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乌云终于散会了,但是地面上的所有人的心都停顿在了那一刻。
虽然对这天雷留下的大坑有着巨大的好奇,但大胡子也不得不把这些噬灵族的杀手锏带走。他心里暗暗地想:我一定还会再回来一探究竟的。
皓天右脚轻轻一点跃出大坑。李奎走到皓天面前,用手拍了拍皓天的肩膀,问道:“没事吧?”失了魂一样的皓天只是缓缓抬起头,带着叹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正准备离开,噬灵族就已经派遣军队来包围这里了。看来噬灵族也觉察到不对劲,这样规模的军队,足以看出他们的重视。幽冥城主竟然还亲自带队,几位长老在后面快步追赶着,嘴皮子也停不下来,发表各自对此时的看法。有的还走在幽冥城主旁边,不住地说着些什么,城主只是紧皱眉头,一个劲儿盯着那大坑。他锐利的眼神也在皓天等人身上扫描着,才又转回到对大坑的观察中。他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他看到的画面,似乎凭他的阅历,就已经看出一些倪端。
皓天此时地心情非常沉重,自己孤身一人,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他感觉是生命中缺了一部分,总而言之,这个天地对于他似乎陌生了不少。
而跟皓天算是熟的李奎在乌云密布时已经感觉到了皓天身上那几乎无法察觉到的细微的变化,若不是他修炼这种魁决,就会像旁边的人一样,还以为就是打打雷而已,殊不知,皓天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刚才那不经意的一拍,让李奎更加坚信。
那股让李奎恐惧,不敢轻动皓天的力量已经消失,但此刻他并没有多少欣喜,而是对这样的变化产生了种种担忧和忌惮,让他更加确定,他必须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显然,这样的变化,并没有让他打消毁掉皓天的决心,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坚信,没有什么是一个可行地计划摧毁不了的。
更何况,他对皓天恨之入骨。大家似乎永远无法理解,他唯一的亲人和兄弟死于皓天之手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天塌了一样吧。
这可能就是他堕入魔道的原因。
大胡子带着他们走向军队,与城主擦肩而过,却被一个军衔似乎挺高的人挡住去路。
“站住!”那将军在腰间拔出办把刀,威严地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被那将军打断了思考大坑的线路,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眼睛怒瞪将军的同时,手掌一转,一把抓住了将军的喉咙。
将军被大胡子单手举起,仅差一线,过了这一线,将军此时可能就是尸体。这一线,则是给城主留的面子。
将军呜呜地挣扎,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后面的士兵纷纷走上来,就要拔刀与大胡子一搏。
“让他们走!”城主自然也要给大胡子三分面子,就一声叫开了士兵。于是皓天等人就在士兵们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
皓天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躲在人群地最后面,完全听不到人们的讨论与惊讶,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该怎么走。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回首过去,似乎所有的决定都是邢尊帮他做出的。
剑灵对皓天产生了担忧,他知道,自己能够为皓天做的是远远不及邢尊的,邢尊可是能够和圣君的名字放在一起的至尊,而自己,不过是称霸一方的小小剑皇。
他只能默默地鼓励皓天,其实,这样的鼓励对于以后要撑起一片天的皓天来说,作用已经很大了。
剑灵最坚信的一点就是,皓天正在人生的过渡段,而非岔路口。岔路口也许还有出路,但是过渡段要是闯不过去,那一切都将是虚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皓天,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可能是邢尊对皓天做的仅有的一件错事,这唯一的一件,竟让今天的皓天举步维艰。也许是因为邢尊实在太看重皓天,退一步来说,他更看重的是圣君的继承人。
但是皓天哪里把自己当做什么救世主继承人了,在他心里,自己不过就是被动背上大包袱的小人物而已。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让我承受那么多?既然如此,又为何把我推倒这种境地?我只是个小人物,这样的刀山火海,让我怎么闯?!
“啊啊啊啊!”皓天无法抑制,展开双手,仰天长啸。面对前方的不知,自己只能通过呐喊来发泄。
皓天仰望着天空,完全不顾人群的注视,双手拖着头,就这样走着,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终点。
进入了所谓的杀手锏军团,也不过如此,也就是训练更加紧了,流的汗更多了,更累了而已。当别人竭斯底里地叫累时,皓天却大喊痛快,难道着不是一种很好的麻痹自己的方法吗?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忘却迷茫,按照自己的思路,酣畅淋漓地去拼一场。
即使是在这样的高强度训练中,皓天也只是停留在魁魇九品而已,迟迟没有进入魁尊。这可能是皓天唯一值得安慰的一件事了,至少这证明,邢尊没有完全离开,包括那把剑,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的。这让他安心多了。
他也就不用怕一不小心破到魁尊了,只用安心地去拼就行。虽说等级没有上去,但不得不说,这让皓天地底蕴更加醇厚了。
“我靠……还没输,这小子几天了一级没升,但咋瞅着越来越厉害了呢?”一个人在台下唏嘘道。
又一人补充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怪人,怪人搭怪事,我看挺正常哈……”他摇摇头,深表敬佩。
几天了,皓天自从上了这台,就没下去过。这不,又把一个自诩无敌的人轰下台了,让人看得那叫个……无聊,天天都这样重复,鬼都看腻了。本来开始台下还搞些什么赌谁赢谁输的,现在都懒得看他们打了。不就这么个结果嘛!
