跟你姓,我们不回苏家,我跟她断绝关系,跟苏家断绝关系。
浅浅,你别不要我。”
浅夏哭得伤心。
她没有想过今天会在医院碰上陆芸。
那些伤害,太过残酷了。
不是苏夜白一句,断绝和她的关系,就不存在了。
“苏夜白,你走吧。”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浅浅,你答应嫁给我的。”
当年若是她满二十,那时早就去领证了。
何至于,如今他连身份都没有。
如今,连成为她男朋友的身份都不是。
浅夏不想他纠缠自己,用力去推他。
情欲是突然来得又极又快,他已经许多天不曾碰过她了。
此刻,想要她。
那个想法蹦出来的时候,转瞬间,人已经被他压在沙发上。
苏夜白急迫地亲吻着身下的人。
浅夏不愿。
她不愿这个时候和他有任何纠缠。
“苏夜白,你放开我,你敢碰我,我会恨死你。”
最后一句,无疑不是让苏夜白不敢了。
“别恨我,你别恨我,别赶我走,我不碰你,你不愿意,我不碰你。”
他见识了阿景与林安暖之间,一点也不想让自己与她之间再像他们两个那样了。
苏夜白坐了起来,也把她拉起来坐好,“到晚饭点了,你想吃什么?”
浅夏冷淡地开口,“苏夜白,你搬出我家,可以吗?”
“不可以。”
他严肃又认真,又开口,“她伤害过你的,我会让她一一赔偿你。
她让你失去了孩子,我也让她尝尝失去……”“我让她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只是浅浅,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就没有老公了。
她拿五百万羞辱你,下次见她,你甩一千万过去,让她也尝尝被钱羞辱的滋味,你的父母……”浅夏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起身打断了他的话,“苏夜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经过这五年时间,我早已经……不爱你了。”
他低低地开口,“没关系,可以重新再爱的。”
浅夏不愿听他再说什么,回了卧室,然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苏夜白坐了一分钟,独自沉默,然后起身来到卧室门口,敲门,“别躲在里面哭,被我听见了,我会闯进去,吻你。
浅浅,或许此刻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我只想告诉你,对你,我不会放手。
五年前,你答应嫁给我,五年后,不管你爱不爱了,你也必须要嫁给我。”
“我不会逼你,你要恨我,恨苏家的人,尽管恨着,不原谅也行。
本来,也没有资格求得你的原谅。
她不配让你原谅,我也不配。
浅浅,我爱你,从未变过。”
“现在,我去给你煮吃的,你自己平复一下心情,洗个澡,等会出来吃饭。”
说完了后,苏夜白转身去厨房了。
浅夏就靠在门边,听着他的话,无声地掉着泪。
……苏夜白正煮着东西,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苏夜白还以为是快递什么的,只能去开门,然后,看到门口的酒鬼,皱了皱眉。
门口是林安暖,一身酒气,一看就是又喝了不少酒。
没等苏夜白说什么,林安暖自己一把推开苏夜白,进来了。
一进来,林安暖就坐躺在沙发上。
“林安暖……”“苏医生,别和我说话,厨房开着火得看着,你该干嘛干嘛去。”
苏夜白:“……”所以,没醉?
还知道厨房煮着东西呢?
苏夜白也没想管这个酒鬼,直接回厨房了。
浅夏也是洗了澡,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了。
结果闻到她一身酒气,她自己都来不及伤心难过了,连忙走过去,“小暖。”
看着她姐来了,林安暖一把扑在她怀里,“姐,我疼。”
“没事了。”
林安暖突然哭了起来,“好疼啊。
姐,我这里,好疼好疼。”
她今天,去医院,让他去死。
她甚至都给他买了酒,让他自己解决自己。
她以为,让他去死了,一切就好了。
可是,原来还是会疼的。
浅夏跟着一起疼。
苏夜白走过来,“给你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行吗?”
“姐,为什么让这个男人在家?
