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热的鸡丝面下肚,如荼只觉得下面惴惴的疼,难受的不行,产婆看这情况,连忙道:“娘娘,您先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大力一点。”
如荼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之后,忽然下面以落,接生姥姥笑道:“倒是快的很。”
她们这些人不知道伺候过多少产妇,十分有经验,如荼的心也放松下来,接着听人喊,“看到头了,娘娘再用点力。”
“出来了,出来了。”
丁媪忙探头,只见有位产婆道:“恭喜皇后娘娘,是位小公主。”
茯苓等人听了,暗觉心中不妙,朝野内外,都知道越氏生产,那些文臣们早已经写什么歌功颂德的文章,说大楚正因为风调雨顺,政治清明,海晏清河,故而皇后才能诞下龙子,现在怎么又说是公主。
如荼生下孩子后,又觉得下边还有,产婆也急了,“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丁媪提着心守候在旁,只听产婆让如荼用力,仿佛置身在火海中,要涅盘的凤凰一下,她生第一个女儿十分顺利,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却觉得全身都疼,意识不清楚之时,手上被细细密密的扎了几针,再用尽力气,只听得婴儿啼哭,她浑浑噩噩的睡下了。
她是昏睡过去,丁媪等人却喜的跟煮沸的开水似的,到了临界点。
外面沸反盈天,里屋却静的不行,丁媪笑道:“娘娘吩咐过,生下孩子便发八百里加急,如今倒是可以发了。”
难得的好福气啊,产婆们得了丰厚的赏钱,心里也觉得皇后娘娘实在是有福之人。
前线却正胶着着,肃雍出马,定了路线,先是打了两场胜仗,士气高涨之时,却忽然天上降冰雹,又被偷袭了一场,虽然未伤元气,但是不宜再出动。
肃雍背着手往帐篷外走着,“这个潘宸倒真不是池中物。”
以陈涧之能,对战过不少次,肃雍很有把握打胜仗,但是这个潘宸,真是深不可测,这个深不可测让他都觉得有些棘手。
萧洛点头:“是啊,料事如神,连我们都能中他的计,他仿佛都能料准人心一样。
我们选祁阳坡,那个地方是您单独发现的,且位置极为隐秘,没曾想他居然能够料到,不是走漏了风声,便是他比您都想的远。”
在萧洛眼中,肃雍能称得上一句战神,赫赫功绩,让人闻风丧胆,可潘宸一介文人,却能够料准肃雍用兵,果真如肃雍所说,这个人确实不是池中之物。
“是啊,所以这场战事,并非我想的那么容易。”
正感叹着,八百里加急传来,皇后大喜,生下龙凤胎,端的是龙凤呈祥。
龙凤呈祥?
肃雍拉着报信的将士问道:“皇后身体可好?”
一下生了俩个孩子,小如荼怎么受得了啊。
那将士如实回答:“卑职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信是当日生产后立马加急送过来的。”
“是吗?”
肃雍很是担心。
他想回去看看如荼,但是也知道现在走不了,萧洛虽然是他旗下猛将,但潘宸此人狡猾的很,萧洛也并非是他的对手,万一一不小心中了计,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呀。
想了想,肃雍连忙回帐篷里写了一封信,信上先问妻子身体如何,又让她不必担心,让如荼照顾好自己,诸如此类,才让人送了回去。
原本他还想跟儿子取个小名的,又想问如荼想不想他,但是这样的信件是要被公开的,被人看到了,到底会笑他婆妈,也会让别人觉得他太娘们了,所以想着日后见面了问去。
之后,便让人昭告天下,免赋税三年,为皇后和公子皇子祈福。
这个消息如荼还不知道的时候,魏国人先知道,因为双方打仗,情报最是重要的,陈涧看到这信后,气了半天,肃雍这样的杀才,哪里这么好命。
陈涧知道了,很快越如云便知道了。
她先是欣喜,随后又惘然,她对凝香道:“你说,我是不是不如她?
从小好像就是这样,我每次犯错,她都能在祖父那儿为解围之时还让祖父看重,当年她能嫁给肃雍,我只能嫁给陈涧,便是注定了吧。”
楚国势大,来势汹汹,若非西周潘宸智计百出才勉强抵抗,恐怕国之不国,她这个皇后迟早成了阶下囚。
凝香劝道:“皇后娘娘怎能如此说呢?
二小姐以前在闺中确实声名远播,但是也招蜂引蝶,而且怯懦的很,哪有娘娘这般杀伐果断。”
杀伐果断?
