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城主男妻丑无盐(1 / 1)

安利一下新文——由于本人有点懒,就只做了网页传送门。

他……是谁?

他是萨西,混血半精灵,亚斯兰特帝国第一伴读,服务于第一顺位继承人,皇储西蒙殿下。

身边熟悉的魔法波动让萨西从床上惊醒,左腿皮肤下似有异样,想抬手去摸,肢体虚弱无力,像卧病已久,混沌的大脑这才冒出一个疑惑:他不是死了么?

死于皇权斗争。

意识逐渐清醒,大片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脑中,耳边嗡嗡作响,他放弃一切思考开始观察周围,狭窄的房间,单调的苍白墙面,灰扑扑的地板,棱角粗糙的桌子,桌上亮着古老的烛火——在他生活的魔武时代是用荧光石照明,因此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所以当他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梳妆镜后,惊了一下。

他以为是看太久光才花了眼。

镜子里的人即使睡觉也面带黑纱,裸·露的皮肤暗黄粗糙,褐色双眸,视线下移,这个干瘪瘦长的身体绝不属于曾经风靡整个皇宫的帝国第一美人,他的肌肤应该细白如雪,有着夜空银河般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黑发,而不是脸侧这干枯发黄的……杂草?

“敌军夜袭了——!!!”

一声嘶吼划开夜空,静谧的夜晚像是炸开锅,开始响起惊叫声,慌乱的奔跑声,城外逼近的大部队步伐震天,厮杀如雷。

卧室门猛然被推开,萨西警惕地抬头,一个“丑陋”的侍女带着两个同样“丑陋”的高壮男人急忙进门把他扶起来。

“阁下,卫兵已经候府外,您快点跟我们走吧!”

陌生的语言被身体自动翻译成文,这让萨西的反应稍微迟钝,回过神来已经被抬上越野车,脑中属于身体原主人“幕西山”和“他自己”的记忆冲撞在一起,乱哄哄地你推我挤,让他头痛欲裂。

『该死的!』萨西狠狠捶了下车座。

旁边忠心的侍女惊异地看过来,没听懂他的话,“您说什么?”

情急说了精灵语的萨西心神微震,不动声色地抬起稍微恢复力气的手,虚拉遮面的黑纱和侍女慌乱披上的斗篷。侍女根据他方才的表情,瞬间脑补出一场爱恨情仇,目露同情,善解人意地劝道:

“您不要伤心,阁下……全基地众所皆知,您是多么慈善的好人,只有城主那种目光短浅的好色之徒,才会扔下卧病在床的您,只带着貌美的情人连夜奔逃……您还有我们,不论何时,我们都会追随在您左右。”

萨西点点头,为避免露出再多破绽,偏头看向窗外,慢慢理清前因后果。

他确实死了,死于储位斗争,罪名是盗窃国宝《立国书》,一本无字天书。在他承受千针万芒的光刑后,也就是一刻钟前,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幕西山。

此地——坐落沙漠中,隶属于盘龙基地的小型基地,S基地城主的男妻,身处异世。

基地……?这于萨西又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幕西山记忆如同一团乱线,萨西需要抽丝剥茧,才能回想起有用的信息:幕西山于月前嫁给S基地城主,成为基地第二领导人。因貌丑无盐,在黑灯瞎火时都能把掀开面纱的丈夫吓得跌下床,惊叫声响彻夜空,事迹轰动全城,隔日就坐稳“北方第一丑男”的封号,也因此足不出户,并未给萨西提供更多关于S基地的信息。

相貌的落差并没让萨西在意,他看着车窗外。

拖家带口的民众往后城门奔走,行李的拖拽声,推车的滚轮声,婴儿的啼哭声,老人的喘息声,夫妻急促的交流声,不绝于耳。人流拥挤,抽掉的卫兵穿插其中,一队队由队长带领逆行奔赴城墙,地上乱物堆洒,都是慌忙中掉落的。

视线再抬高放远。

萨西看到城墙上灰蒙蒙一片,被黑气笼罩,他知道,这并非正常景象,而是专属于幕西山的天赋异能之一,观气运——这座城,今晚必破!

萨西又看一眼人群,从那一个个疲于奔命的民众身上收回视线,回想着幕西山的说话语气,转头问向侍女:

“城破了,会怎样?”

侍女面露哀伤,“自然是沦为奴隶。”

窗外徒步逃跑的民众,呈现在萨西眼中都是团团黑气,代表:大凶,在劫难逃!

