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人想法和我不一样,包括“恶人”石五儿。
一天中午,我们这些混混儿吹牛逼时,石五儿突然兴致大发,请我们去饭店吃饭。他出手特别敞亮大方,点了好几个大拼盘,一人一碗肉酱面,还给每人要了一大碗啤酒。
那时,饭店出售的大多是散啤酒,两角钱一二大碗。
这是我第一次喝啤酒,喝不惯那股尿臊味,就推给了石五儿。
他说:“喝,酒壮英雄胆!”
便把碗推了回来,又说:“不喝酒咋敢打老虎。”
我又推了回去说:“打老虎是武二哥的事,和我关系不大。”
他说:“咋没关系?你总得干点活儿吧?”
我说:“我可以在边上摇旗呐喊、站脚助威啊!”
他说:“好哦,明个儿你喊两嗓子给我听听。”
我说:“用不着等到明天,备不住一会儿就打起来啦。”
嘿嘿,我这张嘴总是那么臭不可闻,只要说的是坏事就能一语成谶。
几乎和从前几次打架一样,我们一伙人刚刚走出饭店门,自己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两边人马就已经打成了一团。尽管咱们这边少几个人,但是,凭借几大碗马尿的后劲儿,再加上石五儿身先士卒、奋不顾身的鼓舞之下,一举击溃了对方七、八个人,乘胜一路追击,追到一条小胡同尽头,竟然“俘虏”一个倒霉蛋儿,截住那个跑得最慢的短腿鬼。
破鼓任人捶,
瘦马任人骑。
大家冲上去一通拳打脚踢,打得那人鼻口窜血。
站在外围的我,一蹦高一蹦高的干着急。本来我也想冲上去,伸出拳头打两下便宜,毕竟我的岁数照他们小一点,没能挤上槽儿,也只剩下摇旗呐喊、站脚助威的份儿。
“打死他!”
“打死他!”
但我践行了刚才的诺言,连喊好几声。
石五儿站在我身边,没稀得瞅我,也没上前动一手指头。
“五儿哥快打呀!”
我捅一下石五儿说。
“你想看我动手吗?”
他偏过头,目光非常犀利。
“……。”
我突然有点害怕,默默地点点头。
“住手!”
随着他大手一挥,只听一声震耳大喝。
所有的人立刻停止了进攻,还不由地往后撤一步。
我见过恶狠的人,然而石五儿冷酷残忍的手段,让我顿时目瞪口呆,真正见识到一个歹毒的恶人。只见他一步三晃,慢悠悠走到那浑身发抖的人面前,静静看一会儿,几乎是突然之间,掏出那把亮闪闪的水果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照着那人脖颈就划了一下……
我眼睛一闭,听到一声尖叫。
“饶命呀!”
待我睁开眼睛一看,那人捂着血淋淋脖子跑了。
“没死呀!?”
在众人目光中,我失声惊叫道。
石五儿狠狠瞪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撤退回家的路上,我紧赶几步,又捅一下石五儿的腰。
他停下脚步,问:“啥事儿?”
我说:“五儿哥,你和那小子儿有啥仇?”
他冷冷一笑:“有**毛仇!我想试试这刀快不快。”
刹那间,我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气掠过心头。
山外有山,
天外有天。
一路上,我反复琢磨着我娘说的这句话。
想想从前,我还以为自己就够心狠的。但在今天,我真正领教了比我更狠的人。虽然如此,并不影响我对石五儿那种好感。因为我心里明白,他那种狠都是狠给别人看的。
平心而论,石五儿真的对我挺好,不仅带我到处玩,还常常给我好吃的东西。尤其重要的是,他待我没有一点架子,看得起我,很有一点大哥哥的样儿,根本不像那个瘦高瘦高的“比科主任”,一天到晚总是牛逼哄哄,目中无人,根本就容不下我一旮旯地方。
……
提到“比科主任”,我就说一说“比科主任”这人。
当然,比科主任不是他的名字,只是“比科主任”这人的外号。毫无疑问,正和这个既生动又形象的外号一样,他仰仗着比别人多挂了几个马子,优越的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时常在众人面前故作玄虚,显摆他下身的武功如何高强,弄得女孩子们如何哇哇乱叫。
记得一天下午,比科主任再次性趣大起,细致剥瓤的又白话开了,从挂马子技巧,讲到女孩子舌尖上唾液,最后自然谈到身子下面那湿漉漉地方,说得大家眼睛闪闪发亮。
我虽烦比科主任这个人,却不反感他那张臊哄哄的花花嘴。
每逢说到这会儿,心花怒放的我,还会挤开身边的人,特意往前凑已凑,听得特别聚精会神,绝对一字不落。当比科主任说得满嘴冒白沫时,我不由地激动起来,下面那不争气的家什器立刻就有了反应,而且反应得过于灵敏,瞬息之间,就将裤裆支起一个鼓包。
我知道,要不是裤腰带勒得紧点,那蛮不讲理的家什器得冲出裤门。
比科主任不光嘴花花,两只眼睛也他娘的贼花花,这一幕让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扫了我那旮旯一眼,还唯恐别人看不见,立马张开大嘴嚷嚷起来。
“大家赶紧瞧!”
“大家赶紧瞧!”
末了他再加上一句:
“小傻子**又硬啦!”
在众人聚焦之下,我低下头,脑子一阵嗡嗡响。
哪知他得饶人处不饶人,一句比一句更阴、更损、更狠。
“一点也不小,都赶上紫茄子啦!”
“快说说,是不是你天天撸大的?!”
“下一回憋急了,我给你弄个小马子玩!”
狗急了会跳墙。
兔子急了咬人。
我脑瓜骨一热,涌上来一股不要命的劲头,趁着比科主任转头大笑之际,像一只小老虎扑了上去。只可惜,我还没打着他一下,就让自己身边那个“熊掌”一把给拽住了。
“我杀了你!”
我挣扎着大叫。
“我先劁了你。”
比科主任怒声大吼。
“我骟了你老爹!”
我咬牙切齿地大骂。
“我掐死你!”
比科主任已经跳了起来。
“我打不过你也擤你一身大鼻涕!”
我使劲探着脑袋,冲他呸的一口吐沫。
“草你奶奶的!”
比科主任真急了,抹一把脸就冲过来。
“吵嚷啥?都闭上嘴巴!”
在这关键时候,石五儿发话了。
大家都住了嘴,顿时就安静下来。
只见石五儿微微一笑,先踅摸一眼我,然后转过头,冲比科主任说:“你小子儿说话可要算数啊,下回再领来小马子,你得让咱们小傻子先玩一玩!”
众人一听,跟着起哄,他娘的整得还挺认真。
比科主任却卡了壳,他嘎巴嘎巴嘴,没应一声。
石五儿说:“咋不说话了?你那地方是嘴还是屁股?”
比科主任涨红了脸,不大情愿说:“只要他敢和人家玩就行。”
石五儿说:“吐吐沫就是钉,这才像一个老爷们!”
然后又冲大家道:“同志们都要作证呀,苍天大地都听见了。”
……
似乎天助我也。
没过两天,比科主任真领来一个小马子。
那个女孩挺美的,高个子,团团脸,皮肤也挺白,还抹了一圈红嘴唇,尤其是那个大屁股,圆乎乎,像一个暄腾腾的大面包。只是她的衣着很单薄,有一点耍单,大冬天穿一条吊腿裤,故意露出黑趟绒棉鞋上面的脚脖子,因为脚脖上面套着一格特晃眼的黄袜子。
那个年代,小黄袜、趟绒鞋、吊腿裤子、红嘴唇,是牛逼女孩的流行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