这都是笑话,如云叹道:“我算什么杀伐果断?
你瞧我现在还能离开这里呢?
我的儿子不过就是生了几场病,太后和皇上便迫不及待的纳了新人进来。”
这个琳琅郡主以前看着倒不是这样,现在当真讨厌的很,仗着和太后关系好,面上对她恭恭敬敬的,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偏偏她对陈涧柔顺到不行,陈涧虽然心在自己这边,但是假以时日,这琳琅生出了孩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是越州人,祖父此人持中立态度,而魏国权贵几乎都和琳琅之父有关联,二者并不能相提并论,若是日后陈涧变心,她的处境岌岌可危。
而妹妹就不同了,肃雍此人听说把兄弟全部派往藩地,所得用之人,全是肃雍本人亲自提拔的,她妹妹更不用受到什么亲贵威胁,更有甚至,肃雍从不受任何人管制,不似陈涧这般顾虑多。
现在妹妹又生下龙凤胎,龙凤呈祥,便是大吉之兆,妹妹日后气运更甚。
见不得自家娘娘这般消息,凝香便道:“您忘记了,二小姐也不是没有把柄在您手上的,只看您舍不舍得用了?”
虽然凝香在越家时,对二小姐如荼很恭敬,但是这出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如云想了想,“不成,那可不行,不管怎么说如荼也是我的妹妹,如果我这么做了,那岂不是让我们姐妹反目,不成,绝对不成。”
“我的娘娘啊,您这般为别人着想,别人可是不能啊。
就说这个琳琅郡主嫁过来这事儿,虽然是熊氏自作主张,咱们的人也查的很清楚,可她身边那个姓闵的一贯贪财,指不定收了谁的钱,这个谁您想想便知道了。
她都能不仁,您可不能不义,再说了,您也知道,肃雍在阵前打仗,但是后院起火,会不会伤心呢?
更有甚者,会不会影响他打仗呢?
若是肃雍败了,这个功劳可都会记在娘娘身上。”
如云还是摇头,“不成,这也太卑鄙了,况且我也不愿意……”“无毒不丈夫啊,咱们的处境您也是知道的,以前宫里只有您时,那些人哪个不是巴巴的讨好您,如今琳琅郡主进宫以来,您瞧,多少人去她那个热灶,何曾把您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您若再不出手,可怎么办呢?”
见如云发愣,凝香跺了跺脚出去了。
如云身为如荼不太一样,如荼的乳母丁媪忠心耿耿,如云却不喜乳母早早的打发了走,在这里只信任凝香一人,凝香作为她身前第一得意人,也是如云的左膀右臂,如云平常都是靠她传话,她在越家陪嫁中地位最高。
所以她出去后,便找了人来,“娘娘顾忌皇二小姐,可咱们不必顾忌,许多事情能不脏她的手便不脏,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事,一切由我顶着便是了。”
“凝香姐姐,这事儿真的要去做吗?”
凝香见她这般犹豫,她对旁的人可没有对皇后那般好脸色,于是道:“怎么不去,不仅要散播这件事儿,还得传到楚国去,让她们楚国的人都知道,那位她们奉为神明的皇后,其实也不过是个二手货。”
“这……”到底是越家家仆,她们不敢随意做。
凝香威胁道:“你们要知道,若是我们不能帮到娘娘,娘娘的日子过不好,咱们又会好到哪里去。
你可别忘记了,你老子娘明明在尚衣局做的好好的,为何会被赶出去,这都是咱们那位贵妃捣鬼?
她又年轻,又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人,若是再生下个皇子,咱们娘娘可怎么办?
不先下手为强,来日恐怕咱们皇后娘娘的位子都会被她夺了去。”
家仆嗫嚅:“不会吧,不是说皇上对咱们家大小姐挺好的吗?”
“好?
男人的好又能保得了几时,我跟你说咱们可没有退路了,州牧大人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没用的人,咱们连越家都回不去的,姑太太是如何下场,越家的人几乎是人尽皆知。
你想咱们小姐日后跟姑太太一样吗?
那样的日子就别说咱们小姐了,便是咱们自己也过不了。
所以现在改让咱们这些越氏陪嫁的人起作用了,只要娘娘好了,咱们才能好,这个道理你若是不明白,咱们日后压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凝香说的时候仿佛能想到这样的场景,她知道大小姐向来外面刚强,那个时候只想要二小姐流产,却不想让她死,这般心慈手软,只能让她这个做下人的代劳了,日后若是真的事发,她去顶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