“他们没有车,手无缚鸡之力,逃不远的。”萨西垂下眼,“困在城里,也是‘死’路一条。”

奴隶……无异于死人。

活着的死人,身不由已,命运随天。

在萨西幼年的记忆里,是他貌美的母亲被偷猎精灵的商人强迫时哭泣的脸,是他与兄弟们被他畜生一样的生父关在笼子里卖掉,他那时举目无助,额头烙印着耻辱的印记……年幼到只会拉着兄弟的手瑟瑟发抖,憎恨地望着台子下一个个色·欲熏心的买家,直到望进那双眼——深邃如海般湛蓝的眼,来自他未来的主人,西蒙。

那时,他被西蒙救下,命运由此转折……可车外的这些民众,又会如何?

在幕西山的记忆里,原身年幼丧父丧母,度过同为奴隶的前半生,从小遭受虐待,后来觉醒异能才由此翻身,但为了彻底抛弃过去,也亲手划烂了脸,改名换姓。

幕西山,日落西山之意。

从这就能看出原身对现实的悲观与无力。

车子逐渐靠近后城门,前后卫兵开道,离得越近人群越拥挤,由于太过拥挤,很多年老体弱的被挤出队伍,其中一个老人摔倒在地上,把后面壮实的青年绊倒,青年顿时骂骂咧咧,“老狗,挡道呢,赶紧爬起来滚!”

说着,踩过老人,还低啐一口痰,吐在老人脸上,老人看到青年手背上七色光环的标记,面露哀伤,却不敢反抗。

萨西皱起眉,人群中又挤出一个黝黑干瘦的小孩,冲过去抱住青年的腿,张嘴咬住,“敢欺负我干爷爷!我咬死你个混蛋!”

老人呼喊:“马奇,别打!马奇,你打不过他,他是新人类!别管爷爷了,你赶紧跑吧!”

没人管么?

萨西这样想着,面沉如水,却不能轻举妄动,他还不了解这个时代。周围的人因这变故回头,却纷纷退后腾出一块空地,麻木地围观,城卫远远地看见骚乱却视若无睹,继续在后城门阻止暴动的居民硬闯。萨西因为黑气看不到众人的表情,却能分辨出,这是种习以为常的事。

真空圈内,被激怒的青年把马奇翻倒在地,因为不受阻止,更加肆无忌惮。

青年手掌朝天摊开,手心快速生出一根带刺的藤条,挥舞着手,把还不及他腰高的马奇抽倒在地,马奇倔强地挣扎着爬起,又再次被抽倒。

尖锐的刺随着鞭打声划开马奇的衣服,划开皮肤,不断增加道道血痕,把年幼的孩子弄得遍体鳞伤。

人群中,一位年轻气盛的少年满脸愤怒,正要穿过人群去阻止,却被从后面抱住,少年回头,看到母亲紧张的目光。

母亲紧紧抱住儿子,低声乞求道,“好儿子,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妈妈知道你可怜他们,但是你也可怜可怜妈妈,不要多管闲事,你打不过他的,我失去了你爸爸,不能再失去你。”

少年咬紧牙关,握紧双拳,双眼因愤怒而猩红,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挣开母亲,这让他胳膊上的肌肉都变得紧绷、僵硬。可他低头,是母亲恐惧到颤抖的手指,余光里,是母亲疲惫沧桑的皱纹,记忆里,是仗义的父亲被异能者活活烧死,他和母亲在城主府前哭了三天三夜,却只等来一句:

新人类杀死旧人类无罪。

他憎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可他的憎恨无法抒怀,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出这一步,红着眼回头抱住母亲。

母亲感到肩膀被泪水浸湿,同样无奈又心酸地抚摸儿子的头顶,“别难过儿子,别难过,会好起来的,慢慢的,你就会像其他人那样好起来的。”

其他人……?

少年泪眼朦胧地环视周围,月光之下,他能看清每一个人的表情。有急于离开的居民不受影响,面色冷酷地往前挤;也有驻留观望,内心阴暗幸灾乐祸的;更多的,是感同身受。沉默着脸,脸上藏着隐忍、愤慨、心酸,与兔死狐悲,或许也曾像他这样愤愤不平,可最终都在冰冷的现实中屈服。

屈服的原因各种各样,但结果都一样。

冷眼、旁观。

少年感到无限悲哀,为他自己,也为这个时代。

他过去以为自己特别的,特别到能改变这种不公,可父亲的死,让他明白他的渺小,面对现实的不堪一击。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尽管心中有再多不平,他也不愿意因冲动而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少年的情绪逐渐冷静,尽管心中依旧愤怒,但他也明白,他不能抛下母亲艰难地独活。

有谁呢?谁能来救救这个畸形的时代?

少年的目光从人群中挨个扫过,终于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子,车牌上的“S”代表着城主府专用。

看到这辆车的不仅仅是少年,还有被压着打的马奇。不知道从哪爆发的力量,马奇猛然跑向越野车,目光愤怒,赤拳砸着玻璃。

咚!咚!!咚!!!

