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搀着沈姝,入得衙门来,只见一个砖砌萧墙稳立于前,上雕一个不知名的怪兽之图。那怪兽双目圆瞪,双足腾空,只欲吞头顶之日,看上去煞是吓人,她不由得心中颤了颤。这衙门重地,她可从未想过自己会踏足。如今虽是和小姐前来,但见了这高墙严壁,还是觉得有些畏缩了起来。
但见小姐缓步向前,步履稳稳,并无他念。玉儿见状,这才直了直身子。二人绕过那萧墙去,又入了角门,穿过正堂,接着左拐,进到了一花厅内。
这花厅极大,正中间坐着一头戴乌纱帽,身穿官服的男人,看那穿戴年龄,威严气质,应就是那张知府了。
张知府身旁站了一人,正与他说话。那人身穿捕快服,看年龄,比程澜要大不少。
听到有人进来,厅中两人都停了说话,直往这边看过来。
待得看清楚沈姝之貌,两人都愣了楞。
杨捕头很是惊讶,程澜所说盲女竟是如此貌美。
而张知府已听张允镛说过沈姝长得极美,心中是有所准备的,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却仍然是大吃一惊。
若不是目盲,此女子之貌,可倾城啊。
“知府大人,沈姝带到了,她的丫鬟玉儿也一同跟了过来。”那衙役说道。
张知府和杨捕头这才回过神来,张知府掩饰着咳嗽了一声,道:“既是贴身丫鬟,跟过来也无妨。”
沈姝和玉儿皆行礼道:“见过知府大人。”
张知府点了点头,只道:“辛苦了,请入座吧。”
那衙役引沈姝和玉儿在左边椅上坐下,便退出门去。
杨捕头则在右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张知府清了清嗓子,说道:“沈姑娘,不知你是何方人士?来我府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沈姝答道:“知府大人,我家就在邻县。因家中有变故,才来贵府暂时居住。”
沈姝答得含糊,张知府知她不愿意说得太清楚,此次是他有事要人帮忙,又不是审犯人,自也不便追问,就作罢了。
张知府接着问道:“你可知,此次请你前来,是为何事?”
沈姝摇头道:“不知,昨日程澜与我说之时,只说知府大人要见我,并未说具体是何事。”
原来程澜还没有说,张知府微微一笑,但未立即将事情说出,而是问道:“听程澜说你在追查案件方面很有些方法,能够帮官府查案?”他说她很有方法,摆明了还是不相信张允墉所说预知未来之事,只觉得她是有什么获得消息的途径,又或者是,根据什么消息猜测出来的结果而已。
沈姝并不在意,只说道:“我也就是在获取线索方面有些长处罢了。若是张知府有什么查案方面的需要,同我说便是了,我自会尽力而为。”
张知府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百两银子一个线索,是不是太贵了些?”
沈姝道:“因着家中的变故,如今需要银子;另外获取线索,也是需要自身的付出。如此考虑之下,才定了百两银子一个。不过我也相信,对于衙门来说,若是极有用的线索,百两银子应也不会太困难。”
“这个自然。”张知府干笑了几声,心想这女子说话还真是犀利,被她这么一说,他都不好意思再说贵的事情了。“若是线索有用,百两银子,衙门自然是拿得出来的。”
沈姝点头道:“好,当然,如若衙门真是觉得线索无用,不付银两也是无妨的。”
真不知这女子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衙门太没信心。
他们可不是赖账的人。
张知府脸色微微一沉。
沈姝看不到张知府的脸色,玉儿却看到了,她心中一紧,急急的拉了拉小姐的衣服。
小姐这么说,不是得罪人吗?
沈姝却安然站立,并未对玉儿的这个小动作有任何在意。
张知府的脸变色却只一瞬,便恢复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沈姑娘真是会开玩笑。”说罢便看向杨捕头,说道:“你便同沈姑娘说说这次的案情吧。”。
杨捕头起身诺之,然后就将刘使司千金失踪之案,前前后后情况都详细地同沈姝说了。
沈姝听着,并未插话。
待得说完,杨捕头见沈姝一脸怔然,便问道:“沈姑娘,对于此案件,你可有何推测或是线索的?”
沈姝却不答话,依旧只是怔怔不已。
脑中渐渐浮现出一幅幅闪烁着光芒的画面来
这,是什么地方?
红墙绿瓦、粉上枝头,琉璃闪亮、铜铃叮铃。
氤氲之气缓缓弥漫,掩盖了那弯弯曲曲一条羊肠小路,直向远方。
一个绿衣少女的身影,出现在那雾气之中,她低着头,默然站立,只不久,忽然又抬起头来……
“沈姑娘。”杨捕头又大声叫了一句。
沈姝才似恍然察觉,抬起头来。
“沈姑娘对于案情可有所推测?”杨捕头又问了一遍。
沈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据杨捕头说,当时与那刘媛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丫鬟?”
“不错。”杨捕头点头道:“刘使司说,当时一同去的,除了刘媛,还有两个轿夫、一个丫鬟,但这四人,都是在去疏影寺的路上失踪了。”
“如何知道是在去疏影寺的路上失踪了?”
“因着问过寺中众人,都说未曾见到过刘使司家中的轿子到达庙中。而出城之时,守门公差却是见到了,那可不是在路上便失踪了吗?”杨捕头说道。
“那寺中众人,可会说谎?”沈姝缓缓说道。
“怎么会……”杨捕头极是疑惑,那寺中之人,为何要说谎,再说除了和尚之外,寺外头卖小吃等的摊主也问了,都说没有见到啊。
“那就不知是为何了。”沈姝说道。
“什么为何?”杨捕头更是疑惑了,这说的是什么啊?
“因着那丫鬟,就在那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