李奎在台下默默地听着,他没心情看这种无聊的打斗。听,只是为了评估皓天的实力,而且他认为听可比看有用多了。
“蠢货…”李奎对刚刚被打下台的人无情嘲笑着。
“唉,李奎,怎么不见你上去啊。”一个人走过来,拍拍李奎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了。他继续说:“你这魁尊,平时不是牛哄哄的吗?”
“不稀罕。”其实李奎更加讨厌抛头露面。
“皓天那小子都拽了好几天了,你上去搓搓他锐气不得了。”那人继续道。
“边儿去,要上你上。”说罢,李奎伸手将他推了出去。
“小子,你确定你要挑战他?”大胡子在擂台上弯下腰来问他。只见被李奎推过来的那人双手举起来,但还不等他摇头说不,就被个生猛的汉子一把拽上台。
原来皓天早就下了台,一个被皓天轰下过台的的汉子一咬牙又上了台,却发现人不见了,正愁一肚子气没地儿撒,然后这小伙子就送上门来了……
不等那人说一句手下留情,汉子呼呼地就是十几拳,打得他“啊啊”地满地找牙,从头到尾毫无招架之力。台下顿时又沸腾起来,李奎这一推似乎让气氛活跃了不少。
皓天一步步地走,居然来到了两年前他与慕容冰凌分别的那个悬崖。两年过去,这里没什么变化,这棵大树还是一如既往地看向远方,带着一股盼望,在崖边挣扎。
“后天开战,大概再过几天就能离开这里了。”皓天喃喃道。他首先不怀疑能不能离开这里,而是在想,离开了能做什么,究竟何去何从。
在这里,他面对的仅仅是一个噬灵族的分支,而一旦迈出这一步,他面对的,将是整片江湖!
想到这他不禁冷笑几声,仰天叹道:“还说,当什么救世主,圣君继承者,可笑!现在连怎么走都不知道……”
“还谈什么未来!”他一脚踢飞一块石子儿,他双手抱头,倒了下来。就这样闭着眼睛躺了一个下午,但是他并没有睡着,他开始重新思考他的人生。他明白,上天给了他一条不同寻常的路,至于怎么走还是要靠他自己。邢尊走了,自己最大的依靠也就没了,难道这就意味着自己就放弃了?自己在噬灵族魔爪下挣扎了十年,受尽皮肉之苦,不曾喊过痛,如今怎么就这么懦弱了,这还是我吗?怎么那么陌生?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豁然开朗。想那么多干什么,何必太纠结,尽自己所能去闯,总会找到路,总会闯出一番天地的!
夜幕悄然而至,皓天在想着人生大致方向。他这一想,便开朗不少。
“想什么呢?”李奎走过来,给皓天扔去一坛酒。
“没什么,就在这坐一坐。”皓天接过酒,问:“这什么酒?”皓天一嗅,发现这酒的味道非同一般,烈,但是带着一股柔,让人闻一闻都觉得浑身舒坦。
“忘忧酒。”李奎做到皓天旁边,就撕开自己那坛,狂饮好几口。
“世有忘忧草,没想到还有忘忧酒!”皓天好奇地撕开酒盖,也饮下好几口,竟发现这味道有些熟悉。
“这世上你不知道的多呢,不错吧。”李奎爽朗地笑着,说:“据说这是一个长老发明的,这长老神秘得很,但是论武功绝对不差,各方面都厉害着呢。”
皓天低头一想,怪不得那么熟悉,原来是家的味道。
“你有心事。”李奎说。
皓天一愣,就点点头。
“我也挺愁的。”李奎拿起酒坛子又是好几口,看着月亮心有所想。
皓天笑了,问:“你又有什么好愁的?”
“我怎么就不用愁。”李奎苦笑,道:“我的兄弟们呢……带不走了,就我一个孤零零的出去,我怎么就不愁……”
皓天不语,只是默默喝酒。他也算是明白李奎有多看重兄弟了,至于自己呢,估计说什么都是错的,干脆不说。
“你不也就是愁出去后怎么办嘛,亲没亲,故没故的,又没个朋友。”李奎摇摇头,又笑道:“你就别指望我陪你了啊,我还要去复兴我的家族呢。”
他又转过头来,看着若有所思的皓天,拍拍他肩膀,说:“其实何必要这样,以你的天资,这江湖虽然险,但是只要你肯去闯,肯定能闯出个天地的。”
他又站起来,张开双手说:“人生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坐下来去顾虑,不就是闯江湖嘛,好一点,不说荣华富贵,就算是活下来了,差一点,也就是死这么回事。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其实人生这条路,就不该有太多顾虑,没有那条路是死的,只要继续走,就可以又一村的。”
皓天的内心更加明朗起来,虽然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最起码他知道怎么走了,一个字——闯!
“哈,谢了啊!”皓天也站起来,拍了拍李奎肩膀。
“没什么,在噬灵族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算是悟出点道理。”李奎爽朗一笑,又问:“这酒如何?”
“酒呢,我没喝过多少,但是这酒一定是我喝过最好的。”皓天笑道。
两人一同笑道,欣然饮下整坛酒。
皓天一擦嘴,看着一脸享受的李奎,说:“再来一摊吧。”
“唉,上瘾了吧!”李奎大笑,一拉皓天,说:“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一同下山,洗劫了酒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