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开战之后的情况,石碑上就没有记录的。
由山门上山,不断可见残破的工事,箭塔、碉楼、壕沟、拒马,形形色色,零零总总,可将当年此地戒备之森严。而其上的焦黑洞窟、半爿残垣、破砖碎瓦足以看出进犯者的强大破坏力。天兵天将,不同凡响。
登上第一个山头,杨度看清了这连绵山脉的布局,每座山峰都按不同阵法布防,或屯兵,或架炮,或长枪林立,剑指苍穹,或坑洞密布,四通八达,显然各有功用。而各座山峰的位置都恰到好处,互相掩护,似乎是按某种玄妙无比的超大阵法人为布置,而这个阵法的核心隐藏在群山烟幕掩映的深处。
不愧是一个文明时代的巅峰之作,其中恐怕囊括了这个文明时代所有智慧。
如果能探明阵法的核心,就能掌握这项能与天庭分庭抗礼的技术!心动之余,杨度也不是没有担心烈阳峰和二圣庄会要求分一杯羹,不过看到龙无恙和白煜连连抱怨此地就是个废墟,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心里放心了不少。哈,真是眼界决定财富啊!
说起眼界,杨度立刻想到了天耀星。这位仁兄是陨落人间的天将,眼界是不差的。不知他对这漫山遍野的超级大阵有何感想?
“当年上仙可有来过此地?”杨度旁敲侧击地问。
天耀星却说:“当时我还是……是文官辅理,没有随军征讨此地。嗯。”
嘿嘿,不好意思说吗?只怕当年上仙你只是天庭排不上号的小吏,成天巴望着诸位星官走人留缺吧?杨度不动声色,又问:“上仙可知晓这傲来山一战的战况?”
“你问这个做什么?”天耀星似乎不太肯说。
“上仙别误会。我只是好奇罢了。毕竟上仙见多识广,不似我等凡夫俗子,只是坐井观天。”
一顶见多识广的高帽子套上来,天耀星就算是胡扯也得说上两句,免得让后生晚辈看扁了。但是天耀星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含糊答道:“我不太清楚。”
“哦?连上仙也不知道?我还以为这等狂妄逆天的事,当时世人皆知呢!”
天耀星有些气恼:世人皆知?你是说本座连凡俗世人都不如?滚你的!你让我怎么说?天庭连续征讨了两次,都大败而归,第三次尽遣精英,祖师爷亲自压阵,又叫上显圣神殿、梅山六路蛮族,还低声下气地请了西方某神教至尊,伤亡了一大半之后,才勉强顶住了人界义军,将这傲来山封印于此。而我是靠着前任天耀星君陨落,天帝别无他选,才由一个天河岸边伺候天马的杂役成功上位。跟你讲这些,我的老脸还往哪儿搁?
所以,天耀星连闷屁都不好意思放一个,只是一个劲地故作高深:“什么世人皆知,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所以才请星君赐教,爆点料让晚辈尝尝鲜嘛!”
“泥垢……”
见天耀星死活不肯说,杨度心里猜到个大概:当年这一战,天界八成很没面子啊!如此一猜,就更想将这傲来山的阵法据为己有了。
三人深入山中,行进不下七八百里。起初是步行,踩着齐膝深的黑色灰烬前行,没过多久就心急了,开始浮空飘飞,又过了一会儿,依然没有新的发现,三人便升到半空全速飞行起来。
龙无恙来这里,是为了发掘更强的功法,因此一直在搜寻法力波动,白煜则是为上古宝物而来,也不知在扇子上使了什么法术,能够探测周围的法宝。但是他们既没有感应到灵力,又没有寻到法宝,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废墟。因此两人漫无目的地跟着杨度到处逛。
可杨度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既然这连绵的山峰是按阵法布置,那么只要解开阵法的脉络,顺着灵力供应渠道的布线,就能摸到核心所在。
设计这套阵法的人实在是旷世鬼才,居然整出这么个复杂到了极点的大阵。由于大梵真经上并无直接记载,杨度不得不靠着经书恶补了一把法阵布置基本原理,辗转数次,累计曲折往返飞行了数万里地,几次几乎想破脑袋,才来到了心脏地带:一个悬崖上的洞穴。
此洞洞口高十七八丈,宽十丈余,远远看去,像一张张开的大口,黑漆漆,空洞洞,好像随时要吞天似的。
走进了看,洞的上方写了三个鸟篆虫书。杨度粗一看还当是“水帘洞”,心想古人还真是尊重史实,可仔细分辨,发现是“禾空洞”,看起来与水帘洞有点相像。
走进洞里,空空荡荡,回音缭绕,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宝,三人仔仔细细探了个遍,只发现石桌一张,石凳四个,另有大小弹坑、塌方无数,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这下不仅龙无恙和白煜大感失望,杨度也有些焦急:不是说大能齐天有一杆灵力无穷的神兵吗?说好的如意金刚杵呢?
龙无恙耐不住性子,开始用炽焰鞭东敲敲,西打打,白煜也摆弄着玄机颇多的折扇,到处探测。发觉依然无所收获之后,龙无恙开始凿石头、刨地洞,骂骂咧咧,白煜则到处打炮眼,就差一个合适的理由,就要把这洞炸个通透。
人总是这样,一抓狂就开始胡来。杨度也不例外,他尝试用灵气探测岩壁里的是否藏有什么秘密,但是五行阴阳各色品种一一试了一遍之后,都没有反应。这个世界一片死寂,仿佛连最后一丝灵力都消耗殆尽了。
穷尽了所有手段依然没有起色,杨度祭出了天工之心。金色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间,四周响起鬼气森森的声音,此起彼伏:“是王回来了吗?”
“王回来了?”
“王在哪里?”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鬼魂!鬼魂属阴,纯阳之力完克之。龙无恙和白煜赶紧各自运转法术,准备迎敌。
杨度却暗自欢喜:管他是人是鬼,有响应就有合作的机会。就算此地没有宝贝,打探些不为常人所知的消息也是极好的。这就是生意人的眼界、企业家的远见!
杨度立刻高擎起金色齿轮,令其中的信仰之力充分运转起来。金色光芒更加明亮夺目,引来了更多、更嘈杂、更热切的声音。四周的石壁上涌现出无数飘渺不定的绿光虚像。
嚓!简直是个鬼窟!
原先无人的四张石凳上幽幽然显出四具绿莹莹的骷髅,围石桌而坐,其中一具问道:“这位朋友,你前来本寨,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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