他好讨厌,你为什么让他在你家啊?
姐,我想喝酒,家里还有没有酒啊?
我们去酒吧,好不好?
家里太冷了,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又冷又痛。”
苏夜白明显不想和这个满身酒气的人再说一句话,自然也不想被这个满身酒气的人拐他媳妇去酒吧喝酒。
所以,苏夜白走去了厨房,然后,拍了一张林安暖哭得惨兮兮的照片,顺手就发给某人了。
发完了照片,又在下面发消息。
苏夜白:【麻烦你赶紧从医院起来,要不然,我把你媳妇丢出去了,被谁捡走了,我不负责】苏夜白:【来不来啊?
】苏夜白:【不来我把人丢出去了,她说要去酒吧喝酒,被人捡走了我真不负责】收好手机,苏夜白继续煮东西,时不时的,也会看一下客厅里的动静,然后,就只看到林安暖那人一直哭得惨兮兮,时不时的,嘴里还会冒出几句话。
二十分钟过去,苏夜白的菜全部做好了。
苏夜白把菜端上桌,林安暖便哭得惨兮兮过来了,自然,浅夏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林安暖老实乖巧地坐着,等着吃饭。
苏夜白先给自己媳妇盛了汤,然后再给酒鬼林安暖盛了一碗。
林安暖端起碗便喝了一口。
“小暖,你慢点,烫。”
苏夜白皱了皱眉盯着林安暖,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林安暖掉着眼泪,楚楚可怜的,“好难喝,苏医生,你放什么了?
为什么那么难喝?
好苦,一点也不甜。”
苏夜白想把她丢出去,不过看她确实也是可怜。
“给你放点糖。”
“顾景深……”林安暖突然喊他。
“什么?”
苏夜白一愣。
浅夏也愣住,“小暖,你刚刚喊什么?”
林安暖楚楚可怜,“苦。”
苏夜白盯着林安暖看了眼,那双深幽的眸色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起身去给她拿了糖过来放进她碗里。
林安暖喝了一口,喝完眼泪掉得更加凶了,“苦的,一点也不甜。”
只是,她说完后,却掉着眼泪把汤喝完了。
刚刚吃完饭不久,念念与顾景深两人来了。
顾景深是忍着伤口又裂开的疼痛,开车过来的。
但,林安暖开口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懵了。
“你又来做什么?
你哥他死了吗?”
念念紧张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
林安暖则是从沙发上起身了,顾景深攥住她的手。
林安暖看了他几秒,“你是谁啊?
有没有一点礼貌,见到女孩子就动手。”
“小暖。”
“嫂子。”
苏夜白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林安暖甩开了顾景深的手,对着苏夜白回怼,“苏医生,我眼睛没瞎,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苏夜白:“认得我是谁。”
说完了这句,苏夜白看了自家兄弟一眼,指了指林安暖脑袋,说,“可能,出问题了。”
浅夏看明白苏夜白刚刚那个手势了,喊,“小暖。”
“姐,你能不能让你家狗男人走啊,看着他就烦。”
苏夜白:“……”特么想将她丢出去。
“嫂子。”
“你别喊我,我不是,我已经和你哥离婚了。
我跟你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别喊我嫂子。
再喊,你以后都不要跟我说话了。”
念念看着她这幅模样,哪里还敢再喊。
在场的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醉了?
还是,真的脑袋出问题了?
主要她现在身上还带着酒气,而她,认得在场其他人,却偏偏不认得顾景深。
林安暖似乎有些难受,抓着她姐的手,声音里都是哭腔,“姐,家里好冷,我想出去逛街,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看着她这幅模样,浅夏心疼,“好。”
林安暖拉着浅夏就出门。
苏夜白顾景深念念几人也跟上。
只是,林安暖按了22楼,众人不解她到底要干什么。
出了电梯后,林安暖跑去2201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喊,“西门先生,你在家吗?”
