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可以让傻妞变成二逼。
傻妞可以让蠢男变得二货。
好多天后的一个中午,我吃完午饭,去车间送年检的电焊证,刚走出车间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在楼上喊我。我停下脚步,伴着一阵“噔噔”脚步声,只见小孟走下了楼梯。
我问:“谁喊我?”
小孟两眼一眯:“刘蓓蓓喊你。”
我心中一喜,转身就“蹬蹬”上了楼。
一推开天车班休息室的门,一片前翻后仰地笑声迎接我。
我一眼看见,在一张张嘻嘻的笑脸中,也包括大胖娘们的那一张。她当然最高兴,现在已经如愿以偿,高高兴兴走马上任,正式接管库房大门那把钥匙,可以天天上正常班。
佛的境界是:
不住色生心,
不住声香味触法。
但我们是凡夫。
想的却是:
没有工作盼工作,
有了工作讨轻闲。
我们车间工作是两班倒。早班是六点上班,下午两点下班。晚班是两点接班,夜里十点钟下班。车间能上正常班的人,除了车间主任老甘同志,还有一个记录员和一个核算员。而在一线工人当中,只有机修班几个不跟班的维修工,另外再加上一个管库房的保管员。
在笑声中,我话里有话说:“胖婶笑得真欢实啊!”
言犹未尽,我又扫眼大家伙儿说:“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大胖娘们的脸立刻涂上一块青紫,不大自然说:“小李子真听话呀!”
我瞥一眼刘蓓蓓说:“这得看谁叫我,别人叫我还不一定来。”
但刘蓓蓓瞅都没瞅我,埋怨道:“你咋来了?”
我理直气壮说:“不是你叫我吗?”
她说:“我那是瞎喊,再说叫你你就来呀?”
我满不在乎地说:“你叫我当然啦,找我啥事?”
她的脸“刷”地红了,嘟囔说:“这事儿你办不了。”
我不知底细,便追问道:“啥大事?不会去扛山搬河吧?”
她说:“别问了,这事儿你肯定办不了。”
我却不依不饶:“你说呗,我肯定能办得到。”
就在这时候,大胖娘们“咯咯”地笑了。
只听她说:“蓓蓓咋拉松了,你不会耍熊吧?”
刘蓓蓓瞭一眼她,没有理睬,倒是一个劲儿劝我走。
但缺心眼儿的我,不仅一点不识好歹,还继续纠缠着她。
最终给刘蓓蓓逼急了,她没好声地说:“让你买卫生巾也敢去!?”
不过此时,我脑子已经乱了,那股傻气也冒出来,一点奔儿都没打,脱口道:“别说让我买卫生巾,只要你刘蓓蓓一句话,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李福国也毫不犹豫冲上去!”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纷纷跟着起哄。
有的说:“小李子已经向党中央表决心啦!”
有的说:“就看你刘蓓蓓敢不敢从兜里掏钱喽!”
嘿嘿,真是作茧自缚,一下子把刘蓓蓓逼上了梁山。只见她涨红了脸,盯盯看着我,认真说:“我说李哥,这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过后千万别赖我刘蓓蓓不讲究啊。”
我高声道:“没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好!”
众人齐声唤道。
骑上老虎背的刘蓓蓓,她已无从退路,扭扭捏捏打开了工具箱。
老天亦无意,
人间有真情。
正当刘蓓蓓准备往外面掏钱的时候,突然“咣当”一声,屋门开了。我转头一看,进来的人竟是师傅。他铁青着一个大脸,先扫眼左右,然后不由分说,拽着我胳膊往门外走。
“干吗呀?”
“你干吗呀?”
我一边走一边嚷着。
很显然,十分气恼的师傅,根本就不捋我这一缕胡子,像拎一个大扛包那样,死死拽住我胳膊,一路上连?地带推搡的,一直把我拽到了车间大门口,才松开他那大手爪子。
“大傻子!”
“你就是个大傻子!”
他依然愤怒不已,连声吼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与小孟有关联。
原来今天在小孟上班的路上,他捡到一张广告宣传单。那时候,商业广告才兴起,还处于羞羞答答,大多是纸媒的广告,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我国第一个女性卫生巾的广告。
直至我临死之前,我依旧印象深刻。在那张广告招贴画上,一个身穿连衣裙的青春靓丽女性,荡着轻盈的秋千,面带微笑说:“带着我舒适和自信”——o.b。小孟原本就是一个大损人,他吃完午饭后,拿着这张广告单去了天车班,打算和那些老娘们一块聊聊臊。
要是叫我想,大家在一起舒服舒服嘴也就行了呗。可是,这些人偏偏不干,从那o.b的上面联想到没有o.b的我,竟居然打起赌来,看看我敢不敢替刘蓓蓓去买卫生巾。
只是在那天,一直处于恼怒中的师傅,并没有和我挑明其中的底细。
……
这天一下午,我一直不大高兴。
快到下班时,在厕所里碰到了师傅。
“我咋又傻了?”
“你说,我咋又傻了?”
我一边射着尿水,一边不断地反问。
“傻不傻的你还不知道?”
“别惦记那摸不着、碰不到的女人!”
师傅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有点无奈地说。
“那我能惦记谁?”
“就是惦记你也没用啊!”
我嘿嘿一笑,故意戏弄着他玩。
“好饭不怕晚,总会给你好吃的。”
“你嫂子也想开了,打算把她的外甥女许给你。”
师傅话间,还踅摸了一下左右。
“你说啥?”我几乎惊叫道。
师傅一字一顿说:“你嫂子要把她亲外甥女给你做媳妇。”
“你说啥?再说一遍!……。”我立刻就蒙了,有点将信将疑。
师傅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偏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老王和小孟的说话声。
……
下班的路上,我控制不住自己,又去追问师傅。
我问:“你说得是真的?是不是糊弄我?”
又说:“那天我和师娘都吵吵起来,她还要打我。”
师傅说:“骂是亲、打是爱嘛。”
还说:“你嫂子真怕了,怕你喝她的尿,赶紧给你找一个喝!”
我一听,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也火辣辣,磕磕巴巴说:“嘿嘿,还是那一句话,我就是喝哪个女人的尿,也不能喝师傅的……老婆的……尿呀。”
师傅说:我看你小子儿没准,都急得快成一个疯子啦!”
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问:“那女孩干啥的?没啥毛病吧?”
师傅一怔,然后笑道:“那女孩子你认识,你和她还打过一回交道呢。”
我听的却是莫名其妙,连声问:“是谁呀?她是谁呀?”
在我不断追问之下,师傅才道出了实情。我没有想到,他们给我介绍的这个女孩,就是那天主动让我喝她尿水的那个姑娘。师傅还告诉我说,女孩的名字叫“杨桃”,是他二姨姐家的小女儿。我虽傻,但这个亲戚关系我分得清,她就是安一奶同胞姐姐的老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