一声声像敲击在萨西心上,沉重,而凄厉。

“城主跑了,连你也不管我们了么……平日里你们这些水蛭从我们身上剥削了多少钱?!大敌当前,你们就临阵脱逃,你们都不会良心不安么?!我要是死了,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马奇嘶吼着,身体不断被藤条束缚着向后拉扯,拖行着在地面洒下一行血迹,马奇又再次奔向越野车,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脊背上被尖刺扯得皮开肉绽。

老人终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支配着被踩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跑过来,一边赤手拉扯着藤条解救小孩,一边劝道:“马奇,别怨阁下,阁下是大好人啊,要怪只能怪城主无能,总不能让阁下也跟着咱们送死吧!”

萨西握起拳头……这个时代不属于他,所以:他不应该有负罪感。

可是……他看着民众身上的一团团黑色,发泄地捶了下窗户。帝国教育让他无法视而不见,当个缩头乌龟。眼前——

是老人被黑气遮掩的手上闪过的红光。

血光之灾。

也是耳边一下下伴着怒吼的敲击。

侍女知道幕西山一向心软,小心翼翼地窥着他的后脑勺,听见幕西山头也不回地问:

“战况怎样?”

侍女看不到幕西山的表情,但凭语气也分辨出不寻常的情绪,因担忧忽略掉幕西山今晚的种种异常,老实答道:

“您别多想了,阁下……咱们满共三千出头的兵力,今晚进攻基地的边城人有整整一万,其中新人类占了三成。城主逃走时带走全基地仅有的一百位异能者,现在普通兵光对阵异能者就够呛,最多也就拖个几分钟,您还是快点跑吧!”

萨西过滤掉听不懂的词汇,得出结论:

无计可施!

手指微抬,手上魔力全无……这是个没有魔法的时代,萨西无法凭借魔法解燃眉之急。

车外闹事的人被疏通道路的卫兵架开,疏散了民众,通往城外逃生的路立刻畅通无阻……可真能逃掉么?他逃掉了,这些留下的人也能逃掉么?

窗玻璃上勾勒出萨西被黑纱遮住的脸,蜈蚣似的长疤从额角隐没发髻,萨西抬手,隔着面纱摸脸,粗糙的指腹下,皮肤凹凸不平,再次问向侍女:

“我长得很丑么?”

侍女面露不忍,没好意思直说,“那些事您就别想了,还是先逃出去再说!”

萨西又问:“丑到众所皆知?”

面对萨西坚定的眼神,侍女最终败下阵来,沉痛地点头。

“如此,甚好。”想到幕西山的异能,萨西被黑纱罩住的嘴角扯出坚定的弧度,“不用逃了……去城楼!”

“啊啊啊——?!”侍女连带着开车的护卫一起看向萨西,不相信一向性格绵软的幕西山居然有这魄力。即将出城的越野车在夜路上打滑成蛇形,连续擦到城门边的民众,引起此起彼伏推搡惊叫!

萨西未被遮住的双眼如此夜苍穹,黑眸被不远处敌军团团炸开的异能之光映得微蓝,有股玄妙又捉摸不透之感,像变了一个人,让被这样注视的几人都下意识产生信服,就听萨西再次说道:

“民众受难,我作为城主之妻,又怎能一人独逃?”

这话铿锵有力,几人闻声肃穆。

副驾的护卫下车传话,车子转向时能看到民众听闻后惊讶的表情,萨西打开车窗,冲外面高喊一句:

“关紧城门,一个都不许逃!”

兵临城下,一帮手无寸铁、徒步狂奔的人,逃出去,也无非送死!目光移到之前闹事的青年,萨西抬手一指,缓缓道:“除了他。”

城门边的居民被这变故惊呆,面面相觑。带着S标志的越野车转向,绝尘而去。身后紧闭的后城门突然打开,放走了表情嚣张的异能者,立刻有民众挤过去浑水摸鱼,却全部被拦住,“别挤别挤!谁都不能出去!”

有人愤怒地指着离开的青年,“凭什么让他出去不让我们出去!”

城卫兵摇摇头,烦躁地举起棍棒,“别捣乱,小伙子!要问就去问幕西山阁下去!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有女孩茫然地说,“……连善良的阁下也开始向新人类摇尾乞怜了么?”

有小孩抱住家长的失声痛哭,“爸爸!我不想死,我也想出去,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一位反应过来的居民看向只剩下车尾的越野,拔足追逐过去,这一举动也点醒了同样茫然无措的其他人,一个又一个人跑动起来——既然不让逃,那就让他们看看:

城主夫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陆陆续续往后城门逃跑的民众开始发现,很多人迎面狂奔过来,一个两个、十来个、一堆两堆,放眼都是折返的人……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怎么往回走?”逃亡的人开始疑惑。

“后城门锁住了。”逆行的居民说,“城主夫人去了城墙!”

逆行的队伍逐渐壮大,萨西的作为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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