念念不解,看着自家两个哥哥,小声地问了声,“西门先生是谁啊?
嫂子怎么去敲隔壁的门?”
顾景深面色淡漠,不开口。
苏夜白更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暖,你做什么?”
浅夏问。
林安暖又敲了几声,喊了几声西门先生,但都里面都没有人应。
“西门先生一个人住,他好像也很孤独,家里都不拉开窗帘,一个人住在黑漆漆的地方,上次他陪我逛了一天,我想叫上他一起。”
“小暖,别敲了,人家不在家。”
“那我们去吧,等下次,再叫西门先生一起。”
林安暖又看着其他几人,淡淡地开口,“苏医生,念念,还有这位先生,麻烦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苏夜白:“没跟着你,只是顺路而已。”
浅夏压根也不想搭理苏夜白。
林安暖:“姐,这人好狗。”
苏夜白表示,不和酒醉的女人计较,特别是,这人可能还出问题了。
林安暖喝了酒,没法自己开车。
浅夏在安抚她,更没有办法开车。
最后,是苏夜白开他的车,她们三个女的坐在后座,顾景深这个要死不活的伤患坐在副驾驶上。
也没有说要去哪里逛,苏夜白开着车漫无目的。
结果,经过某路段的时候,林安暖突然喊了起来,“停车,我要下车。”
苏夜白只能停下车。
林安暖下车后,朝着某处飞奔跑了过去。
“小暖。”
“嫂子。”
浅夏与念念两人也是下车追了过去。
苏夜白与顾景深两人也跟着下车了。
然后,便只见林安暖在某个店门口停下,然后盯着人家门口的摇摇车。
“小暖,做什么呢?”
浅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别说浅夏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林安暖却指着摇摇车突然道:“我想坐一会,姐,你身上有没有硬币啊。”
浅夏:“……”念念:“……”苏夜白看了某人一眼,压低了声音,“完了,送医院吧。”
顾景深冷冷道:“闭嘴。”
林安暖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没有带钱,好像连手机都忘记带了。
“姐,有硬币吗?”
浅夏也摸了口袋,发现自己也没带手机。
见状,念念也摸口袋和包里,都没有硬币。
苏夜白有些看不下去,“那什么,你几岁了啊?”
浅夏瞪了苏夜白一眼。
林安暖怼了回来,“二十四了,不能坐吗?”
苏夜白收到自己媳妇的眼神,怂了。
“能。”
林安暖:“就是啊,谁还不是个宝宝。”
苏夜白:“……”他无言反驳。
这时,顾景深拿了十个硬币过来给她。
这是他刚刚去兑换的。
林安暖看了他一眼,接过,笑得像一个孩子,“谢谢。
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然后,像是静止了般。
顾景深心脏那处有些疼,扯到了伤口,也密密麻麻疼着,可看着她笑得像一个孩子,问自己是谁,突然不敢和她说那三个字了。
“不重要。”
他道。
“不重要?
好奇怪的名字啊?”
说着,林安暖看向她姐,问,“姐,有姓‘不’的吗?”
浅夏:“……”“景慕之。”
顾景深突然道。
林安暖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极可爱,“原来你叫景慕之啊,我还以为……谢谢景慕之先生。”
顾景深:“不客气。”
林安暖坐上了摇摇车,投了硬币,然后摇摇车动了起来,唱起了儿歌。
此刻,她脸上带着笑,很欢喜,似乎之前哭得惨兮兮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其实,她也很好哄,坐一次摇摇车,便可以让她脸上有笑容。
林安暖把十块钱全部坐完了,这才完。
自然,其他几人也站在那等着她。
可是,坐完摇摇车,上车之后,林安暖头贴着车窗,看着车窗外的夜色,突然悲凉地开口,“一点都不快乐,都是骗人的啊,什么都是骗人的……”说完了,她靠在自己姐姐的肩膀上,闭上眼,却掉了一滴泪下来。
顾景深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一直未曾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